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蠢蠢欲动的司辰
“然后呢?”
连命的声音轻了起来,仿佛怕惊醒什么。
“他被他的父亲撕碎了,尸体碎片被抛入了井里,并让两名看守驻扎在井口,用浸泡过处子之血的糯米封死了井,避免他这个父亲最得意最强大的孩子变成冤魂回到阳世。”
“井?”连司眼睛微缩,他响想起了先前那次诡谲的陷身枯井的遭遇。(详见六十八章)
连命看了他一样,露出了然的表情。不知道是猜出了连司在思考那场如梦的幻觉,还是他本来就是幕后黑手。
连司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但他没忘记连命先前郑重警告他所说的“这只是一个故事”,因此在踌躇片刻后,他还是装出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只是抬抬下巴,示意连命继续说。
连命瞪着酒店的穹顶,大片大片的金箔贴纸将房间装饰成了金色的海洋,就像很久以前他的宫殿一样。
“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即便化身修罗恶鬼也在所不惜,这只能说是一种......爱?不是情爱,而是对无辜受戮者的爱。”他说话又开始云里雾里,但好在逻辑还算通顺。
“他遇到了一个旅行者,旅行者和他隔着井口交谈。他和旅行者做了一个交易,他要向旅行者讲三十三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奇妙童话,而作为报酬,旅行者将剜掉他的双目带走,让他看看新世界。
那个旅行者见识实在太广博,每当他开始讲一个童话的开头,旅行者就飞快地补充即便上后续和细节,即便是他所亲历的事,旅行者竟然也比他了解得要深要多。
他讲了许多个童话故事,但数目最后只有三十二个,刚好差一个满足旅行者的要求。
旅行者似乎感到乏味,准备离开了。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向它讲述了一场并不算光彩的王子叛乱,被国王杀死的童话故事。
他本来并不打算讲这个童话的,他的童话有许多,但在那种希望走到面前,却仅差一步失去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他终究还是讲了。
旅行者是个守信的人,他带走了他的眼睛。”
讲到这里,连命意兴阑珊,看样子没有再讲下去的兴致了。
连司脑子飞快转动起来,连命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乃至于吐露了如此多的消息。
虽然没办法直言询问,但他......可以试探一下。
连司问道,“可以说说故事里,那位王子为什么要背叛他的国王父亲吗?”
连命似乎连眼皮都不想抬起了,“一些可笑的原因。”
虽然连命并不想问答的样子,但连司还是敏锐感受到了对方现在只是不愿而非不能回答,因此再次出口追问。
连命很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他的父亲对待臣民太暴戾,太暴戾了。
并且想要得到.......算了,你就当全是因为第一个原因吧。”
连司不再开口,他的直觉告诉他,能告诉他的,连命都已经告诉了他。
他开始分析这场所谓叛乱的角色。
虽然连命可能害怕被“狱卒”听到,说得含糊不清,但这场叛乱在看过《龙族》的连司眼中未免有点太明朗。
它显然指的便是那场白王率领三分之一龙族向他们的创造者与至高无上的王,黑王尼德霍格发动的叛乱。
而在历史的片鳞只羽里,那场叛乱最终也以黑王彻底毁灭了白王,把它的残余封印在了北方的冰海深处结束。
一切都对得上。
至于那口井是不是单纯只是某种比喻手法,连司不敢下定论,但他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自己当初去到的那口井,自己在飞升离开时回头看到依旧陷身于井底的自己,或许并不是某种幻觉。
所以我是谁?我是还未觉醒的白王?我是他的“眼睛”?我是一个诱饵一枚烟幕弹?”
在和蒙托照会后的他思维格外发散,想到了一个又一个可能性。
可是那个旅行者又是谁?能够捞出被黑王封印的白王,他也是超过四大龙王的伟大存在?
他的眼神难以抑制地看向捆住连命的铁链,五根铁链已经断了两根,有一根还是被自己劈断的。
连命头都不用抬就知道连司在看什么想什么,“哥哥,你知道我们的名字拼起来是什么?”
“司命?”连司一愣,思绪被打断,他不知道连命为什么突然想要问这个。
“司命,命者,辰也,数也。所以其实也可以叫,司辰。”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连命微微笑了笑,“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哥哥,我这时候会想些什么。”
连司悚然,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对云形成的巨脸,冰雹和雷霆组成了它的眼睛。
连司难以抑制地开口,“他叫司辰?”
连命摇头,“他叫浪游旅人,司辰是他的身份之一。”
某种格外奇怪的满足感从连司的心底蔓延开来,就像是剥开了无数层外皮的紫皮洋葱,就像是翻过一千座山趟过一千条河终于获得了珍宝,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是极大的隐秘。
可这真的就只是一个名字,甚至有些平平无奇。
连命似乎终于想开了,那些链条逐渐虚化消失,他一下子跳到连司身前,手里掏出来两只温热的酒壶,他递给连司一只。
“就当是弟弟君突然网抑云了吧,不过现在已经好啦。哥哥,记住你今天对于准则的推断,它们很重要。”
连司单凭直觉,猜到了这正是对方今天如此沮丧的原因。
他也不多问,和连命碰了碰铁壶,喝着温热的黄酒,“那个浪游旅人和伟大母亲教派有关系吗?”
好不容易见到连命,他忙不迭地朝他打听消息。就这一点,他和路明非那个逮着小魔鬼一只肥羊猛薅的家伙还真有几分共通之处。
连命摇摇头,随后狡黠一笑。在讲完故事后,他的心态说得好听点是无事萦怀,自然豁达。说得难听点就是破罐子破摔,“但和准则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