第48章 48.紫石寒食散
刘备才不要继续和崔州平腻歪下去。
虽然崔州平长相俊美，身材健硕，晚上也很守规矩，没什么睡觉磨牙，打呼噜、口臭之类不良特征。爱洗澡爱刷牙，十多个夜晚的同居，相互之间越来越有好感。
可刘备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就要触发“人夫结局”。
历史会发生改变，女尊的世界就不会再有汉昭烈帝这个人。
博陵崔氏的族谱上会多出一个叫做刘玄德的正室。
曹魏政权会提前几十年统一天下，曹老板就有精力调头向士族地主和胡族开刀。
但不知为何，刘备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发生。
如果群众史观认为，英雄来自于群众，倒下一个，还会站起一个。
换而言之，不消灭一整个阶级，那个阶级迟早还会出现第二个“代言人”。
假设历史的走向是既定。好比自己就算不做崔州平的正室，也会有一个士族阶层的异性，去做崔州平的正室。
会不会，自己不去成为这个枭雌。多半会存在另一个汉室宗亲，代替自己这个刘备，成为三国时代的蜀汉英主。
不知为何，刘备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面容。
——堂姐刘德然。
她也是中山靖王之后，擅长剑术，双臂够长，性子也温和，也是卢植老师的弟子。
只是太过忠孝，不善权变，和“演义版”的刘备有相似之处。
一想到堂姐刘德然，穿着草鞋，扛着草席，到涿县摆摊，看到两个猛人正在打架，于是出手把关羽和张飞分开。姐妹三人说起国家大事，都有从军的打算，热泪盈眶，开始桃园三结义。
此时刘欢老师歌声响起: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
刘备怒了！真的怒了！
关羽和张飞是我的！
四年后的涿郡，无论如何也要拿到关羽和张飞！
为了拔掉娘化结局的旗子。
刘备决定暂时放弃挣扎，靠在崔州平地怀里，扬起脸蛋小声抱怨。
“那个，能不能停一停啊，州平姐。这十几天，榻都震断了三张，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岂料崔州平才是积累怨气的一方。
她冲着刘备的脸蛋，狠狠咬了一口，才回答：“到底谁才是要死的那个，白婆婆都说了，每次都是我先昏的，而且，你……你不是一次都没……”
刘备捂住崔州平的嘴巴，低着脸庞，小声说道：
“不要说出来啊，州平姐，总觉得好丢人。”
是的，刘备和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与众多女妖过夜而保持童身的唐僧一样，非常迟钝，一滴未漏，依旧是好人家的男孩儿。
这就导致，崔州平和西天路上的女妖怪一样，对他抱有强烈的征服欲。
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对他发动奇袭，让他苦不堪言。
可刘备心中依然惦记着白珪姐。
一想到公孙瓒那张帅气的脸庞，还有带他骑马兜风，驰骋平原的那段回忆。
他就不禁懊悔，早知道走前就先把这事儿解决了。
“到底该给白珪姐回点儿什么呢？”
刘备从袖中拿出一封缝合过的家书。
文笔不通顺，字体也难看，一看就知道是个不通文墨的土豪。
刘备稍微翻译的一下。
大致的意思是【没有一天不想你的，等我和丘力居打完这一架，我就会骑马去洛阳接你。】
这是白珪姐写给他的。
家书是用缣帛做成的，来自涿郡，有家乡的味道。这是老家特有的墨水。
因此他没什么疑问。
唯一有疑点的是，署名是涿郡太守刘其，是卢老师的好朋友。
为什么一封家书，署名是涿郡太守刘其，刘备问过牵招。
牵招支支吾吾地告诉他，原信是一封送往洛阳的军报。
家书的部分，则是附带的。因此两封信就写在一块。
汉代的文书，用缣帛的多，用纸张的少，要到东晋纸张才有大发展。
书写文字时，要从专门的布帛上裁剪下来。
关于军机大事的内容，已经被裁剪了下来，送往洛阳，只留下家书部分。
这是牵招按照乐隐与卢植的吩咐做的，为的是避免刘备知道得太多，陷入危险。
军情的部分，刘备不想知道，按年代也大概猜得出和鲜卑人、乌桓人有关。
公孙瓒的前半生都是在和鲜卑、乌桓作战。
她早年最有名的事迹，便是带着几十个骑兵，出去巡逻，遇到了几百个鲜卑骑士，大喊着：“不主动攻击她们，我们都要死完。”
于是带着几十人，从几百人的包围里杀了出来，吓得鲜卑人不敢轻易入汉。
另一个，就是乌桓人把公孙瓒的画像钉在一个靶子上，射中了就高喊“万岁”，看见公孙瓒的白马一定会主动撤退。
