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头羊
世界是牧场，众生是老鼠，而来风仙原先以为的造物主，则是一个外来的人。
这一切，都在冲击着来风仙的认知，她的大脑甚至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但她最终还是用理性压倒了一切，并且鼓起勇气，向着姜程说道:“伟大的造物主大人，羊儿确实比老鼠更强大，更讨人喜欢，但我想，即便如此，更多的人也仍旧愿意做一只自由自在的老鼠，而并非是被安排好一切的牧羊！”
姜程闻言并没有反驳什么，看着来风仙有所期冀，坚定，以及不可避免地有所恐惧害怕的目光，只是继续淡淡地说道:
“这只是一个比喻，不管是老鼠还是牧羊，他们本质上仍旧是一种东西，老鼠是普通的人类，牧羊是变得更加强大的人类。
这些牧羊有着轻易杀死数百、数千只老鼠的力量，并且有着更加漫长的寿命，所需的，也仅仅是在自己死亡后提供自己的一部分。
与之前的人生相比，他的人生显然更加美好了，不是吗？”
来风仙闻言想了想，确实，假如这位造物主不会干预牧羊，直接赐予他们死亡，而是等待他们自然老死的话，那对于人类来说，这也许的确算得上是一场恩赐。
“可是，那些老鼠呢？”但来风仙依旧担心，造物主不需要老鼠，那老鼠怎么办？
姜程闻言看出了来风仙的顾虑，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说道:“放心，牧羊的后代仍旧会是老鼠，或者说，牧羊也只能由老鼠来变成。
而且，很多牧羊之所以会努力地提升自己，变成牧羊也正是因为想要权力，去支配更多的老鼠。
所以留着这些大多数的普通人，对我而言，同样有利无害。”
在来风仙期冀的目光中，姜程接着又道:“更何况，你们也无法拒绝，只能接受，不是吗？”
来风仙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太过害怕，强迫自己变得绝对地理性。
同样以这样的理性来看待姜程的说法，无疑是相当不错的。
换个角度来看，这也可以看做是一场交易。
毕竟之前的人类也会死亡，现在人类则可以用死亡后无用的尸体为代价，向造物主换取蜜糖，这对人类来说，无疑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造物主又得到了多少，则也不是他们这些牧羊应该关心的。
但是，即便理性上来说确实如此，但感性上来说，却不一定能够接受。
不过就像姜程所说的，那又如何呢？人类从始至终，都没有可以拒绝的权利。
来风仙明悟了这些，但也仍花了不小的时间来接受这些。
然后她才接着说道:“恕我无法对这种事做出评价，而且，我也没有资格对这种事做出评价，只不过，如此伟大的造物主，不知你找到我来，是有什么事呢？”
来风仙说这段话时，是有些紧张的，她非常清楚自己的特殊性。
但是，事到如今，她对自己的特殊性却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她不清楚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情况。
之前还猜测是神位之类的东西，现在看来，这个世界上全是老鼠，造物主根本没提有神的事情。
那么，这样一来，她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同样，她也不清楚，造物主此次前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对于一个稍有被迫害妄想症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很让人紧张害怕的。
姜程看出了来风仙的紧迫，摆摆手，说道:“无需紧张，既然我拿牧场，养羊给你来做类比，那你应该知道养羊需要些什么吧！”
来风仙闻言一惊，鬼头岛上原本是没有养殖的，现在仅有的几个鱼塘，还是她带来族人搞出来的。
而这么做的灵感，自然也是来自她所了解到的中原文化。
她对中原人的这种养殖，并且持续获得食物的方式感到十分地敬佩，并且在详细了解过后有着模仿。
所以，即便鬼头岛上并没有羊，但这也不妨碍来风仙对养羊这一事业的了解。
“养羊需要什么？有限的空间，充足的水和食物，不就是这些吗？”
来风仙心中思索着，回忆着一些更细节的问题，同时也跟自己的养鱼做着对比。
“难道说……？”突然，来风仙低呼一声，明白了什么。
无需来风仙回答，姜程已经知道了来风仙心中所想，直接说道:“没错，养羊还需要注意的是，羊群需要一个头羊！”
来风仙闻言，心情异常复杂，原本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一点，毕竟，养鱼是不需要头鱼的。
可当她突然意识到这点时，她的心情反而变得更加难以言喻。
头羊好吗？
在这个世界为牧场，众生皆是羊的世界，这无疑就是中原文化中，一人之下，不对！一神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但来风仙愿意做头羊吗？
她自己其实都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做头羊，意味着需要帮神来引导和更好地放牧众生，就好像她背叛了人类一样。
但就因此，她不想做头羊吗？
同样也不！
来风仙虽然在鬼头岛上攥取权力，但她本人其实并不对权力感兴趣。
只不过，假如她不是头羊，那新的头羊，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更加地出卖同族。
而且，假如真的有了一个不是她的头羊，那她在那时候又是什么，一只普普通通的羊吗？
所以，来风仙现在对这个位置是既抗拒，又无法拒绝的。
姜程并没有关心来风仙复杂的愁绪，只是又淡淡地说道:“每个牧场都需要管理者，为牧场主人打点一切，所以你，愿意成为这个牧场的管理者吗？”
闻言，来风仙已经知道，她已经没有考虑的时间，必须立即做出选择。
“我，愿意成为管理者，为神打点这一处牧场。”
来风仙的声音中带有很复杂的情绪，有害怕、有惶恐、有茫然，更有坚定。
“也许我以后会受万人唾弃，但为了人类和这个世界，我不会后悔这一次的选择。”
来风仙在心中暗自起誓。
不过，姜程却并没有关注这一点，反而又摇摇头，说道:“不！你还没有资格成为管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