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主爱我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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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泼皮瞿安

“可现在是黄昏!”

姒月记得凡间说鬼是不能见太阳的。

昭琉看着面露不解的少女问:“你知道什么时候阴气最凶吗?”

“阴气最凶?那大概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夜半子时?”

他轻笑,“唰”的一声打开折扇,一副看吧,你果然不知道的模样。

她不服:“那你说,是什么时候?”

“正午之时。”昭琉合起扇子,一拍她的脑袋瓜,“极阳之态会生出一丝极凶之阴气,因为万物物极必反,相生相克,如此才能守得平衡。”

姒月揉揉脑袋,也不计较:“你的意思是说,鬼其实什么时候都能出现是吧,但黄昏之际,已是凶之迹象。”

缓过气的姚大此时已恢复神志,一听他们对话,心里明了他们必懂一二。

回来时他遥遥瞥见村口客栈垮掉,又经弟弟在旁边说道,心里有七八成把握客栈那事是这一男一女所为,姚大便向他们一拜:“还望二位高人除掉这妖魔鬼怪。”

“极阴之时,便今晚子时去。”昭琉淡淡说道。

可惜,还没等他们吃完饭,门外就传来一些人走响动。

有人拍姚家的门,姚二跑去开门,一看是邻居家的大叔,与此同时,姒月和昭琉耳力极好,嘈杂声里听得清楚——

“瞿家那个泼皮横死了!村长要在今夜间给他下葬。”

姒月疑惑地望着昭琉。

怎么会这么巧,姚大刚看见怪象,转头村里就死了人。

而且他们可是神,能察觉妖魔鬼怪的气息,明明百里内毫无异常,那东西不可能有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作恶的机会。

“一去便知。”

说着,他起身就向大门外去,衣袂翩翩。

姚家兄弟待他一到,也一同踏出了门,姒月急忙刨了一小口农家腌制的红豆腐在嘴里,也赶了出去。

“喂,等等我!”

五羊村地窄而农户密集,不多时,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倾涌而出,细碎闲言不停地传入姒月他们的耳朵。

“让他偷俺家的鸡!这下遭了报应了吧,挨千刀的东西!”

“唉呀!这杀千刀的死了还背债,他还欠了我两斤米呢!”

不少人附和起来,开始讨伐瞿泼皮的无赖行径,其间一个花甲老人道:“你们别说了!人再坏,都已经死了,积点口德吧!”

有年轻人面露不屑:“福生叔,您守祠堂守傻了吧!他先前整日去你那儿要钱,今天你竟可怜起那狗杂种来!”

老人恹恹地低下头,混迹在人群里。

姚大解释说,瞿泼皮原名瞿安,母亲未婚先孕难产而死,又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自幼吃百家饭长大。

名字是个安分的安字,却偏偏没个好脾性,少时就和县里的无赖痞子称兄道弟,人又懒,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后来他已至而立之年,当初所谓的弟兄早回去继承父母家业,再不济也有亲戚帮衬,唯有赵安是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眼看在县里落不到什么好,便回了村子,正好有个他母亲留下来的小院。

但他只安生了几年,后面甚至重操旧业,变得游手好闲,净做些占人便宜、小偷小摸的事情,最近更是病了,每天坐在门口向来往村人乞讨过活。

一路上的人们半是看热闹半是看稀奇,竟少有丧事的悲哀之意,但听乡亲们话里话外,也都显着这死掉的实在不是个好人,越听越觉得他不负泼皮二字。

等姒月他们顺着人流赶去的时候,只看见那四面漏风的小破屋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姚大打探了一番消息,说是黄昏时刻瞿泼皮如往常一样瘫坐在门前,向过路回家的村人讨饭吃,讨厌归讨厌,但也不至于看他在自己眼前饿死,比如今天就有个女人给他施了一碗饭。

哪知他吃着吃着爬进了屋,又关上了门,凄厉一声惨叫过后再没声息。

村里孙家的孙勇向来胆大,破门进去看见人死了,立马退出去想办法锁上门,找来了他的堂叔孙村长。

孙村长年轻时候在县衙里当过仵作,一眼就宣判瞿泼皮是突发恶疾而死,并打算今晚就让瞿安入土为安。按五羊村的习俗,一家死要百家来吊唁,瞿安自成一家,所以村里人纵有再多对他的抱怨不满也得来一趟。

但怎么看这件事都疑点颇多,比如为何大家信服村长一人之言,比如又不是疫病为何要如此迅疾下葬。

处处都是勉强合理,但经不起细敲。

于是姒月向姚大质疑道:“村长的名望竟如此之高吗,他一番定论便没人反驳?县衙定案还需要两个仵作呢。”

他似乎有些不好张口,姚二抢着回答道:“村里孙家人最多,孙从贵既是村长又是孙家族长,人多势众的,没人敢质疑他。”

姚大急忙看向四方,见没村民注意到姚二的话才松了口气,呵斥弟弟道:“小声点,被孙家人听到了可没什么好事。”

见他们支支吾吾,说话云山雾罩,昭琉皱起眉头,直接问道:“血亲多便有理?”

此言一出,姚家兄弟惊异地看向他。

这其实也不能怪昭琉无法理解,九天之上只说是人飞升而成的仙,大都入的无情道,就是踏上了云霄再续红尘,亲缘血脉也多已淡泊。

神又多是天地赋灵而生,神体通透、神魂聪颖,即便是神生子,也不过是借个肚子出来罢了。他们信奉的是天道法规,拜的阴阳恒和。

除此之外,有天殿神主维持公平正义,又依着能力赋予官职,享受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天界关系虽有远近亲疏,却极少有摩擦,更遑论因畏惧某人而话都说不得。

姒月倒是见多识广,化了个尽量让他理解的传音咒进他的神识。

于是昭琉脑海里传出一道轻柔女声:【凡人体弱易死,一个人生存艰难,所以以血缘关系为纽带,众多血亲依附为宗族,族亲相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人多成势,难免成为一方霸主。】

他点点头,又化了个传音咒给姒月。

【如果除掉他们,是不是也算为民除害?】

姒月表情愣了半晌,他用的自己本音,在她耳里恍若玉瓷相击,强烈的神圣感与魅惑感让她所想一片空白。

都不用去摸自己的耳朵,便知此时一定红得发烫。

她曾一直困惑以昔日战神为何以音律为武器,区区五音能有多大威力?

现在已经稍微懂了点这种几乎恐怖的摄魂力,残存的理智让她努力用平静下来,回应开口道:“不用,这是凡人自发的秩序维护者,虽有弊端也是有其他益处。”

姚家兄弟听着他们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却莫名觉得二位定是高人,这男子懂得多,却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女子一口一个“凡人”,怕都是隐居的世外高人。

与此同时,姒月的杏眸越发深沉,心中杂念千万,终究汇成为一句——

赵六神君,乱我道心。

他身旁是决计不可久留之地,只望早些寻得宝物,早日与这惑神的赵神君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