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诈
炽烈的火焰灼烧着朱棣的五脏六腑,让其面目看上去有些狰狞。
“四弟怎么了?”发现朱棣异样的朱樉蹙眉道:“父皇不管为何会来,我们当去恭迎才是。”
“二哥说的是。”朱棣起身。
二哥、三哥反应迟钝,他难道也傻!
他们三兄弟为何会来,说白了就是被酒楼铺天盖地的广告吸引,加上那块大言不惭的招牌给吸引来的,是想看看这酒楼的菜肴哪来的底气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砸场子的想法在内。
但是父皇身在皇宫,他怎么可能会关心一家新开张的酒楼,他要是觉得天下第一这四个字的招牌不知所谓,只需吩咐一声,锦衣卫当天就能把这酒楼拆成一片白地。
现在父皇不但关注了这家酒楼还亲自来了,那就容不得朱棣不往深处去想。
这家酒楼的东家是蓝玉的外亲!
尽管没人知道蓝玉这个外亲是谁,但是没人怀疑,因为没有必要,凉国公府名下也不是没有酒楼产业,蓝玉真要再开几家酒楼,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东家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蓝玉有关系,那么老爷子此番前来必然是因为蓝玉,而且身边还带着朱允熥!
凡此种种联系到一块,朱棣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就是老爷子来酒楼是假的,老爷子的真正用意是给外面释放一个信号……
他要立储朱允熥!
朱棣感觉很不真实,因为在他印象中的老爷子杀伐果断,独断专行,但凡有了决定的事何曾会去考虑别人的想法。
如果朱棣觉得自己没看错的话,那么老爷子此举实在是处处透出诡异。
除非……
除非老爷子知道他们三个今日也会来酒楼,所以他特意带了朱允熥来,就是给他们三个暗示,让他们不要再有不该有的心思。
这一点倒是有些符合老爷子的手段,老爷子对外人足够狠,但是对自家人又足够宽容,这次决定立朱允熥却又不想让他们三兄弟难堪,所以是要他们自己知难而退。
一念及此,朱棣是浑身冰凉,寒彻心扉,已然决定回去北平,再不趟这摊浑水。
“都起来吧。”朱元璋上了三楼看到秦王三个,微微一怔道:“你们哥三也在啊,都回去吧,权当今日没见过朕。”
回去吧……是让他们回藩地吗?
“是,父皇。”秦王,晋王老老实实起身,也不敢多说半句便回了包厢,不过再没了先前的肆意张狂,楼下的食客食不知味,可想而知,他们这顿也得味同嚼蜡了……
“颖国公?”
跪在地上的傅友德连忙应道:“臣在。”
朱元璋呵呵道:“你生了个好孙女。”
傅友德:“?”
“好了,好了,你们是来尝鲜的,朕也是被这天下第一的名头给吸引过来的,你们吃你们的,说你们的,今日朕保证没有锦衣卫听你们的墙角,别搅了朕的兴致,让朕也吃喝的不痛快。”
“臣等不敢……”
朱元璋懒得理会,在朱允熥搀扶下径直去往惊鸿包厢,酒楼掌柜曹兴旺感觉浑身都已经湿透了,跪在包厢里面那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你就是曹兴旺,这家酒楼的掌柜?”
曹兴旺颤声道:“草民曹兴旺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便是徐州丁家粮铺的掌柜之一,被冯家小子掳来,如今为其效命?”
曹兴旺感觉自己得疯,前些日子四十几个官员被捉拿下了诏狱,全都是原本在徐州当官的,最后在菜市口尽数被腰斩。
后来他托人打听了,丁老爷被抄了家,丁家满门上下尽诛!
想都不用想,皇帝必然对徐州大案心知肚明,然而冯毅、丁渊这些刽子手毫发无伤,那些徐州官员也是罪有应得,可受害的丁家居然被灭门……
这到哪说理去……
天下第一鲜对外宣称是凉国公府外亲产业,可皇帝自然知道是冯毅的,然而皇帝非但没揭破,还在开业之日来了,这第一日的生意多多少少会受些影响,但是以后……简直不敢想。
你听说皇帝到金陵城里哪家酒楼去过?
此时曹兴旺已然下定决心,死心塌地为冯毅卖命了。
面对皇帝问话,曹兴旺不敢多想,忙道:“草民只是个会写会算的掌柜,蒙东家看中,自当尽心竭力。”
“兴旺,这名字倒是吉利。”朱元璋哼了声道:“那小子呢?”
“东家说陛下您到了动静太大,为了不引人注意,他马上就到。”
“他倒是小心的很,难道就让朕在这干等,他好大的胆子!”
“草民……草民。”
“臣冯毅叩见吾皇,恭请吾皇圣安。”
曹兴旺话音未落,冯毅已然进了包厢,立即大礼参拜。
朱允熥定神看着眼前的冯毅,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就是这家伙,就是这丧天良的家伙给自己吃的那颗丹丸,害的自己腹痛如绞,最后还吐血昏迷,这个禽兽尽然还想让自己在宫里自导自演一场大戏,来栽赃陷害吕氏,彻底绝了朱允炆继储的最后一丝可能性!
这禽兽当真是无毒不丈夫,不过话说回来了,要不是这家伙的信,自己也不可能对皇爷爷的问话对答如流还深得帝心,如今自己继储的可能性已有八成,只要不出差错变故,正位东宫已然板上钉钉了,这么一想倒是还要感激这个丧天良的家伙。
“你小子躲在幕后闷声发大财,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最近金陵城谣言四起,你这个幕后黑手在后面搅风弄雨,好不自在吧。”
冯毅压根不信锦衣卫能查到谣言来源,那么老皇帝显然是在诈他。
“陛下,臣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断然不敢做这等抄家灭族的事,臣听闻谣言后也想把造谣之人给揪出来,看看是谁竟敢不知死活胆敢离间皇家亲情。”
“朕已有证据证明就是你,你还敢抵赖?”
冯毅正色道:“陛下若断定此谣是臣所传,臣不敢自辩,只敢问陛下一句,臣为何要传此等谣言,冒此等之大不韪,对臣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倒也是,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