关于公孙瓒会不会前往洛阳。
刘备可以拍着胸脯说：确实会去！而且白珪姐还会成为太尉刘宽的关门学生！
因为不久后，涿郡太守刘其就会因为地方派系上的斗争，而被污蔑为反贼，押送洛阳。
届时，白珪姐沿途保护太守刘其前往洛阳，让太守深深感动。
连带刘其太守背后的刘宽太尉，也会把白珪姐收为门生，给白珪姐一个向上爬的机会。
后来涿郡太守刘其被帝姬赦免。庶出女的公孙瓒便是因此义举，被举为孝廉，成为涿县县令。
《三国志》里，黄巾起义在四年后爆发。
无业游民的刘备在涿郡集结乡勇，收拢逃犯关二、屠户张三，大约就是发生公孙瓒担任涿县县令期间，可以说是在大姐头眼皮底下搞黑帮。
而且，刘备从军之后的第一个老领导，是破虏校尉邹靖。邹靖就是公孙瓒从鲜卑人的骑兵手里救回来的，有过命的交情。
刘备担任县尉，在外面过得不如意，也是白马将军公孙瓒请他回幽州当别部司马，这才扬眉吐气。
也是公孙瓒的调派，他刘备才有机会和田楷一起去救北海孔融，被徐州陶谦接纳，西拒兖州曹操，南抗淮南袁术，开始他的军阀之路。
历史是环环相扣的！
可以说，四年之后，乃至八年后，刘备的发迹，都与白珪姐息息相关。
想到这里，刘备闭上眼睛点头，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嗯，白珪姐应该明年年末之前，就会因为太守刘其，而被举孝廉，担任涿县县令！”
“我也不能输，在黄巾之乱前，要把名气打出去！”
“决不能当白珪姐的拖油瓶！”
看着刘备手里那字迹歪七扭八的信，雄心壮志的模样，崔州平轻蔑一笑，心想，又是在想那个叫公孙瓒的女人吧，我才不会让你回到那个庶出女的身边。
今晚就让你得意不出来。
崔州平最近在朋友那里收到一种名叫“五色散”的药粉。
据说倒入酒中服用，有增强体能，提高方事质量的效果。
她让一个无能的妇女服药此药，立竿见影，妇女立刻与丈夫焕发第二春。
一想到自己服药后的模样，崔州平已经能够听到刘备的哭嚎声。
嘴里叫着，“州平姐，太厉害了，玄德再也不离开你了。”
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让刘备变成自己的人。
“玄德，太阳快落山，咱们回榻上继续吧。”
崔州平把装药的干荷叶从袖中拿出，准备倒进酒水里。
药粉放在荷叶中，现在只需要把它展开。
“州平姐，你在干什么？”
刘备闻到硫磺的臭味。
他心中疑惑，什么东西，竟然要用硫磺。
难道州平姐要送我烟花或者爆竹？
这个时代应该没有烟花和爆竹的吧?
但这毕竟是疯狂的东汉末年。
个别士族与方士总要比时代领先个一百几十年。
所以，他只是疑惑。
“你有礼物送我吗？”
“啊？没有。”
“真没有？”
“嗯，我真没有。”
崔州平眼神躲闪，故意隐瞒。
她可不想让刘备知道她用了药。那可太丢人了。
刘备嘻嘻一笑，知道恋爱中的州平姐是个笨蛋。
有虚荣心的女孩子其实很好对付，只要小小满足州平姐的虚荣心，向她撒娇讨巧，州平姐这个笨女人，就会和冒顿单于、刘邦、曹操之流的好色之徒一样，做出愚蠢的事情。
于是刘备依偎在她怀里，轻声细语地说道:
“州平姐，能再抱我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
崔州平巴不得刘备别惦记药粉的事儿，立刻把刘备抱紧了些。
刘备把脸埋在崔州平丰满的怀里。
崔州平趁机把药粉倒完，然后把装药粉的干荷叶收起来。
刘备抓住崔州平的手，轻轻搓揉崔州平的手指，慢慢拿回里面的干荷叶。
崔州平立刻低下头，猫咪被抓住尾巴似的，一脸警觉。
“州平姐真好。”
刘备亲了一下崔州平的脸蛋，这才打开药包，确认硫磺是从荷叶包里散发出来的。
接着她又看向了崔州平的酒壶。
时人称浊酒为贤人，清酒为圣人。
若崔州平喝的酒，都是一般人家喝的浊酒，刘备大概还看不出什么。
偏偏崔州平喝的酒，都是过滤过无数次的清酒，比水还清冽，这就糟糕了。
刘备立刻就看到里面还没来得及摇晃均匀的矿物药粉，闻了一下，猜测药粉的成分。
“州平姐，这是什么？”
崔州平本来想瞒着他。
刘备却握住她的手，慢慢把头靠在她的肩膀。
崔州平感受到刘备的温柔，想到这几日过得比神仙还要快乐，真怕刘备生气，也就不再瞒他。
“五色散，是一个朋友送我的，滋阴用的，我想赢你一回。”
刘备把酒壶里的酒摇晃均匀后，递到崔州平的嘴边。
崔州平正要喝，酒水从崔州平嘴角倒下去。
崔州平一口都没喝到，全流到身上。
还没等崔州平发脾气，刘备踮起脚尖，扬起脑袋，封了她的嘴。
