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归零七章 出走

“一个人有时会为了一件小事甚至什么都不为，却突然发作，从某种角度看可以把他叫做疯子，可是人就是这样。”

大雪纷纷，校园里的人们都在低头掩面匆匆奔忙，呼啸的西风吹打着每个人的耳梢，残留在枯树上的弯叶迎风作响。不知为何，这样繁纷的场景让牧归零心中有些杂乱，甚至是烦躁。

似乎预示着有些他不喜欢的事情要发生。

现在在上政治课，老师正讲述关于人的生命问题。倘若让牧归零自己思索一下，或许这些内容他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时常思考这类问题并对此有很大兴致。但现在的他十分反感从政治课上的内容，自己所喜欢的话题被他人曲解歪弄的感觉令人作呕。但他不得不照着老师讲的内容在书本上添加痕迹，毕竟这些要考试，在这种高压体制下他只能忍受这些不太舒服的言论。

此刻的政治老师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述生命的话题。

“所谓生命啊，就是很可贵的，我们大家都要珍视生命，不要随意浪费年华。”老师说到。

话说得很对，不过大多人已经听麻了，只希望快点熬过这节课。

“所以说糟蹋生命的人都是不负责的人，”老师随后又开始侃侃而谈，不知不觉间换上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尤其是那些自杀的人，更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一点责任感也没有。不论原因如何，这种人就不配成为人，没有一点价值。”

同学们起初没什么反应，但迫于老师的提问只能纷纷附和。尹沐雅没怎么理解老师说的话要表达什么，她看了眼一旁的牧归零，却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对劲。牧归零的眼中不知何时充满凌厉和怒火，眉头皱得快要结冰。

“怎么回事，牧同学。”老师注意到牧归零呆楞着不动，“刚才同学们都积极互动，怎么就你没反应呢？还要我请你起来单独说吗？”

牧归零微微抬头，刹那间竟然站了起来，随后话语如同惊雷般传来：

“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庸才。”

牧归零的语气冰冷凶狠，像是森林里受伤的野兽看到了紧追不舍的猎人一样充满不解和愤怒。同学们惊讶抬头注视他，尹沐雅也愣在一旁，一向不问世事的依浣月也对刚才的场景有些意外。

“你说什么？牧归零，你的话什么意思啊！”

政治老师瞬间红眼，几步走到了牧归零面前大声质问，眼镜都气得微微发抖。

“说的就是你这个庸才！”

牧归零再次大喊一遍，这次声音比上次更加浑厚，周围同学被吓个哆嗦，尹沐雅回过神后赶紧去拉他但根本拉不动。他们不敢相信这种响彻房屋的声音是从一个看起来阴郁疲颓的人身上发出来的，更没想到这种声音的接受者居然是老师。顿时，怀疑、厌恶和惊讶等情绪从班里涌现出来，一齐指向站在那里岿然不动的牧归零。

习惯了被屠杀宰吃之命运的羊，当然不会理解抵抗命运的勇气。

“你……”政治老师早就气得发抖，“给我出去！”

牧归零他一眼，随后冷漠地离开教室，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同学和怒气冲冲的老师。下课后，政治老师直奔教导室，尹沐雅觉得情况不对，赶紧四处寻找，最终在角落处找到一脸阴郁的牧归零。

“牧归零！你怎么了？干嘛要顶撞老师啊？”

面对尹沐雅的诘问，牧归零没有回话，他知道对方绝对无法理解自己，说了也是白说的话，不如不说。

“不论怎样，都不该顶撞老师的，就算老师有不对的地方，也应该暂时忍一忍之后再说。”尹沐雅见他默不作声便换了一副较平和点的语气，“而且老师执教这么多年，错误率很小，会不会是你判断得有点过激呢？还是和老师谈谈比较好。”

牧归零依然没有回话，只是不断压抑心里的郁闷，但他始终压抑不住，同时生出几分悲哀和自嘲。尹沐雅和他们一样，不可能理解自己如此冲撞究竟为什么，就算解释其中原因，他们也没耐心听下去，何况他也不想解释。别在这里说些“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听你的解释？”或“你不说原因，他们怎么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之类的话语，既然已经预见事情的结果，难道还用亲身去实践来体验一下痛苦么？

牧归零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起身默默离开。

尹沐雅在后面喊他好几遍也没有回应，不解和无奈顿时涌上心头。她叹了口气，看来她相中的这个人太过倔强了，不太适合相处，但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内心深处对牧归零的眷念呢……

还是算了吧，当初也只是因为他的外表和诗赋才对他有所好感，但他这样冥顽不化的性格还是让她招架不来。其实尹沐雅也明白自己对他也只是玩味的心态，不愿意多费心思去了解他，了解这样一个边缘人。

毕竟她出身商人世家，对这种有付出却不一定有回报的事情绝不触碰。

教导处对此次事件判定十分恶劣，又鉴于牧归零的抵触情绪和政治老师的坚决态度，决定让他休学一段时间，至于何时再来上学，等通知吧。

听到这条消息的人们对此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揣测和讨论的气氛，然而最多的还是嘲笑和轻蔑。

牧归零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只是在想到叔叔时有些愧疚，但也很快为冷漠和哀凉所遮掩，继续向前埋头离开校园。

唯独一人眼中荡漾出些许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