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脱胎换骨
愚蠢并不可笑，真正让人感觉“悲凉”的是愚蠢而不自知，甚至在人前极力表现卖弄自己的愚蠢。
飞虎骑入城的事根本就瞒不住，范飞也没打算隐瞒。即便现在飞虎骑回营，监察院也早早收到了消息。不过心中细思就能知道，调动飞虎骑的事情，庆帝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否则百人的队伍是如何携带刀兵入城，防卫力量真的如此薄弱不堪，京都城早就被人攻破无数次了。
范飞闻言怒极反笑，看一眼监察院的兴趣都没有。搭脉查看范闲的状态时，边扶起滕梓荆背在身上，带着王启年准备离开。嘲讽的言语中带着不屑的目光，目光更像是在看一坨“垃圾”：“外斗外行，内斗内行，监察院就这点能耐！”
说话的青年叫崔裂，吏部侍郎的儿子。性格很是热血，胸怀壮志和梦想加入监察院。能力非常的突出，性格自然也带着傲气。
自加入的那天起，朱格就非常的看好他。完成几件高难度的任务，他就顺势把他转入了一处。这几年更是极力在培养，似乎把崔裂当做主办的继承人。此人也是倍受瞩目新星，一处朱格的心腹干将。暂时还比不上言冰云，但也是被监察院极力看好的俊杰。
“你不能带他们走，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范尚书也不能走！”
崔裂心中一直很妒忌范飞，更是不忿他的优秀和才能，忌讳他拨动京都风云的能力：“飞虎骑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如今你又妨碍监察院办事，范尚书难道就真的无所顾忌吗？”
监察院独立六部之外，直受庆帝的领导指挥。这些年布局筹谋，整顿吏治，监察天下，为庆国立下了赫赫战功。不过这些只是庆国崛起时的勋章，就算当初没有监察院，也会有别的暗探机构。这在历朝历代来说，并不是奇怪的事情，封建时代的特有产物。
不是监察院强大了庆国，而是庆帝愿意组建监察院。
真正的聪明人就该知道，庆国现在即便离开了监察院，庆国依旧还是强大的庆国。
监察院呢？离开了庆国，还是呼风唤雨的监察院吗？
可能它连狗屁都不如！
范飞将昏迷的滕梓荆，交给身边的王启年。不理会他脸色难看的神情，直接从身上拿出圣旨丢给朱格：“陛下的圣旨，授本尚书兼任飞虎骑副将军。”
啪——
朱格小心翼翼的接过圣旨，根本没有打开来看，转身就愤怒的给了崔裂一巴掌。巨大的力量和怒火，直接将崔裂打到在地：“够了，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二品的尚书是你能调查的吗？不知死活的东西。”
朱格有很长时间都认为，崔烈杰出的表现和才能，从他手中接过主办的位置是顺理成章的。他今天完全失去理智和状态的言语，开始让朱格深深的怀疑起他的能力和担当。
不理会神情不敢置信的崔裂，还有脸色异常难堪的朱格。范飞以迫人的气势，对所有监察院的人朗声道：“一处的失责，让本尚书无法在相信你们。”
“三天，一处只有三天的时间。暗杀案如果没有结果，三天后本尚书会向陛下请旨，亲率五千飞虎骑入京都查个水落石出！”
“朱格大人，记清楚了，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就连庆国仅有的四只特种骑兵，范飞都可以请旨调入皇城，所有人都相信范飞对庆帝深深的影响力。况且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也不像是在和朱格开玩笑。
三天后飞虎骑真的进入皇城调查，一处从此就真的成了笑话，庆国子民再也不会对监察院抱有敬仰和敬畏。
暗杀案的确是一处的错误和责任，就在朱格不知该如何开口时，一道声音远远的传来，随后身姿进入所有人的视线内：“范尚书，三天时间太短了。你这不是在为难朱格，而是在为难整个监察院。”
庆国的底蕴不比北齐，但这些年尽力奋起后。别的方面不说，朝廷礼制方面却无可挑剔。范飞官居腾龙阁尚书，位同六部尚书的二品官衔。监察院八个处的主办，依照礼制只有二品的级别：“监察院这些年做出的功绩，难道只有仅仅三天的时间吗？”
范飞无力的抚了抚额头，没想到言若海居然会出面，只能神情无奈的叹息道：“既然言大人出面，那就七天时间，本尚书等着监察院的结果。”
朱格安排院办人员拿下程巨树，收集处理现场的痕迹。这才与言若海站在一起，看着范飞等人离去的背影：“言大人，多谢！”
“不必，我不是为某个人，也不是单纯为了某处，而是为了整个监察院！”
“这次的暗杀不比之前的案子，朱大人若是处理不当，范尚书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言若海微微侧身看向身边的朱格，突然说出让所有人震惊当场的话：“这段时间太闹了，监察院先出了伪造密令，又是京都城外的暗杀，还有已经组建的腾龙阁。今天的暗杀更是闹的沸沸扬扬！”
