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谁家少女不怀春
入夜。
今晚，叶栀出乎意料的失眠了，她现在十分混乱，很想睡觉，但脑海里时不时就会浮现出红楼梦里的儿女情长，不自觉就会把自己代入其中，幻想着自己未来的意中人。
“我以后的如意郎君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我好像也是第一次思考这种问题，娘亲说过，宁缺毋滥，不能只是为了嫁人，就委屈自己将就，要有自己的想法。”
叶栀整个身体紧紧埋进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一时只觉闷热，但又羞得不想出来。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都必须对我好，当然我也要对他好，要相互理解，跟他在一起，要让我觉得舒心，要有文化，能教导我。”
“而且要温柔，可以逗我笑，我做错事的时候，不会纵容，可以纠正，但不能吼我，最好......最好长得俊一点。”叶栀想到这里，脑海里不自觉就浮现出刚才那张清俊的面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叶栀连忙自我否定。
“你都能从古代穿越到现代，喜欢他又怎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栀眼前忽然出现了两个缩小版的自己，却并不感觉害怕，奇怪的问道:“你们是谁?”
小天使散发着圣洁的光辉，温柔道:“别害怕，我们是你内心的两种声音。”
小恶魔脸上时刻挂着一抹坏笑:“你的心就像一杆秤，我们代表着秤的左右，每当你要做犹豫不决的时候，我们就会出现。”
小恶魔不想过多解释，率先出击:“先别管那么多，其实你就是喜欢张然，只是因为害羞才不想承认的。”
叶栀脸色通红，赶紧摆手，结结巴巴道:“没......没有......你......你别乱说.......”
“就是，你胡说什么。”小天使附和道:“其实你根本不喜欢张然，他整天板着脸，看着就不开心，故意让你看红楼梦，还让你哭了，这人特别讨厌，对你一点都不好，对不对?”
叶栀当即反驳道:“当然不是了，他对我很好的，除了我娘，他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给我买衣服，买吃的，如果没有他，我说不定就饿死了。”
小恶魔踢开小天使，嘿嘿笑道:“所以呀，你就是喜欢他，张然就是你的意中人，你对比一下刚才列出的那些条件，他是不是样样符合。”
叶栀嘟着嘴，仔细想了一下:“可是我并没有感觉他对我温柔，而且相处的时间还不长，我还不够了解他，不能这么快就下结论。”
“就是。”小天使飞过来，一拳打飞小恶魔，循循善诱道:“你想想，最开始他还想看你的脚呢，可你以死相逼，他才作罢，现在说不定是想哄骗你掉进温柔乡，然后......”
叶栀迟疑道:“应该不会吧，我觉得他不是那种歹人，他很容易害羞的。”
小天使眼见有效果，继续说道:“说不定他是装的呢，就为了搏得你的好感，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了，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帮你?难道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缘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小天使春风得意，拎着面如死灰的小恶魔，一起消失不见。
困意袭来，叶栀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睛。
张然关掉吵闹的闹钟，穿好衣服，买完早饭回来，刚倒好一杯水，就看到叶栀披头散发，低着头从里间走出来。
她穿着白色睡衣，兜帽连着两条长长的兔耳朵，胸前绘着兔子抱住胡萝卜的的图案，后面还有一个毛茸茸的尾巴。
当初买这个衣服真买对了，还挺适合她，蛮可爱的。
张然称赞一番自己独特的眼光，喝水的同时，不禁问道:“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不再睡会?”
叶栀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走向前，双手扳着张然的脸，问道:“你是不是馋我身子?”
“咳咳咳咳！”张然直接被水呛着了，剧烈的咳嗽:“咳咳，你怎么了？”
叶栀没有丝毫反应，自顾自的抱住他，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喃喃道:“娘，小栀子好想你，你不要走，爹对我一点都不好......”
