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瞬间的光
“唔。”他揉了揉脑袋,适应宿醉带来的沉重,躺着缓了一会,睁开眼睛,脏兮兮的仓库,往左看看,没人,往右看,一具尸体。
沈久从地板上坐起来,盯着黑帮首领的尸体,皱眉思索昨晚后面发生的事。
雷曼复仇成功,从车后面取出酒来,声称今天是个好日子,要喝一顿。
沈久只好陪酒,然后醉倒,睡到了现在。
右手边是雷曼的手机。
打开手机,一打开就是短信编辑的界面。
“YOYO,我离开了,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天,原谅我的不负责任,不要找我,照顾好自己,努力做个普通人。
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去地狱厨房的夜色酒吧,找酒吧老板,算是我的熟人,记得带钱去。
开启你的新生活吧,没有枯燥的训练,没有失败的杀手父亲。
——你最爱的,雷曼。
对了,记得组建一个家庭,找个身材好的女人,就这样。”
“......去你妈的”沈久给短信截了张图,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捏紧拳头。
站起来,走到杰诺夫尸体旁边,挥动胳膊,一拳砸在他硬邦邦的脸上,冰冷的尸体摔到地上。
“混球。”
沈久蹲下身,一拳又一拳砸向杰诺夫的脸,像是冰冷的机器人,重复同一个动作。
直到他的手背露出骨茬,分不清是谁的血沾满了拳头。
沈久无力的坐在地上,满是污血的手捂住脸。
上辈子他是个孤儿,被遗弃在美国唐人街的角落。一个华裔孤儿,在异国他乡,和乞丐流氓厮混在一起。
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在乎。
成年以后,他在快餐店打工,几乎不和人交流,活的像个机器人。但这个机器人却迷上了魔法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沈久那时经常在想,如果魔法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如果这样的魔法真的存在,那该多好。
因为一本书来到这个世界,多了一个训练非常严苛,嘴特别硬,特别不会说话的笨蛋杀手当父亲。
沈久第一次有了家人,哪怕住的地方很破,却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太不真实了。
但就这么点温暖,还是被人活生生掰断了。
沈久想不通,这是为什么?这是凭什么?
放下双手,深呼一口气,他看到杰诺夫口袋里的银色手机。
沈久把手机拿出来,点开手机里的信箱。
有几条新收到的短信,杰诺夫的情人发来的购物链接。
往下翻,看到一条:“老板对瓦伦斯很不满意,三天内让他不会说话,重点是,按照剧本来。”
瓦伦斯?
他对这个名字很熟悉,雷曼上次的任务目标就叫这个名字,剧本是什么?
雷曼的任务背后似乎还有隐情,沈久把发来短信的手机号记了下来,把他的手机也带在身上。
闭上眼睛,金色的数据面板出现在眼前。
姓名:沈久(魔法学徒)
年龄:19
魔力:8
精神力:12
掌握法术:闪光术(0环),治疗术(0环),仪式魔法-萃取
掌握要素:时空(残,冷却中)
下面还有一行提醒:
杀戮生命,激活萃取仪式;
萃取劣质灵魂×4,魔力+1
......
沈久意识聚焦在法术上,眼前出现长长的法术列表,列表最上面,有一门八环法术,复活术。
再看看自己目前的等级,他发现魔力增长了一点。
昨晚他杀了四个人,脑海里那本书多了一项新功能,萃取死者的灵魂,转化成魔力。
魔力和精神力都达到10点,可以进阶成为一环法师。
他的精神力已经符合进阶要求,魔力还差2点。
平时他通过冥想锻炼增长魔力,每天只能增长0.01点,杀了四个恶棍,相当于连续冥想100天。
为了雷曼,为了那个高悬上方的八环法术,他没有理由停手,恶棍本就该死,他可以送他们一程。
......
三天后,地狱厨房,一间地下室,沈久握着手中的匕首,刀锋时不时扬起。
他对面坐着一个黑哥们,叫尼克。
尼克坐在电脑前,晃着脑袋,结巴道,“YOYO,你不会想对他动手吧,我们惹不起他的,你查的这个手机号主人叫兰威,明面上的身份是威尔逊企业的主管,背地里和好几个帮派都有关联,这是地下世界真正的大人物。”
“放心,我被抓起来的时候不会把你供出来。”沈久放下匕首,盯着尼克身前的屏幕,上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脸庞,鹰钩鼻,法令纹很深,面带微笑。
“说说你查到的,具体点。”
尼克看着沈久手中的匕首,咽了口唾沫,挤出个笑,“你别骗我,当然,我知道你是个硬汉。”看沈久面色不善,急忙道,“这个叫兰威的中年男人很低调,看起来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大叔,但有数百条和爱尔兰帮,战斧帮,墨西哥帮的通话记录,我怀疑......”