朱格感觉很疑惑，不明白言若海究竟想说什么，随后脸色一震道：“院长要回来了！”
“影子调动了黑骑，依脚程来算的话，大概半个月时间就能到京都。”
能在暗流汹涌的监察院，成为真正掌权的八位主办之一，朱格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听到言若海故意透露的消息，还有那若有似无的态度后。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绪，实则心中早已波涛汹涌。就连院长都要回来，由此可见范飞如今的影响力。
明明只有十八岁，范飞却做了很多八十岁的人都做不到的事。
…
…
范家在京都算不上数一数二，家宅却超出四品户部侍郎的规制。这种情况却并没有人感觉奇怪，范建深受恩宠也并非一两日的时间，户部尚书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家宅按照一品的规制建设，京都城只当是庆帝的赏赐了。
滕梓荆和王启年归为范家的客卿，自然有属于自己的两居庭院。不过相较王启年的拘谨，滕梓荆较为豪爽直接，带着全家大大方方的入住范府。
范闲站在庭院的门口，目送监察院的人离去。脸色悲哀的站在原地，许久后才脚步徐徐踏入庭院，一见到腾夫人立时就双膝跪倒：“嫂子，对不起！”
范闲把滕梓荆当成大哥，但他这样身份尊贵的人，腾夫人如何敢受他的大礼。慌忙着急的想扶起范闲，心中又顾及男女间的礼教约束，只能言语激动又慌忙的道：“小范大人快点起来，滕梓荆受伤只能怪他的命不好。能够保护小范大人的安全，这点伤也算是物有所值。”
范闲说话时带着悲伤，双眸早已模糊不堪。
就在他醒来后，王启年对他说，滕梓荆为了保护他被打断双腿的经脉，至此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废人。并且还是范飞诊脉后，亲口对所有人下的定论，就连太医院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是何等的悲哀，又是何等的凄凉！
没有谁比范闲更明白，一个双腿残疾在也无法行走的人，内心究竟是多么的痛苦。那种无力的折磨，足以让人精神彻底崩溃，何况还是即将步入八品武道的强者。范家即便给予再多的补偿，残疾还是改变不了，这就是现实！
飞鹰折断双翅，日后如何再去飞跃长空。
范飞的毒术或许不如他，单论医术的话，范闲却自愧不如。就连大哥都没有办法，范闲只能彻底的死心了。
“滕梓荆还躺在床上，小范大人去看看吧！”
尽管已经极力的掩饰，范闲还是看出滕夫人掩藏的哀伤和痛苦。那种无力的绝望，让范闲玩世不恭的态度变得坚持而冰冷。
双眸好似雄鹰般锐利，直直的看着滕夫人，让其害怕的心中咯噔。范闲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对滕夫人坚持态度的道：“我会去看滕兄，不过不是现在，没有查出暗杀的真凶前，我没有资格去见他！”
“嫂嫂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给滕兄一个交代！”
范闲说完后起身，不顾滕夫人的阻拦，背影萧瑟的离开了庭院。此时范闲才真正的理解，当初离开澹州的时候，范老太太说出那番话的意思。
大哥真的比他适合这个世界，身心皆是早早的融入这个世界。明白何为残忍，心狠和手段。
重生这个世界前，范闲是个几乎瘫痪的重病之症。重生后只顾着逍遥自在，心中从未想过封建时代的黑暗和血腥。这是人“吃”人的世界，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世界。即便有兄长语重心长的教导，即便有京都接二连三的变故，范闲依旧我行我素没有任何的改变。
直到此刻，直到滕梓荆为了保护他，变成终身残疾的废人。这些血淋淋的教训，范闲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幼稚和善良，此刻究竟有多么的可笑愚蠢。
“大哥，小闲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人生的路还很漫长。范家有父亲，有柳姨娘，还有我。更有五竹叔和陈叔叔，即便犯了错，你还有时间改正自己的错。”
范飞拍了拍范闲的肩膀，将他的天问剑交给范闲后说道：“你是监察院的提司，庆国内库的掌权者，更是范家的二少爷。庆国之内能阻拦你的没有几个人，若是你的身份和力量不够，天问剑随时可以调动五千飞虎骑。”
“小闲！放心的去做，大胆的去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