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诡异客栈
眼看大雨将至,用法术避雨又怕惊扰凡人,便先进村口的客栈。
和她料想的一样,里头和外面一样简朴,就摆了十几张桌椅。可能因为雨天,收益不好,没有客,也没有伙计。
她用神力一探,客栈里就一个人。
似是证实这件事,一名长衫绒帽的男子从柜台窜出来,一副店老板的模样。
他笑得像张假面,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二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两间。”
姒月被他盯得浑身发麻,话都不愿多说。
昭琉轻轻拉住她的手臂,道:“不,开一间房就够了。
“好嘞。”
店老板尖声向空荡荡的楼上喊:“天字号开一间房!”
喊完又恢复到那个笑,褶子位置都分毫不差,他弯着腰在前面带路:“客官,请——”
姒月心里一凉,看向昭琉。
昭琉面色不动,轻轻搂住了她的肩。顿时冷香扑鼻,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走上了咯吱咯吱响的木楼梯,她注意到扶拦上厚厚的灰。
这店子分明荒废已久。
待店老板关上门,昭琉说:“你闻没闻到什么味道。”
“你是说……”
“一丝奇怪的仙气。”
姒月觉得这仙气实在熟悉,荒凉中带着绝望,是在……她生活了三百年的曲南——
“是仙人死去的气息!”
在她说话的同时,整个房间迅速变成红色,像是被无数鲜血浸染,甚至散发出阵阵腥气。
更糟糕的是,房间在不断挤压缩小。
“是锁仙棺啊……”
昭琉闭上了眼睛,微微一笑。
“可惜——我们是神。”
他再睁开眼,房间瞬间粉碎,他和姒月一起飞出百米之外。
再是整个客栈都裂开,锁仙棺阵法随着一道红光破掉,不多时,变成一堆废墟,地面露出些许白骨。
在客栈门站着的店老板也紧跟着爆体而亡,从肉里钻出不少扭动的肥蛆。
神仙五识灵敏,于是姒月远远望了眼,就一阵恶寒,不由抱怨:“神君明知有古怪,还随我去。”
“最近总有仙人失踪,不以身试险,错怪了人怎么办。天晴了,走吧。”
姒月闻言,望向天空,乌云团团分散而去,露出仍火热的太阳。
想来这诡异客栈是和雷雨阵一起诱骗仙人进入,然后以锁仙棺杀之。
*
昭琉说的走,也不过只是走进那个村里。
村口除了那家客栈,还有一个碑,上面用朱漆涂着五羊村。
村头到村尾不过几百来步路,分散着几十户人家,黑瓦土墙,从外面实在看不出什么稀奇。
只能先住进去,再从长计议。
当然,昭琉这种公子哥才不会纡尊降贵,终究还是姒月敲门,借住进了一家姓姚的人家。
他们进得轻巧,因为姚家只有两个小孩生活。
开门的小孩自述名叫姚二,留守在家,上头有个哥哥叫作姚大,正在田间干活。
他面孔稚嫩,却十分胆大。
招呼姒月和昭琉进了屋,又是找座铺床,又是端茶倒水。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姒月怀疑又进了个小黑店,一旁的昭琉倒怡然自得,慢悠悠地摇扇子,理所当然地享受着。
过了半晌,姚二才主动说:“哥哥姐姐,我们村有两件诡异的事。”
姒月不自觉看了眼飘着木碗里漂浮的茶渣,能让这小孩主动说的,怕都是些棘手的事情。
“一件是村口的客栈,它不接待活人。”
昭琉扇子摇得更惬意了,姒月在心里为他默默补充台词:现在它不诡异了,因为已经被你眼前这个哥哥炸了。
“另一件,是深夜在后山上背着背篓的女人。”
五羊村有个秘闻,说半夜三更去后山,有时能看见一个背着背篓的女人。
她穿着黑衣,挽着发髻,背一个大背篓,阴测测地站在山岗上,尽管看不清脸,却莫名觉得她在望着这个小村庄。
有胆大的凑上去瞧,那女人又不见了。
大家猜测着这个女人是人是鬼,也猜着背篓里头是什么东西。
但总没个准。
尽管没听说伤过谁,只那个身影总在后山晃悠,也怪渗人的。
被姚二央求的眼神看着,姒月一片心软,拉着昭琉就准备跃跃欲试。
她踌躇满志道:“无非仙鬼妖魔,小意思。”
“姐姐,村里人都说那个后山女人奇异骇人,若二位能把这东西除去,就是积了大德。”姚二嘴甜又会看眼色,瞧着她杯中茶水只剩不到一半,又赶忙给倒满。
“五羊村地处偏远,也不怎么与外界通人烟。”昭琉端坐在木凳上,仔细分析着,“怎么会招来这种东西?”
姒月闻言,漫不经心地用指尖点茶水:“站于山岗,望于村庄。听起来好像是山鬼一类的……”
昭琉打断她的话:“不,山鬼算是古神,大多数古神都湮灭神魂飘落三界了。”
“若是妖魔,她又并不害人……那她是人鬼?”
“人死后鬼魂应归于地府,投胎转世。”
“那可真是奇怪。”
“不过也有例外。”
她抬眼,指上的茶水迅速干涸:“例外,什么例外?”
“厉鬼怨魂。”
昭琉垂下眼帘,如果真是这样那可难办。
一般这种,每每有冤怨在身,神仙虽能轻易捉拿降服,却难以化它一生戾气,轻举妄动等同草菅人魂,不动等同放任,又怕为祸人间。
姒月已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对姚二道:“包在我们身上。”
“那便多谢哥哥姐姐了!”
姒月被姚二眼里的崇拜之色激励:“我们今晚就去会会她!”
她才不怕什么厉鬼怨魂。
不论多厉害的鬼魂,她也能一掌打得它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再说了,它们哪里来的怨气能比她被冤三百年更怨气更高呢。
想到这里,待她遇到那个刚愎自用的神主,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如此谈完一轮,外头天上还挂着斜阳,不过日落而息的村庄也已经炊烟袅袅,姚二也不例外,正烧火煮着晚饭。
昭琉依旧坐在正大门里打量着这农舍,毕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游历凡界,多少有些好奇,姒月则更夸张,一刻也闲不住,连墙边堆着的带着泥土和铁锈的镰刀斧头都能研究半天。
本来是说先吃饭不等姚大的,因为正是春夏之交,若不日日“带月荷锄归”,便难以有好收成。
姚二边布着菜,边对姒月和昭琉嘱咐道:“晚上我哥回来了,看到我私自让二位进门住下,定要责骂我,还请哥哥姐姐不要见怪。但你们放心,他虽是粗人,倒也不会撵二位走。”
可今日,姚大却早早回来了。
他是个精壮的半大小子,似乎是扛着锄头一路跑回来的,头上挂满了汗,脸色异常苍白,进屋就丢了锄头,对着水缸狂饮。
又站在那儿愣了半晌,看见家里弟弟迎来了客人也没多大反应,像是丢了魂。
姚二小跑过去把锄头放好,不明所以地看着哥哥。
姚大回了半天神,才哆哆嗦嗦说:
“后……后山的背篓女……女人,她站的地方……离……离村子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