崔州平无话可说，刘备的滋味比任何美酒都让她沉醉。
刘备为崔州平更衣，发小脾气似地说道：
“想赢我还不容易，不需要吃药，待会儿，我会把我的弱点，全告诉姐姐你，让州平姐也有扬眉吐气的机会。”
说着，刘备把脱了外衣的崔州平推到榻上，然后抬起鞋子。
“第一个弱点，州平姐你已经知道，在我的脚上，现在请姐姐帮我脱鞋脱袜。”
崔州平已经被迷成了小傻瓜，马上就抬起刘备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为他脱鞋。
刘备感受到崔州平的温柔，笑着说道。
“第二个，在我的小腿窝里。”
说着刘备引着崔州平把手伸了过去，听着刘备求饶的声音，崔州平早就不记得药粉的事情。
刘备一边指挥崔州平伺候自己，一边根据药粉，想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曹操的义女何晏。
作为曹操的干女儿。
论美貌，她能与荀彧并列。
所谓何郎傅粉，荀令衣香，说的就是肌肤如雪的何晏。
只是这位五石散最有名的推广人，还没出生，还要再等十多年。
另一个则是一位年纪与曹操差不多的青年神医。
毕竟这味散药，只要拿掉硫磺，加入几味煮羊肉用的佐料，就会有一个新名字。
紫石寒食散。
专治瘟疫后遗症。
比如某种兴趣冷淡。
……
……
就在刘备穿行在山谷中的时候，
同样也有一队人马，穿行在山谷之中。
万里鸣刁斗，三军出井陘。
太行八径之一的井陘，位于常山郡西侧，是太行山往东方的延续。
昔日平定六国，一统天下的秦国女武神王翦，便是在井陘土门关驻扎，图谋河北赵国。
遥想当年，太行山道路陡峭，草木郁郁葱葱。
女武神王翦，身穿玄甲，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高举长矛。
身后秦国甲士齐刷刷地止住步伐，等候上将军命令。
女武神闭目养神，气定神闲之后，一双凤眼猛然睁开。
吼了一声，杀！！
长矛一挥，战鼓垒起。
秦国甲士拔剑冲入城池，砍杀士人，劫掠百姓。
一时间整个常山血流成河，到处都是赵国百姓的悲号。
赵国一战而定，血洗赵国故地，天下再无国家能与大秦争锋。
王翦顺势挥师北上，讨伐燕国，尽得燕地，燕王逃往辽东不毛之地。
短短四年，冀州幽州之地，尽归秦国所有。
一时间大秦帝国，风光无二，天下尽忠始凰。
此时秦灭汉起，女武神王翦已身死四百年有余。
郁郁葱葱的山道，无复当年葱郁，也被蝗虫啃成了荒芜一片。
一只小毛驴迈开四只短小的蹄子，正载着一名布衣老者，往东方常山郡去。
蝗虫是靠着季风移动的昆虫，没成年的时候，蝗虫生活在土里。
路边的洞穴中，一只没能乘风而去的螟蝗忽地从地里钻出，朝着一头毛驴飞去。希望这位驴子朋友，能带它出去见见大世面，最好能遇到中意的异性蝗虫，使其受孕，好繁衍出一个强大的大家族。
然而没等这只蝗虫靠近，一本经书忽地将它打落。
紧接着一双登山木屐忽地踩下，蝗虫瞬息间毙命，汁水四溅。
望着漫山遍野蝗虫留下荒芜，以及农民焚烧蝗虫的坑洞，寻思这便是农民与蝗虫之间的战场，
毛驴上的成化，不由地放声高歌一首。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歌声一起，荒芜土路之中，忽地冒出一道鬼祟人影，但又像是鬼。
因为它是从尘土中突然间冒出来的。
那人是个老太，头戴黄巾，手持杨木拐杖，弯着老腰，对毛驴上的成化拱手。
“不知是上党郡哪个山头的朋友，往我常山郡所谓何事?”
成化把手中的《太平经》塞回腰带，这才抬腿，下了毛驴，拱手道：
“两年不见，白副渠帅就已不认识老身了吗？”
说着，成化把身一侧，露出身后的褚燕。
褚燕也把身一侧，露出押送数万石粮食的驮马车队，以及三千名负责押送粮食的太平道信徒。
那老太看了看成化，又看了看成化身后的押粮队伍，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待看清之后，立刻把拐杖一丢，露出惊喜的笑容。
呼吸间，软弱可欺的小老太婆变成了一个身高七尺的壮年女子。
七尺女郎对着身后山道大喊：
“大家都出来吧，是巨鹿郡的成化，成师君来了，她们带着粮食来了，咱们有救了！”
“哦哦哦！！！”
漫山遍野响起了欢呼声。
荒芜的山路黄沙四起，藏在黄沙中的太平道信徒，如同刚才那只蝗虫，齐刷刷地从沙土里冒出。
手里都拿着自制的弓箭还有投掷用的石头。
显然，她们是占山为王，苟且度日的太平道教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