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二）佳特新材二
在佳特新材的会议室，冯卫东，贺州与岳玲夫妇二人，面对面坐着。
简单的寒暄过后，冯卫东首先开场：“虽然我是第一次和二位见面，但我们打交道有段时间了。”冯卫东指着贺州，又拍了拍方圆提供的资料：“很早就对你们进行了研究。相信你们对我们公司也很了解，作为上市公司，佳特新材的信息都是公开的。”
“是的，冯总，九丰机构的人都给我们介绍过。”岳玲回应道。岳玲万磊二人并未亲自研究过佳特新材，所有信息均来源于方圆和贺州等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分析，调查，我们公司对嘉川测的业务很有兴趣。”冯卫东直截了当，“我们愿意出资金给嘉川测，包括给你们个人，促进业务发展。”
“谢谢冯总，还有贺总的认可。”岳玲看了眼旁边的万磊：“我们夫妻二人自从经营嘉川测以来，只是专心做业务，对资本并不熟悉，要不是九丰机构，我们可能还无缘认识。”
“专注于业务是对的。我们也喜欢和专心经营业务的人打交道。”
“更愿意协助你们专心做业务，你们只管去做，资金不用担心。”冯卫东顿了顿道：“不知你们对此次交易有什么设想。”
说完，冯卫东看了看岳玲身边的万磊，万磊微笑着将目光转向岳玲。
“我们愿意出售给佳特新材。”岳玲握了握拳头，“如果大家理念一致，条件合适。”
“3亿。”冯卫东爽快的伸出3个手指，这是他对岳玲给出的条件，“我们对嘉川测的估值为3亿。”
岳玲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低头思考，一旁的万磊则仍目不转睛的微笑着。
“万总，怎么看？”冯卫东突然向万磊问道。
“挺好的。”万磊故作淡定。
“哦？你是说价格合适么？”冯卫东微笑道。然后指了指门后面的贴的小小的告示牌，那块告示牌岳玲二人进来时候就注意到，上面是一个提醒：本会议室装有反窃听，反录音设施。
“我们今天所有的谈话，只会局限在这个会议室，尽可畅所欲言。”
“我们也应该装一个这样的会议室。”万磊打岔道，“我是说交易挺好的。”没人明白万磊所说的交易好具体是什么意思。
“价格的依据是什么？”岳玲抬头开口问道。
“这是我们请的专业机构出的尽调和评估报告，”冯卫东使了使眼色，贺州把两份薄薄的书面资料递到岳玲面前。
岳玲并没打开，直接说道：“冯总，这是我们第一次商谈，价格方面容我们回去商量商量。”
“没问题。不过，我们的交易除了价格，还会在其他方面有几个要求和约定，具体的，贺州会给你发送一些书面协议，你们可以一并好好考虑。”
“这些约定也算是常规商业条款，对上市公司来说也是必要的步骤，毕竟我们是上市公司，不是我们说了算。”说完，冯卫东看了看贺州，贺州对着岳玲二人点头附和着。
“贺州，今天的会议有没有发现什么？”回到办公室的冯卫东看了看贺州。
“冯总，你指的是？”贺州探着头问道：“他们对价格不满意？这个价格中间人敲打过，应该不会低于他们期望。”
现场尽调期间，方圆和现场的其他人员接到过指示，不要讨论任何价格方面的话题，多强调问题：特别是回款、财务风险，甚至包括嘉川测财务人员配置不够的问题等等，调低岳玲等人的期望。
“不是价格。”冯卫东摆摆手，喝口水道：“是他们夫妻之间。”
“开会期间，我在和岳玲商谈的时候，有特意关注过万磊，感觉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冯卫东继续道：“看来我们之前关于他们出售嘉川测的动机，猜测的并不对。”
“或者说猜的不全面。”
“你去过几次他们公司，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冯卫东像意识到什么，“我指的是人员方面。”
贺州努力回想着调查期间去嘉川测发现的特别情况。
“有没有特别的人，担任什么特别的职务？”冯卫东知道这些属于基本的投资调查范围。
“哦，”贺州略一沉吟，“嘉川测有个股东，持有10%的股份，叫周川，是岳玲的儿子，这些报告里也有提及。但现场访谈人员的时候，周川一直没有出现过，接待的人员也说周川不常在公司，但他有工资，职位也不明确。”
“当时我还奇怪，岳玲和万磊的儿子怎么姓周？而且还领空饷，另外，除了万磊，公司里没有其他姓万的员工。”
方圆和贺州除了知道岳玲和万磊是夫妻关系外，并不清楚二人的生育情况。
