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谈模型
赵世民有一套出神入化的视觉艺术模型，该模型此前为肖婉莹构建了新造型，同时，也为其创设了一个动漫形象，令默默无闻的人事助理成了总裁秘书，接着又成了业内品头论足的焦点所在，可谓奇幻。眼下，这奇幻的模型，又有新用途了。
“VI设计？我的赵总，这还不一样是品宣的活嘛。”
“乘风，文菲飞她说的有道理，我们得先获得业务收入，这样，元宇宙项目才可以真正启动啊。”
“真正启动？说到底，还是没有资金注入，对吧？总部把钱全投在了储能项目上，哪还有多余的钱放到我们的项目上？赵世民，我看你就是太天真，别人高谈阔论几句，你就信了，这么大的项目，没有真金白银，你也敢当这个负责人？”
李乘风听完赵世民转述的那段源自于文菲飞的“业务收入说”，顿时有了火气，一反他以往谦和忍让的作风。
“乘风，总部的资金会到位，我是相信董事长的，她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只关注短期利益，她只是想做出一点成绩，让股东看到，让投资者看到，让整个市场看到！只要风来了，资源都会有的，现在仅是起风阶段，我们要做的是为后续的乘风打下基础！”
“乘风？”
“没错，就是乘风！”
李乘风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还能有这样的解读，他疑惑地看着赵世民，而赵世民则是给予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乘风，现在项目组就我们两个人，再不团结的话，那就真的干不下去了，即使风来，我们也只能遗憾错过。”
见赵世民说得坦诚，李乘风的心思起了变化。对于“下放子公司”之事，李乘风原本是耿耿于怀的，但见赵世民一改往日之冷傲，全心全意想干成这件事，遂被打动，想着好歹也支持一番吧。
“我知道，万事开头难，我们可以先干起来，但像这类需要研发投入的项目，没有资金，实际是很难开展的。我在邓氏待了这么些年，听过不少项目，有的开场盛大，但最终不了了之，也有的悄无声息地开始，又悄无声息地结束。唉，说到底，还是邓氏的主业电子元器件板块挣钱啊。”
李乘风半是答应，半是为难，而此时，总经理助理方倩如出现了。
“赵总，不好意思，打搅了，文总让我把这个联系方式给您。”
方倩如递过一张名片，赵世民收下后，看了看，道：“嘉文食品，我好像听过。。。。。。”
“赵总，就是湘仪代言的那家，文总和他们张总特别熟。”
“哦，对，想起来了。”
文菲飞手头有不少消费品企业客户，拿了人家的代言合同，还想着吃下人家VI设计的业务，可谓是将“一条龙”的理念贯彻始终。看来，她还真是做生意的料，先前当艺人的时候，全然是埋没了。
“赵总，你们先和嘉文的品宣负责人薛广对接，他们张总特别忙，经常出差跑工厂，这一时半会儿啊，还见不上呢。”
“明白。”
赵世民点了点头，并未表现出任何异议，倒是李乘风冷冷地来了一句。
“像这种小业务，确实对接品宣负责人就行了。”
“乘风。。。。。。”
此时此境，这赵世民与李乘风的行事风格像是换了个儿，赵世民谦和，李乘风冷傲。看来，先前端木董事长的一番话，对赵世民影响不小啊，一心乘风之人，为达目标，脾气性格都能改，而李乘风呢，心中那一丝耿耿于怀尚在，态度上，就不怎么随和了。
“赵总，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方倩如见形势微妙，遂用起了老方法——走为上。
“好，方助理，麻烦转告文总，我们会做好这单生意的。”
既然要做，那赵世民便不会马虎，他立刻安排李乘风与嘉文的薛广接洽。对方倒是需求明确，企业动漫形象需要的是一位女性形象，吉祥物什么的都不考虑，这令李乘风有些诧异，要知道，这些年，萌宠系的形象风格，还是很受市场欢迎的。
虽然如此，李乘风依旧遵照客户的意愿，与对方沟通了多轮，几天后，他将初步的需求方案交给了赵世民。
“这个简单，把需求输入进去，我的视觉艺术模型很快就能构建出一个虚拟女主播的形象。”
“世民，你别做得太快，否则，别人会觉得此事易如反掌，就值不了这个价了。另外，得多出几个形象，让客户好好选一选。”
