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圣心难测
“杨公公？”
孙不同的声音，让周凌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一个笑眯眯的小老头正站在门口。
竟然是他亲自来了！
周凌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杨公公，北周皇帝的御前太监。
虽然职位不高，可却是北周皇帝最为信任之人，代表着圣意！
就连当朝宰辅，也不敢小觑于他。
杨公公甩了把拂尘，从门外头走了进来，悠悠的说道：“今日的事儿闹得还真不小，连圣上都给惊动了。”
孙不同连忙作揖道：“杨公公，是周憨子他......”
“免了，咱家只是来传个令，这些事儿，就到圣上面前去说吧。”
杨公公抬手打断了孙不同的话，然后看向周凌，“少将军，你也跟咱家一起走一趟吧。”
周凌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对着杨公公点了点头。
这一切本就是他所计划好的。
毫不遮掩的拖着孙平过来，加上殴打孙不同，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闹到御前！
至于到了御前会如何......
周凌坐上门外备好的步辇，摇摇晃晃的朝着皇宫里行去。
约莫半个时辰，洛京城的中心，整个北周最为巍峨的宫殿，便已经能初见雏形。
宫殿红门金顶，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照下泛出贵气。
穿过午门，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周凌也受到这气氛的感染，从步辇上下来，正了正衣襟。
走过曲折游廊，便来到了此行的终点——宣德殿！
周凌和孙不同在大殿门口等候，杨公公则进入里面通禀。
“周憨子，现在闹到圣上面前，你开心了？！”
两人等候时，孙不同在旁冷哼一声。
周凌点点头：“圣上可是我姐啊！她肯定护着我！”
姐？
孙不同在心中冷笑，最是无情帝王家，别说是你仅仅与长公主有着婚约而已，就算真的是皇室中人，又能如何？
何况这位圣上最是不喜攀炎附势，仗势欺人之辈，周憨子如此说话，反而会惹得圣上不喜。
孙不同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
几息之后，杨公公迈着小碎步从宣德殿里走了出来。
“孙大人，少将军，圣上请你们进去。”
周凌与孙不同一声不吭，跟着杨公公一起进到殿里。
殿中有八根巨大的红色内柱，每一根柱子都刻着一条盘旋而上的金龙，在那宫殿最上方，北周女帝一袭金色龙袍，头带冕旒，韵美倾城的面容与许红鸾有几分神似。
大殿里倒没见到有其他人，女帝此次只召见了他们。
“参见圣上！”周凌按照脑海中的记忆拱手行礼。
北周重士大夫。
凡有功名或爵位者，可不行跪拜之礼。
这倒是让周凌少了几分不自在，他跪天跪地跪父母，还没有跪皇帝的习惯。
只是他身旁这位就不一样了。
“圣上！！臣有罪！”
孙不同直接五体投地，在殿中大哭起来。
周凌瞪大了眼睛。
我草！
无耻啊！
堂堂二品大员，礼部尚书，竟然直接跪地大哭。
你的脸呢？
你文人的气节呢？？
北周女帝秀眉轻蹙，“孙爱卿，你何罪之有？还有你这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圣上，是臣教子无方，冲撞了周驸马，驸马爷小施惩戒，罪臣甘之如饴！”孙不同捂住眼睛，神情无比诚恳。
“放肆！哪来的周驸马？”龙椅上传来一声冷喝。
孙不同一听，眉眼里浮现一抹喜意，嘴上连连赔罪道：“是罪臣失言，请圣上责罚。”
女帝抬起双眸，看向周凌，“孙爱卿脸上的伤，是你打的？”
周凌很光棍的应承下来，“没错！是我打的！”
“你为何要打他？殴打朝廷重臣，乃是大罪！莫非你以为有周将军保着，就能为所欲为了？”
周凌大呼冤枉，“姐！是孙平先得罪的我！”
孙不同微垂头，无人看见他的嘴角此时上扬了起来。
这憨子果然喊了！
这可是犯了咱们这位圣上的大忌！
然而就在孙不同以为圣上会震怒之时，女帝嫣然一笑，“你这憨子，没点规矩，怎么喊朕的？”
孙不同脸上出现短暂的错愕，然后迅速收敛下来。
一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周凌憨笑道：“圣上是红鸾的姐姐，不就是我的姐姐吗？”
周凌停顿了一下，又愤愤说道：“姐，我跟你说，这孙平真不是个东西，我才到洛京，就骗我去青楼，挑拨我和红鸾的关系！今日更是找了一群人要我出丑！让我跟红鸾成不了亲！”
“嗯？”女帝眼帘垂落了下来，半眯着眼看向孙不同。
“孙爱卿，周凌刚才所说，是否属实？”
孙不同为官多年，听出了女帝话中的冷意，瞳孔一缩。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一点！
周憨子的身份敏感！
作为周去疾与皇室缓和关系的关键人物，一点小事都会被放大！
孙平去破坏周凌与长公主的联姻。
往小说是争风吃醋！
往大了说，那就是想挑起北周内乱！
只是......刚才那话会是一个憨子说出来的吗？
孙不同思绪飞转，然后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回圣上！周凌所说属实！平儿对长公主一往情深，这只是他冲动之举，可少将军不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吗！！”
把事情定性为年轻人间的争风吃醋！
何况仅仅是打人濒死的罪名，也足够周凌受一番罪了！
“嗯。”女帝不置可否的轻轻颔首，“周凌可有杀你孙家之人？”
孙不同摇了摇头，回道：“回圣上，没有。”
“哼！这么点小事，就被你们闹得满城皆知！朝廷的脸面都给你们丢尽了！”女帝厉喝一声，“周凌！你殴打朝廷命官！念你初来洛京，还患有脑疾，罚你在家中面壁七日！”
“至于孙平......既然已受到惩戒，就免去责罚。日后孙家也不可再找周凌的麻烦！”
听到女帝的处置，孙不同的目光一下子就阴翳了下来。
面壁七日？？
且不论周凌闯进尚书府对自己的殴打。
仅仅是他将我儿打成濒死重伤，也不该惩罚如此不痛不痒！
圣上这般有失公允，就不怕我等寒心吗？？
孙不同压住心中的不满，对着女帝一拜，“谢圣上隆恩！”
周凌则很是满意，果然如预料中这般，女帝根本不会对自己如何。
“杨贤，带孙爱卿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去给孙平医治。”
“是。”杨公公带着孙不同退了下去。
周凌也想跟着开溜。
刚准备开口，就听女帝缓缓说道：“周凌，你暂且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