“看来夫妻二人之间比我们预想的复杂，”冯卫东思索着，像猎人嗅到了猎物一般。“他们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是在嘉川测成立前不久结的婚。我当时从资料中看出疑问，又安排人和他们公司内部的人聊天，他们员工透漏的。”
“那他们结婚的时候应该在40岁左右，”冯卫东分析道：“按常理说那时候他们都应该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且很有可能他们并没有自己共同的孩子。”
冯卫东对于比自己小几岁的万磊这一代人非常了解，也能猜出岳玲和万磊二人创业期的生活状态，是不太可能再次怀孕生子。
“这对我们也是一个要控制的风险。”冯卫东沉思道。
“制订业绩目标；绑定岳玲和万磊，让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离职，也不能出现婚姻风险；特别是这一条要明确强调。回款时间也提出要求，这个可以宽松一点。”思索很久后，冯卫东提出了一连串的要求。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要有惩罚条款，完不成约定，按10%的利率收取违约金。”
对嘉川测的业务信心非常明确，但担心岳玲万磊二人的关系会对公司经营产生不利影响，这是冯卫东要考虑的，他把要投资风险降到最低。
看到投资约定的岳玲，皱着眉，沉默不语。
“果然是老狐狸，他们现场这挑毛病那挑毛病的。”万磊哼笑道：“各种计策都用上了。”
“单论价格，确实对公司有吸引力，有了这批资金，我们的处境会完全不一样。”岳玲摇着头，犹豫不定，“我们不用担保，无需要再借款，更不用担心回款不及时导致资金断裂。”
还有一个更现实的好处岳玲没提，周川在BJ交了女友并且同居了，结婚是迟早的事情，她需要给周川在BJ安个家，这也需要一大笔钱。
“你看着办吧。”自从上次吵架后，万磊越来释然，不然能怎么办，再次离婚么？这不是成年人的做法，准确的说，这不是要奔六的人能做的。更何况，现在离婚，分割嘉川测不会得到任何现实的利益，反而可能会给所有人带来更大的麻烦。
“你认为能做到那种业绩，就可以。”万磊补充道。
“你觉得呢？”岳玲反问道：“现在每年的业绩，有我的一份，也有你的。”
其实还有黄力的一份，岳玲此刻当然不会提她和黄力的口头约定。自约定以来，黄力的新增业绩并不理想，是否能达到岳玲的要求都难说，黄力也心知肚明，屡次向岳玲保证。
“我没问题。”万磊淡淡的说道“即使完不成，有资金先用着，完成不了，就当作还了10%利率的贷款了。”
此话深得岳玲认可，这比用客户欠款向金融公司打6折出售强多了。
“冯总，我们接受投资约定。”岳玲独自来到冯卫东的办公室，“不过价格要提高到3.5亿。”
冯卫东看了看贺州，又看了看岳玲，“一下涨了百分之十几？有点高了吧？”
“嘉川测前年营收1.05亿，我今天刚过来，特意向业务部门要了数据，今年能达到1.3亿，”岳玲顿了顿说道：“我们增长趋势很明显，如业绩约定上30%的增幅，我们可以保证明年顺利完成。”
“这个贡献应该值这个价。”岳玲坚定的说道。
“岳总既然这么确定，”冯卫东仿佛为难似的说道：“我这边可以内部再推动，我个人先同意。”
“不过，我们要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最终完成全部收购。”冯卫东看着岳玲，“这是为了保证你们的业务节奏和我们的节奏匹配，希望岳总理解。”
“40、20、40，按照这个比例，两年的时间内付清。”不等岳玲插话，冯卫东便说道：“首批款，工商变更后2个工作日内付完。”
“这个条件，需要回去再和万总商量么？”冯卫东看似谨慎的问道。
“好，就这么定。”沉思片刻，岳玲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一切皆在冯卫东预料之中，包括价格，佳特新材内部对嘉川测的评审估值区间在3.5至4.5亿之间。
“岳玲果然不用和万磊商量。”贺州饶有深意的看着冯卫东。
“好好盯着嘉川测。”冯卫东笑道：“今天发布正式公告。”
“由于不是重大资产重组，公司股票一直处于正常交易状态，”贺州汇报道：“股价从预公告开始到现在已经涨了30%。”
冯卫东站起身，慢慢的踱步走向窗前，依旧理了理额头的发梢，缓缓的挤出三个字：“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