张然叹了口气，挺直腰板，使劲压着喉咙，不让自己咳出声，就这么保持了一分多钟，直到听见逐渐平缓的呼吸声，才轻轻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
张然蹑手蹑脚的关上门，去学校的路上，心中五味杂陈，他才发现自己误会了一件事。
他一直以为这个古代女孩坚强乐观，所以能迅速适应全新的环境，可实际上那只是一层伪装，她的内心其实敏感脆弱。
唯一真心疼爱她的娘亲走了，父亲冷落，后妈也对她不好，没有朋友，虽然是一个千金大小姐，但生活上既孤独又无助。
我昨天怎么没想到，红楼梦在凄惨，也不能让她哭得那么狠，更多的原因应该是长久积攒的情绪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又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己懦弱，所以才假装是感动哭的。
张然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懊恼不已，旁边的人都用看智障的眼神望着他。
“老张，你干什么呢？自残有风险，打头需谨慎。”一道细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哦，是你啊，好久不见。”张然觉得耳熟，回头一看，是他的初中同学，沐晴，两人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但不在一个班，相隔又太远，基本上很少见面。
沐晴走上前，胳膊肘戳了一下他，不满道:“你这什么表情，不乐意看见我，那我走。”说罢，就加快步伐向前走。
张然对此早就习惯了，见怪不怪，也没搭理她，伸出手计数。
“三，二，一。”
沐晴没走几步，就原路返回，掐着张然的胳膊，恼怒道:“你这人懂不懂怜香惜玉，服个软就这么难吗？活该你没有女朋友，你看看原来咱班那些男生都谈几个了，就你一点动静都没有，死鱼眼，面瘫脸，哪个女生会喜欢你这种的。”
“打住，我们是新时代五好青年，不支持早恋。”张然无奈道，每次见到她，都要被批斗。
沐晴怒极反笑:“是，你是真正的新时代五好青年，好佛，好丧，好烦，好冷，好无聊，这个称号颁给你，当之无愧。”
张然不以为然，反而竖起大拇指:“随你怎么说，但你绝对是三从四得的优质美少女。”
这呆子难道开窍了?沐晴眼前一亮，好奇道:“哪三从?哪四德?”
“所谓三从，从不温柔，从不体贴，从不讲理，所谓四得，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惹不得。”话音刚落，张然撒丫子逃跑。
沐晴愣了一会，旋即怒火攻心，直接追了上去:“张大水，给我站住，你小子死定了。”
“不要叫我张大水，沐小火。”张然听到讨厌的称呼，不甘示弱的回击道。
“张大水，我沐小火，呸！我沐小晴，呸！靠！我沐晴今天要是不让你脸上挂彩，我就不姓沐。”
校门口。
门卫老头照例板着那张麻将脸，目露凶光，虎视眈眈地盯着过往的学生，如同草原上的秃鹫寻找猎物一般。
他忽然望见远处一男一女正追逐着奔向这里，大吼道:“你们哪个班的？追跑打闹，给我停下。”
张然早就有所准备，戴上了口罩，直接冲进校园，撂下一句话:“我是84班的沐小火。”
“我是46班的张大水。”沐晴紧随其后。
为了防止被老头抓到，二人奔跑速度快得吓人，很快就消失在校园里，只留下气急败坏的门卫老头，站在门口使劲跺脚，路过的学生都掩嘴偷笑:“难得见到这老头吃瘪，活该，太过瘾了。”
张然一路狂奔，气喘吁吁的冲进教室，几乎踩着上课铃，坐到座位上，开始了漫长的一天。
叶栀从睡梦中醒来，刚要换衣服，才发现周围环境的变了，她环顾四周，又看了眼盖在身上的被子，顿时愣住了。
“这不是张然的床吗？我怎么跑到他的床上了，难道小天使说得是真的，他对我......”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叶栀抱着双臂，身体剧烈颤抖，忽然看见桌子上的纸条，拿起一看，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上面写着:“我告诉你，你别想多了，是你梦游抱着我死活不松手，我没办法了，才把你放到床上的，你别想歪了。”这一看就是张然的口吻。
“对呀，他不是那种人。”叶栀松了口气，不禁对怀疑张然有点内疚，但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等等，我梦游了，然后抱他了。”
叶栀脑海里不自觉脑补出了一场画面，羞得她无地自容:“太羞耻了，我怎么能这么，这么......”
她实在找不出词来形容了，整个人都藏进被子里，却闻到一股淡淡的栗子清香。
“还挺香，哎呀，我在想什么，一定是太饿了，对，我一定是饿出幻觉了，吃饭。”叶栀站起身，叠好被子，留恋的看了眼，又猛地甩了甩脑袋:“先吃饭，然后看红楼梦的书和电视剧，小栀子，不要再想其他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