李乘风圆滑的这套是和前上司唐付春学的，对于客户心理的把握，他还是有所领悟的。
“出几个形象？可是，根据客户提交的需求，我的模型最终只会导出一个虚拟形象。”
“那你就随便再设计几个嘛，反正就是要有丰富性，体现出选择感。”
“丰富性？选择感？这是什么意思？”
赵世民依旧不解，于是乎，李乘风只得又开始讲述起了他的生意经。
“世民，别人出这么多钱，要只有一个形象，那他们就会觉得不值，多几个让他们选择，感受便不同了。”
“让客户做无谓的选择，这不是在浪费客户的时间嘛。根据嘉文张总的需求，我的模型就只会导出一个形象。多出几个形象，只会让别人质疑我的模型、质疑我的算法！”
一旦涉及到算法问题，赵世民就变得无法妥协了，李乘风回想起过往种种，有所后怕，遂又道：“世民，我知道你的模型无可挑剔，但。。。。。。做生意嘛，要注重沟通方式，客户的体验感也很重要嘛。”
“客户的体验感就是，他们一见我设计的虚拟形象，就马上知道，那便是他们想要的！唯一便是最好！”
对于模型的自信，令赵世民不愿提供多种选择给到客户，唯一论贯穿他的人生多年，轻易不会动摇。
“好吧，好吧，就按你说的做，不过，我得晚几天再给到嘉文那边。”
李乘风拗不过赵世民，与之争论，总占不了上峰，他只得妥协，仅守住了那个“晚几天”的底线。
当天晚上，赵世民就利用模型构建好了为客户设计的虚拟形象，这工作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小活儿”，但李乘风最终还是拖了两个礼拜，才给到嘉文那边。
“薛总，这是我们没日没夜、忙活了两个礼拜的成果啊，咱们赵总，忙了好几个通宵，都病了。唉，都是为了赶工。。。。。。”
提交成品那天，李乘风一见到嘉文的品宣负责人薛广，就大倒苦水，把对方弄怪不好意思的。
“乘风，你们确实快，之前那些设计公司，得一个多月才出成品给到我们，但这次不一样嘛，为了赶春节前的销售旺季，我们老板就提出了‘又快又好’的要求，我也知道你们幸苦啦。放心，只要这个虚拟形象，我们老板满意，额外给你们加点钱，也是有可能的。”
“广哥，有你这句话，我们总算没白幸苦一场。”
李乘风到景致才个把月的功夫，已然是商务洽谈的熟手了，明明是早就完成的设计，硬被他说成是星夜兼程的赶工成果，乘风前辈果然是得了唐付春的真传啊。
“乘风，快打开电脑给我看看吧。老板今天正好在公司，待会，我就拿去给老板看。”
“好嘞。”
说罢，李乘风打开笔记本电脑，将赵世民所设计的虚拟形象展示给对方。
“广哥，你看，这个是静态，这个呢，是动态。另外，还有四季款，以及汉服款、洋装款等等。。。。。。”
李乘风细心地向薛广介绍起那个动漫女主播形象，薛广看着屏幕，似乎有些迟疑。
“怎么了，广哥？”
“好是好，就是。。。。。。就是。。。。。。”
“广哥，有什么问题吗？”
“呃，你们没多设计几个形象吗？这样也可以让管理层作选择嘛。”
薛广素来是老板长、老板短的，他口中的老板便是嘉文的董事长张涉、张总，可此时，他的口中却冒出来一个管理层的说辞，这令李乘风立刻敏感了起来。
“管理层？广哥，这动漫形象设计的事，难道不是你们张总拍板的吗？”
“是。。。。。。当然是张总拍板啦，就是。。。。。。就是。。。。。。”
薛广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李乘风心中暗想，都怪那个赵世民，过分自信，认为唯一便是最好，眼下尴尬了，客户这头倒提出要多个设计方案了。
“乘风，以我对我们张老板的了解，他肯定满意你们的设计，就是。。。。。。就是。。。。。。”
正当薛广还在组织语言之际，他的手下小林突然跑了进来。
“薛总，老板找您呢，快去大会议室吧。”
“老板找我？”
薛广一脸的疑惑，他心想，眼下的档口，不正是在开销售动员会嘛，老板怎会此时召唤他，莫非。。。。。。
“薛总，您快去吧，许秘书来通知的，说是线上销售数据不佳，我们品牌宣传部有很大的责任。”
“我们的责任？又是我们的责任？销售部的那些人，分明是渠道开发有问题，竟还盯着我们品宣部？”
听罢，薛广立马火气上来，这些年来，嘉文食品每当销售业绩不佳，销售部门便甩锅给品宣部，说什么宣传企业形象不利、未能适应年轻群体喜好之类的话，而老板呢，宠着销售团队，每次都拿品宣部开刀，薛广一听又是这事，自然火大。
“薛总，您快去解释解释吧。”