“怀疑什么?”
“他在这么多帮派里如鱼得水,会不会是金并的人。”
“金并......”沈久思索起来,他记得雷曼说过,在纽约可以招惹帮派,可以招惹议员,但绝对不能招惹金并。
这个名字已经是纽约地下世界的传奇,他控制着美国百分之六十的黑帮犯罪,这座城市每天晚上死多少人由他一言而决。
“无论他是不是金并的人。”沈久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你都是安全的,记得把兰威住的地方,还有他最近的通话内容发给我,尼克,我知道你有那个能耐。”
尼克看着沈久干脆出门的身影,痛苦的捂住脑袋,大喊道,“法克!我他妈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欠了你的人情!”
走廊里,沈久耸耸肩。
尼克和他是老交情,他会帮忙的。
离开尼克幽暗的地下室,走在地狱厨房的街道,行人脚步匆忙,前面街口有开枪的声音,有人慌慌张张从那个方向跑过来,沈久逆着人流,循着声音找过去。
乔帕森街道,路口一家百货商店大门被子弹打的稀巴烂,三个劫匪在商店里威胁店员,店员颤抖着蹲在地上,劫匪分开搜刮商店里的东西。
沈久看到其中一人怀里抱着一大堆情趣用品,有些犹豫。
如果劫匪抢劫只为了这玩意,或许还没坏到家。
但看到他们搜刮完,笑嘻嘻地往店员身上补了几枪,无名之火陡然升起,他默默走上去。
其中一个脖子全是纹身的劫匪看到沈久低着头,傻乎乎走上来时,提着枪口戏谑道,“男孩,是不是迷路了?要我带你回家吗?”
沈久抬起头来,沙哑道,“回你奶奶家吧。”
纹身劫匪拉下脸来,露出狞笑,抬起枪口,扣动扳机。
突然眼前一阵炫目的白光,三个劫匪同时失去了视野。
沈久转身离开,抖了抖匕首上滚烫的血滴。
下一瞬,三颗维持着惊恐表情的头颅高高飞起,血液像喷泉从脖子断裂的地方往外涌。
无视身后的尖叫,汇入混乱的人流,绕进一个小巷,眼中浮现淡淡的文字:
萃取劣质灵魂×3,魔力+0.8
沈久皱着眉,沿着小巷回到新租的公寓。
如果他刚刚果断一点,那个店员可能不会死。
该杀就杀,犹豫只会招致不幸。
解决了三个劫匪,还差四五个灵魂,魔力就能满足进阶要求。
在他刚刚停留的百货商店门口,一个带着深红色墨镜的盲人站在路灯下,看着沈久离开的方向,抿紧嘴唇。
回到家不久,就收到了尼克的短信。
“YOYO,兰威和墨西哥帮的人刚刚通话,我扒取了他手机的录音权限,他们的通话内容我发你邮箱了,查收后记得删除。”
沈久打开公寓的旧电脑,登录邮箱,有一封未读邮件。
打开邮件附带的音频。
墨西哥黑帮今晚在哈德逊河港口有一桩白粉交易,兰威命令他们把货截下,人全杀了。
听完音频,沈久不在乎狗咬狗,倒是这兰威,作为一家慈善企业的主管,墨西哥黑帮的首脑对他言听计从,身份必然不简单。如果他真是金并的手下,对付他,就意味着和金并作对。
不管兰威和金并有没有关系,都要尽快提升力量。
希望今晚过后,能升到一环。
沈久清理枪械和剩余的弹药,他从布鲁克林区搬到地狱厨房,租了一间公寓,还有两个备用的安全屋。
搬家时,常穿的衣服和各种杂物带的很少,枪械和子弹倒是搬了一大箱,全都是雷曼的遗物。
想到雷曼,沈久的心情低沉了一瞬。
那个老混蛋,被雇主阴了的笨蛋杀手,应该已经死了吧。
跟这事有关的所有人,都会下去陪他。
深夜。
哈德逊河两岸一片寂静,港口的仓库和工厂散发着幽幽的光。
一阵轮胎碾过潮湿土地的声音,工厂大门嘎吱嘎吱打开,两辆道奇肌肉车驶进工厂。
几个纹着骷髅头火焰的墨西哥帮成员走下车,带头的人拎着一个黑提包。
在工厂上方的铁丝网上,沈久静静等待,看到他们行走的方向,打开工厂二楼的天窗,钻了出去。
他用脚尖点着地面,像只深夜大猫,缓缓移动着脚步,墨西哥帮来了七个人,他们穿过了脚下这座厂房,在前面的厂房停了下来。
一个卷着脏辫的年轻人百无聊赖的打量工厂生锈的钢架,哂笑道,“飞车党那帮小老鼠就喜欢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声音一顿,好像看到厂房里一个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旁边人问,“怎么了?”
