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我升官你结婚
汹涌澎湃的水声越来越响。
不是滹沱河水，而是漳水。
它位于滹沱河的南边，流淌不知多少万年。
曹操的儿子白马王曹彪，尚未修建白马渠之前，滹沱河与漳水尚未连接。
没有曹彪，可能白马渠还是会有，但肯定不叫白马渠，也许会比历史上的白马渠出现的更晚，也更晚出现河水交汇的集市。
因此，刘备她们也没有在二水之间过多停留，而是沿着漳水一路南下，来到南方的安平郡城。
看着流淌的漳水，卢植背起双手，说道:“这又是一个起点。”
刘备认同这句话。
若是把安平郡城当作漳水南段的起点。
那么漳水的尽头是神州九泽之一的大陆泽。
大陆泽位于巨鹿郡，太平道的总坛就在那无边大泽之上。
“我们必须去大陆泽上看一看！”
穷书生牵招没能在安平郡城里如期等来刘备。
因为一座大湖挡在了刘备等人的面前。
这座湖泊比大陆泽小得多，因盛产鱼虾，并进贡到京城去，故而《水经》把这个湖泊叫做广博池。
然而，他们并没有在广博池上看到鱼虾。
由于极端气候的作用，原本清澈美丽的广博池，被蝗虫的尸体填满，水面漂着虫尸，阵阵恶臭由此而来，也正应了它另一个名字，洚水。
然而，在刘备的心中，这座湖泊还有一个名字。
——衡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衡水。
看着太平道的仙姑们乘坐小船，与附近的村民一起，在水里捕捞蝗虫尸体，填埋在土壤里，防范瘟疫。
刘备心想。
住在这里的老百姓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片土地，一千八百年后，会诞生出神州最著名的高考工厂。
如果，这个女尊世界也在按照那边世界的历史进程发展，这里会不会也能诞生出一个女尊版本的衡水中学？
刘备笑了。
笑得花枝乱颤。
“玄德，什么事情笑得那么开心？”
邢子昂歪着脑袋，对着刘备微笑。
刘备躲过女君子的注视，捂着嘴巴，憋笑道：“没什么。”
因为确实也没什么，这是独属于他的快乐。
亵渎神圣会带来异样的快乐。
崇圣者无法领会。
然而，张郃、邢子昂、甚至范督邮也都认为他有分享快乐的义务。
“说一说，让大家也开心一下嘛。”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看着湖水的卢植开口了。
“我看玄德一直在看广博池的东南，我记得那里便是大儒董仲舒的老家广川，难道玄德要去广川看看？”
刘备知道其实是老师想去，所以点点头说:“果然是老师最懂我。”
卢植点点头。
“那就走吧。”
董仲舒自然就是教科书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
她活在两百多年前的大汉。
随着广川城越来越近，
坐在牛车里的刘备心想，“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话听起来好霸道。
但他又摇头心想，两百年前，与董仲舒同时代的司马迁，可没在《史记·董仲舒传》说过这么牛叉的话。
说这话的是一百年前，写《汉书》的大儒班固。
大儒班固的原话是说:“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学校之官，州郡举茂材孝廉，皆自仲舒发之。”
“罢黜百家，彰明六经”，最早也是班固说的，她把这话，安在了汉武姬的头上。
把这两句话融合一下，便是一千八百年后，后人总结在中学历史教科书里的那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刘备记得，有一位大儒在涿郡游学时说，太学其实没有罢黜百家，也没有独尊儒术。
太学虽然是董仲舒提议修建的儒家学校，但却是个百花齐放的大家庭。
一百年前，建立道教的初代天师，张陵就是太学所出。
一百五十年前，写《太玄经》的道家高人扬雄，也能在太学开口讲话。
可最近短短一百年，儒门踢走了道门，完成了独尊。离开了太学的道门，已经发展出足以威胁儒门，甚至威胁汉家朝廷的民间势力。
想到这里，刘备看向卢植，感到一丝悲哀。
卢植必须拥护“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维持太学在儒术上的纯洁性。
