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里的星星
许宁知道他一定是不安和紧张的，所以有位子也不坐，就那样站在镜子后，对着他笑。
许宁不知道，就是她这样的沉静的浅浅的笑容，日后成为了杨华每一次面临困境时的定心丸。
理完发，许宁带着他去逛商场，先是买了两套男生用的护肤品，然后带着杨华看了许多许多、在大山里杨华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比如抓娃娃机、跳舞机、VR、溜冰场……然后还带着杨华吃了很多没吃过的小吃。
为了减少他的不安，她几乎全程都挽着杨华，手把手的教他，耐心的跟他解释……
少年的那份青涩是独特的，那份觉得与这座城市的不安，也在许宁的靠近下缓缓落定，至少不会时刻都浮在表面了。
晚上的时候四人回合，去吃了火锅。
这一天，也算忙忙碌碌充实的度过了。
这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许宁有些高兴，因为她和赖季阳发现，杨华在车上的时候已经那份拘谨消散了一些，至少禁闭的双腿松开了一点。
夜晚，所有人都洗漱了以后，张晓武敲开了杨华的房门。
还没等杨华下床张晓武就自己进了来。
张晓武直直坐到他床上，盯着他：“怎么样？今天跟她出去，你还好不？”他是来关心杨华的。
杨华点点头：“还好。”
张晓武：“还好就行，我还怕你不自在得很哦。”
杨华摇摇头表示没有。
张晓武：“你跟我出来滴我就要对你负责，你要是有那样都跟我说，你不好意思我好意思，晓得不？”
杨华点点头，又摇摇头。
张晓武撇嘴：“你这是啥意思？”
杨华：“没有那样不好，她对我很好。”
张晓武：“对你好就行，那你个儿自己早点睡。”起身：“噢对了，你姐明天对你有什么安排不？”
杨华摇头：“我不晓得。”
张晓武：“那你要搞那样勒？”
杨华摇摇头，也不知道。
张晓武眼睛转了一圈：不行，得空要找他们商量哈。
张晓武：“那你先睡觉，明天再说，我走了。”
“等一下。”杨华开口：“你明天起床可以喊我吗？我想跟你、一起去书屋。”
去书屋？
张晓武：“行嘛，那我明天喊你。”
……
第二天一早，许宁本以为杨华会起晚一些，没想到早早的就和张晓武一起起了。
许宁煮了面条，给两个少年都备了鸡蛋和牛奶。
张晓武妥妥的一个自来熟，咧着嘴：“谢谢宁姐。”
许宁问他：“昨天书屋了解的怎么样？”
张晓武嘟囔：“赖锅里面那个书太多咯，不同类型的书摆放的位置我有些还没记到，不过你放心，我脑子好的很，用不到好久。”
许宁笑了笑：“那你加油噢。”
张晓武：“好勒，那宁姐你今天准备让杨华去干啥？”
许宁：“一会儿一起先去书屋再说吧。”
张晓武：“好勒。”看了一眼埋头吃面的杨华。
书屋二楼。
杨华看书的时候，安静到了一种程度。
张晓武戴着围裙鬼鬼祟祟的上楼，拍了拍许宁的肩膀，悄声道：“宁姐，你下楼嘛，我有话说。”
三人下楼坐下。
张晓武：“宁姐，有些事我想跟你们提一哈。”
许宁：“你说。”
张晓武：“宁姐你看哈，我和杨华出来本身就是为了挣钱过活的，大家都没想到会碰到什么人，更何况是……”更何况是你。
张晓武：“杨华虽然不说，但你一直让他住到那样都不做，他马上都要急咯，你们…是有哪样打算嘛？”
许宁垂头，这点她也一直在想，但是她没想到这两个少年这么着急。
许宁：“…他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还想不想读书？”
张晓武：“这个不用讲，他肯定是想勒，不想的话自己就不会努力那两年咯。”
许宁点点头：“我知道了。”
张晓武：“那你们是有什么打算勒？让他读书吗？但是哈，赖锅宁姐，我有些话不晓得当讲不当讲……”
赖季阳：“你说。”
张晓武摇头晃脑：“杨华这个人，他是不会白受你们好处勒，想当初我和爷爷收留他，他都是一得空就回家帮我爷爷拼死勒干农活，不让他干他连饭都不次了。”
“他愿意跟你们来，是因为我说你们答应给我找工作，他看出我想来他才来滴。”
“我话都到这点了，你们自己看，该咋个办嘛……”
……
夜晚，客厅。
两个少年都睡了以后，赖季阳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赖季阳：“宁宁，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亲自问他。”
许宁抱着头，摇了摇：“我对他的这种负责，我都不说不清是来源于什么，说是姐弟亲情、好像太远了，简直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拉扯，他不能接受，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赖季阳：“可如果你假设、我们在警局那天遇到的不是晓武和杨华，而是另外两个陌生少年，还会激起你心里的这份责任吗？”
许宁听见这句话，似乎愣了一下。
她蹙了蹙眉，答案应该是、不会。
赖季阳：“所以你对他的好，毋庸置疑就是来源于你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这份血脉迫使你无法无视他，你无法像对待陌生人那样忽视他，因为他是你弟弟，你在某个地方，互相陪伴了彼此五年的亲弟弟。”
赖季阳抚了抚她的头发：“你有想要与他相认吗？或者是，让他继续叫你一声姐姐。”
许宁抬眸望向他，赖季阳问的这两个问题，清晰又复杂。
“我……”
赖季阳：“我知道这两个问题对你来说都很难，但是我们想想，就算不相认、他也可以叫你姐姐。”
“而你心里的那份责任，不用执着于来源，只要你想就可以，即使他不叫你那声姐姐。”
是啊，只要她想……只要她想、就能对杨华负责。
这就好比想养一只小猫，是一个道理。
亲生父母都可以丢弃而不养，而张晓武以及其爷爷都可以对陌生的杨华表示关心和爱，其实所有的东西，都来源于一个字——想。
爱是想，不爱也是想，如同愿意。
只要愿意，都可以。
许宁失笑，看着他。
“我明白了……可是如果他拒绝我的这份责任呢？”
赖季阳：“那就想办法让他接受，像张晓武和他爷爷一样。”
许宁点点头：“好。”
“谢谢。”
赖季阳：“那你又欠我一次噢。”
许宁：“连开导我你都要记账？”
赖季阳挑眉：“别人我不记，但是你、我想记。”
许宁：“赖季阳，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是真无赖啊。”
赖季阳挑眉，很是迷人的一个坏笑，他当然得无赖一点啊，不然以后怎么好意思向她索取更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