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3

那里本来就是一段狭窄且幽暗的步梯，如今由于天色渐暗就愈加显得更加黑了。曾经安装在楼道转角处发出昏暗光亮的声控灯，已经因为临近拆迁早已无人定期维护，导致早已失去照明的功能了。所以我每走一步都是紧握栏杆，努力辨认出这些又窄又陡的台阶后才落脚。但急躁的心情已经在催着我往前赶了。因为就在刚刚我来到家属楼的单元门下时，便听到老胡家里的寡妇和那个可怜的女儿的争吵。不出我所料，他们的争执正像围观群众们所津津乐道般的热闹。而我作为整个事情的主要参与者，为了不让事情往更加荒诞不可控地方向发展，便加紧了爬楼梯的速度。但有些事情，并不是都能随顺心愿的，因为就在我距离老胡家还有一个转角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关门声，我被人迎面撞了一下。在被撞的一瞬间我试图扶住她的肩膀，好让我能把那人看的再清楚一些。但那人却用力地挣扎脱开我的手，只留下在我耳边幻听地说：对不起！请让一下，然后便急忙地跑下楼去。当时我还以为是哪个爱凑热闹的邻居，因为惧怕被发现而逃脱了。但直到我走进那个还散发着枯枝败叶般腐败尸体气味的房间时，才意识到那个在楼梯转角处莽撞地撞向我的人，就是那个可怜的孩子。

“这么说来，你告诉她了？”

“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是她自己发现的，”

“这并不意外。”

“那情形就像你说的那样，这种事既然发生了，那便是瞒不住的。”

“呵呵！不是这样吗？”

“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

“哦，没什么。”

“那么之后你们在争吵什么呢？”

“唉～不说了。都怪我，都怪我吧！”

“好吧，既然你选择不说，那么咱们最好把她找回来吧！毕竟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跑出去，总归是不让人放心的。”

“嗯嗯。你说的对。我这就去追。”

于是，当我再次陪着那个寡妇走出单元楼，试图寻找那个负气出走的孩子时，天已经是完全暗了下来。而这一刻那个固执地像块顽石似的寡妇终于绷不住内心的恐惧失声痛哭起来。是的，正如她现在距腿盘坐在水泥地面上呼天抢地控诉一样，她不能再失去了，不能在继失去丈夫后又失去女儿。这个可伶的人。所以我又将她拉回客厅，在多次确定她的情绪已恢复平静时，才让她试图努力依据平常的习惯，来判断欢欢在离家出走后可能会找谁。当然这并不是一帆风顺地，因为在我依据她提供地信息，试图联系到欢欢时，这些人都无一例外地宣称自从考完后便从没有见过欢欢。这一度让她陷入困境，以至于我提出报警的建议。但得到因出走时间未达24小时，警察给出不予立案的答复。但坐以待毙毕竟是下下策，所以当我还在为此发愁时，她的母亲正以熟练的手法翻腾书包，以试图找到些线索。果然，当她将文具笔袋倾倒在茶几上时，一个被揉搓地不成样子的纸团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那是一张用2B铅笔涂写过的纸条，透过上面的像风吹木秀似的笔迹，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推测出那个当初伏在书桌上奋笔疾书的人，多么希望收到这张纸条的人会像如乖巧信鸽似的地回复他那念念不忘的回响。但这样看似真挚且坦白的做法，也可能会留下某些把柄。正如现在这样那封署名子峻的纸条，被人拿在手中一样。

“你瞧瞧这个丫头在学校在干些什么？一天天没有个正形，气死我了。”

“先不要生气，先把她找回来，问清楚再说吧！可能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哼～你不了解她。你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她的老师经常向我反映过她的问题。说她什么最近上课不认真听讲，经常走神儿；还有什么在下面经常搞小动作之类的；当时我还以为她可能是学习累了想放松一下，但如今我才意识到是我错怪她了。”说完她摇了摇手中的纸条说：“这便是她的铁证，她早恋的铁证！我找到她非打她一顿不解我气。”

“不要这么说了！你看现在的问题是先找到她。然后在把事情问清楚，再说也不迟嘛？更何况她父亲刚刚去世不久，我看你还是先体谅体谅她吧！”

“唉～小包。怎么说呢？我想你也是知道！我们家里的底子薄。尽管这地方拆迁后，我们会得到拆迁款。但这世道走到哪里不需要钱啊？这些钱终归有一天是要花完的，所以只有知识才是自己的，也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命运啊！我想我说的这番话，想必那个死鬼丈夫应该也是认可的吧！”

“嗯～嗯。你说的是不错，但教育孩子嘛！还是需要一些方法，一味的使用暴力它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这～你其实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就像她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之所以闹的比较僵也有你说的那一方面。好吧！我还是先找到孩子再说吧！我想经过这次事件，我和她都会变得成熟一些，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因此改变不是嘛？”

“这就对了，你们正好可以借这次机会，互诉心肠化解矛盾嘛！”

“嗯嗯，要是那样，那就真好了！但愿吧！～～”

最终在我极力的劝说下，她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我说：“那你联系联系他，问一问他有没有欢欢的行踪。”

于是，我按照纸条上留下的联系方式想加子峻的好友，但却一直未能通过。直到那个母亲通过某种方式拿到子峻家里的电话后，才得知子峻也至今未归的消息。这样她的猜想便更加被证实了：“这个荒唐的丫头，太令我伤心了。”

“可能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好了，不要说了。这是我家的私事，你也不要在参与了，请回吧！”

“这～好吧。那我就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