因为卢植的老师叫马融，马融的老师是班昭，班昭的老师兼姐姐就是写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班固。
现在的太学是马融统治的太学。
大汉的人口也在桓灵时代，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六千万，接近汉武姬时代的两倍，占据这颗星球人口的三分之一。
班固与班昭的姐姐，班超，班超的女儿班雌，更是横扫西域五十国，维持住大汉的体面。
领土，人口，军事，科技文化都达到了时代的巅峰。
蝗灾、瘟疫、洪涝、大旱、饥荒正在促使一场清理人口的大混战出现。
卢植是“班氏儒学”的正统传人。
她必须为这句话负责到底。
但她真能守住儒门天下吗？
刘备早就知道卢植的下场。
所以他知道卢植是一场悲剧。
而盯着董仲舒的荒坟，卢植也在思考相同的事情。
儒门这条破船，还能在太学里独尊多久呢？
……
“老师，您怎么哭了。”
“玄德，我有些累了。”
“那您趴在身上睡一会儿吧。”
“我们是师徒。”
“您是看着我长大，对我来说就像母亲一样。”
卢植躺在刘备的腿上，难过地心想，我真舍得让这孩子陪我蹚这趟浑水吗？
……
“这是道门的光辉时代！”
“这是太平道的光辉时代！”
“这也是我乐隐的光辉时代！”
钓钩落入水中。
大儒乐隐手持钓竿，站在广博池边，看着满是蝗虫尸体的湖水，胸中起了澎湃。
太平道渠帅丈八站在乐隐身边，挠了挠头。
“乐老师，这话俺怎么听不懂，不是黄神的光辉时代吗？”
丈八是个铁塔般高大的女人，两个乐隐才能赶上她一个丈八的高度。
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乐隐，如今却是丈八的主人。
“你信黄神，我信自己，有冲突吗？”
乐隐斜着眼睛。
“没有。”
丈八拼命摇头。
“那你在我耳边嘀咕个什么？”
“只是感觉乐老师你没有信仰，笑得像是个大坏蛋。”
乐隐笑了。
世上哪有刻板的好坏。
好人就不能像坏人那样嚣张地大笑吗？
“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嘎嘎，叽叽叽叽叽叽。”
怎么痛快怎么来。
学着大坏蛋的样子，乐隐笑了几十声后。
她一脸严肃回头看向丈八。
“我是不是好人？”
丈八只觉得这人脑袋有病。
但就是这精神病人，在前任渠帅死后，帮助丈八统一了安平郡的太平道，成为真正的渠帅。
所以，看起来像个傻大个儿，但其实一点儿也不傻的丈八，决定不和这有病的老太太计较。
“最近咱们安平郡的道友里出现一伙崇拜蝗虫的信徒，和咱们作对，乐老师觉得怎么办才好？”
“好办啊，当然是找一个聪明伶俐的家伙，打入内部，取而代之，把蝗虫派控制在我们手里。”
“为什么？”
“反贼是杀不完的，而且还会像蝗虫一样藏起来，不如让反贼也认为我们也是反贼，这样的话，反对我们的人，以为找到了组织，不也成了我们的人，加入得越多，杀起来不就越方便？”
乐隐手舞足蹈，发出呱呱呱呱呱呱的笑声。
丈八心想，乐老师果真坏到家了，可她心中担忧。
“今年举孝廉的事情，真的不问问博陵崔氏？”
乐隐摆摆手。
“崔州平？还有她老娘崔烈？过时了！如今我大权在握，那种沽名钓誉之辈，何曾放在眼里。孝廉的名额，必须是牵招的，牵招是我的徒弟，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太守来了也不算！”
丈八有些为难。
“可太守说，宫里那位，说车骑将军何苗，需要本州孝廉的空缺。”
乐隐看向水面，鱼要上钩了。
“好啊，张常侍手里有缺，那就让她们在朝廷里找个缺，和我换！”
“她们说，太学博士！”
乐隐转身，瞪大眼睛，“真的？”
“是真的。”
丈八点点头，“张常侍说，追加三百万，可以在并州当个太守，也可以在太学当个仆射！”
“加！”
乐隐大笑，钓起一只鲢鱼，大喊道:“太学仆射乐隐，卢植见我，也得敬我三分！”
鱼是缺氧而死的，水面上虫尸太多。
她扔掉死鱼，闷闷不乐地说道:“告诉牵招，举孝廉的事情，明年再说。”
“那牵招会不会不开心？”
“她不开心有什么，反正我连个后都没有，死了之后，我所有的东西不都是她的吗？”
“可她还想着举孝廉后，娶男人呢。”
“娶男人？不就是个刘备吗？告诉牵招，我乐隐不计代价也会让她娶到刘备，而且要给她大操大办，争取两年三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