“没事。”小脏辫舔了舔嘴唇,“应该看错了。”
沈久并不在厂房里,他爬到了厂房上面,透过天窗观察里面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有些异常。
等到和墨西哥帮做交易的人到了,两方互相警惕着,交接货物和现金。
另一方人手比墨西哥帮要多,骑着机车,更像混混而非黑帮,手里明显火力不足,墨西哥帮则人手一把乌兹。
等那些混混打开黑提包,发现里面都是卫生纸,墨西哥帮提前开火,弹流瞬间覆盖这些人,一个个身体被撕碎,内脏流了一地,厂房里锈迹斑斑的钢铁涂抹着腥红的血色。
墨西哥帮那些渣滓并没有停下,颇为兴奋地冲碎尸倾泻子弹,时不时尖叫两嗓子。
他们身后,一道穿着暗红色紧身衣的身影窜了出来。
沈久刚要动手,看到出了意外,停下来静静观察。
穿着紧身衣的家伙没有拿枪,手持着两根短棍,脚步灵活,两棍敲晕了最后面的两人,两根短棍之间射出钢索,绞住另外一人的脖子,或许是害怕绞死没有用力的缘故,那人发出了挣扎的声音,惊动了前面几人。
黑帮成员们看到有人袭击,当即调转了枪口,几把乌兹覆盖了紧身衣怪人周围躲避的空间。
幸好紧身衣怪人身前还有个挣扎的家伙挡着,不知吃下多少子弹,紧身衣怪人侧身轻轻翻滚,跳到厂房掩体后面。
黑帮成员们看不到他是怎么移动的,沈久却看得清楚,这人像是和阴影融合了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调转方向出现在黑帮成员身后,两根短棍翻飞,敲晕了剩下的人。
沈久意外于他的身手,就看到紧身衣怪人看向他藏身的位置,仰着头喊道,“嘿,下来吧。”
被发现的沈久没有离开,他干脆的跳下天窗,翻滚到厂房二楼,缓缓走下去,抬起枪口,警惕的看着紧身衣怪人。
紧身衣怪人察觉到了他的警惕,收回短棍,摊手道,“白天我看到了你惩罚坏蛋,太血腥了,我们可以把他们送进警局,或者打成脑震荡,总之,没必要杀人,我们没有杀人的权利。”
沈久疑惑的看着他,深夜穿紧身衣到处跑,砸晕了一窝黑帮成员,然后口口声声宣扬不杀人原则……
他有病吧。
“如果不杀他们。”沈久指了指不远处的碎尸,“他们清醒过来,就会变成好人吗?”
“还有法律手段。”紧身衣怪人声音弱了一些,“就算法律管不到地狱厨房,我还会继续阻止他们。”
“对,你会阻止他们。”沈久重复了一句,“那你刚刚阻止他们杀人了吗?”
“这是意外......”紧身衣怪人更加无力反驳,“我是跟着你来的,意外发现了这些人,我以为他们正常交易,本来准备交易结束后放倒他们,谁知道墨西哥帮直接开枪了。”
“他们已经是杀人犯了。”沈久不再啰嗦,一发闪光术贴脸,砰砰砰砰开枪带走了墨西哥帮晕过去的六人性命。
“上帝!”紧身衣怪人怪叫起来,“我看到光了!我看见了!你别开枪,我的天,为什么我能看到一片白光,上帝啊,你把他们全杀了!”
听到他的话,沈久若有所思盯着他的眼睛,很漂亮的眼睛,可惜没有神采。
原来是个盲人。
盲人身手这么矫健的可不多。
看了眼浮现出来的提醒:
萃取劣质灵魂×6,魔力+1.5
他的魔力已经溢出,满足了进阶要求。
想到这,沈久准备离开,尽快回家,他不忘叮嘱盲人怪侠一句,“再敢跟着我,我就干掉你。”
“等等。”盲人飞快凑过来,“你真的不应该杀人。等等,好吧,你能不能让我再看到一次,哪怕是刚刚那样的白光?算我求你。”
沈久能理解长时间见不到光明的痛苦,给他施了三发闪光术。
盲人高兴地快流泪了。
虽然他的五感远超正常人,但看不到光线和色彩的那种感觉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
“谢谢。”盲人嘟囔着,声音有些莫名哽咽,“我叫马特,马特·默多克。我还是不认同他你杀死他们,但我必须感谢你,哪怕这光明只有一瞬。”
“YOYO。”沈久看着他这模样,不知道说什么好,报出了这个世界原身的名字,“不要再来找我了,更不要跟踪我。”
马特感知沈久走出工厂,离这里越来越远,蹲在地上,抚摸着工厂的灯照在地上的微光,手上无意沾染了一些血液,他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