手下见薛广不动，遂着急了起来，李乘风见状，也劝了几句。
“广哥，你还快是去解释解释吧，怕那些人再说道几句，张老板就全信了。刚才，我们还在谈企业动漫形象设计的事呢，怎么会是宣传不利的锅？”
听完李乘风的话，薛广突然有了个念头，他拿起李乘风的笔记本电脑，道：“乘风，借我用一会儿，我要让老板看看我们连续加班、熬夜赶工的作品！”
好家伙，赵世民模型导出的作品竟成了薛广连夜赶工的成果了。该种层层递进式的夸张，到了张老板那里，便成这样了。
“张总，我们品宣部可是常年加班啊，为了春节前的销售旺季，我和景致文化那边每天都在沟通新形象设计的事。就拿上周来说吧，整整七天，我与景致的李乘风都商量到半夜，实际上，我是和景致那边在做联合设计啊。。。。。。”
薛广的一番陈情，将一个模型导出的作品，硬生生地变成了一个联合设计作品，幸好赵世民不在场，否则，以他的性子，定是要追究一番。
“阿广，你光说没用，把东西展示出来，给大家看看。”
张老板是个结果导向的人，话说得再漂亮也没用，得拿得出真东西。
于是乎，薛广将电脑文件投屏，播放起了李乘风给的那段动漫形象集锦展示片。
会议室中，有人看了，频频点头，有人看了，露出笑容，也有人看了，瞟了会场旁的老板秘书几眼。当然，最重要的，是张老板的态度，他托着下巴，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屏幕，薛广见状，心中便踏实了。
待片子放完，薛广起身向老板介绍起赵世民设计的那个动漫形象来。
“老板，汉服款呢，是最俏丽的，使用在春节销售场景是最合适不过的，而洋装款呢，可以放到圣诞销售季。。。。。。”
张老板听罢，甚是满意，要说那赵世民都没见过张老板，李乘风也没见过，仅凭对方填的那份需求问卷，便能构建出让人立刻满意的形象设计作品，实属不易。
“阿广，你干得不错，这个新形象，很有亲和力，以后啊，销售动员会，你也参加。”
说罢，张涉又转向销售总监，道：“苗良，这回，新形象也出来了，你可不能再说是宣传工作拖后腿了。”
老板的态度变了，由此看来，薛广已经成功地将销售部门抛来的压力给顶了回去，他暗自得意，并意味深长地看了销售总监苗良一眼，以为此战告捷。
但令薛广没有想到的是，约半小时后，嘉文的老板娘杀到了。
“呦，我算是赶上了嘛。”
“秀芳，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要再不来的话，等你们把那个虚拟形象发布出去，别人还以为嘉文的老板娘换人了呢。”
“秀芳，你说的是什么话呀，这。。。。。。这虚拟主播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嘉文的老板娘名唤苗秀芳，这名字听着温婉，但实际上，她是一个身形彪悍的强势女人，张老板起家的第一桶金来自于苗秀芳母家的支持，故而，张老板总是忌惮于老板娘，像是老娘一般的供着。
“秀芳，我们在开会，你别闹，好不好？这么多人呢。”
“开会？我也是公司的管理层，这会，我不能参加吗？再说了，小妖精不也在嘛。”
老板娘转头看向张老板的秘书许欣然，许秘书一惊，默默地低下了头。
“秀芳，人家小许就是在做会议纪要，你别老针对她。”
“我针对她？我看是你针对她吧，怎么，连公司形象都要用她那张脸啊？”
苗秀芳打开手机，将刚才薛广展示的那个动漫形象照片翻给张涉看，张老板一瞧，便狠狠地瞪了销售总监苗良一眼。这苗良仗着自己是“国舅爷”的身份，会上稍有不顺心，就动起了坏心思，将动漫形象直接发给了自己的姐姐，其姐果然一点就爆，见那形象设计得颇像许秘书，遂杀到了公司。
实际上，薛广先前就瞧出了这个相似问题，吞吞吐吐地还没来得及与李乘风说个明白，就被老板给叫去了会议室。在展示期间，会议室里其他人亦是察觉出了异样，但见老板眼露欣赏，遂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后的情形，真的是许秘书的至暗时刻了，她被老板娘拉出了会议室，一众员工嘲笑、讥讽她，这一幕，恰巧被前来寻薛广的李乘风给看到。
要问这虚拟主播为何能让苗秀芳一瞧便觉着像许欣然呢？这还得从赵世民设计那套客户需求问卷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