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灾荒年仙芝揭竿起 贪嬉戏天子感异梦
贪嬉戏天子感异梦 灾荒年仙芝揭竿起
一个很长的夏季的午后,少年皇帝李儇(唐僖宗)正和其既宠信又尊重的太监田令孜以及几位亲王观看斗鹅之戏。两只鹅在栏内相互扑击,煽动着翅膀如蝴蝶般快速,每碰撞一次都会有数朵羽毛落地,非常的激烈。李儇等人的心情也异常激动,斗至关键时分,李儇眼睛睁的倍大儿,嘴里大喊“用力……再来……”,手脚都动了起来为其助阵。不多时,只见其中一只鹅脚步蹒跚,跳动缓慢,厮扑时连翅膀都快要抬不起来了,这时另一只鹅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对其连挥数十下翅膀。败了的鹅倒地后挣扎数次欲要起来,但都未成功。这时李儇双手鼓掌,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叫到“哈哈,我的赢了!”“哎,我这么高价买来的鹅竟然输了!”其中一位亲王叹道。
“阿父,麻烦你唤一小侍去将我的马匹迁来,朕要驰走一遭。”李儇向田令孜说道。“遵命,陛下”。很快就有一侍者将马牵来,李儇骑上后疾驰如飞。再加上斗鹅胜利的喜悦,心中更是无比畅快,边骑边发出“啊呼……”的声音。只见李儇时而双手松开缰绳,时而单脚踩在马镫上将身体贴于马侧。诸种马技很是娴熟。望着李儇骑马的身影,田令孜那深邃的眼神透露出一丝轻蔑与自得,嘴角也挂着一股冷笑。
在跑马跑累了之后,李儇回到寝殿休息。不久后他走出殿门,步下玉阶,来到后院御花园赏花。只见园中数亩菊花盛开的正烂,满眼的金灿之色,光芒耀日。清风徐来,凉气飒爽,一扫盛暑的炎热之气。李儇感到极其诧异,明明是夏季,怎么感觉像到了秋天?菊花是在秋季才开的呀?
正自疑惑,忽见一黄衣小儿从菊从中钻了出来,笑嘻嘻的对他说道“你穿黄袍,我穿黄衣,都是天赐。哈哈!”听其亵渎了自己作为皇帝的威严,李儇怒道“哪里的小孩儿,竟敢如此放肆!”只见那小儿忽然变脸,面色阴沉,恶狠狠地瞪着他说道“满城尽带黄金甲!”忽然,晴空万里变成了乌云密布,狂风大起,天地昏暗。千朵万朵菊花变为了无数黄衣人,向皇帝逼来。李儇大惊,大喊到,“护卫速来救驾……”然而任凭李儇怎么喊,都无一人来到。最先出现的那小儿逼到李儇跟前,一把将其推倒……
李儇这才突然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隐隐感觉到天下不太平,将有大的动乱产生。想起在去年,翰林学士卢携曾上书言道“陛下初登大宝,宜深以黎民为念。国家之有百姓,如草木之有根,若秋冬培溉,则春夏滋荣。臣见关东去年旱灾,自虢至海滨,小麦收成才一半,秋稼几乎全无,冬菜更少。常年不稔,贫者饥无食则投奔邻境。如今处处皆饥,无所依投,只能坐以待毙。租税更无可出。而州县以有上催促征税甚急者,动加捶挞,即便撤屋伐木,卖妻鬻子,亦难以缴纳。有的地方除租税之外,竟还有其他徭役。若朝廷再不抚存,百姓实无生计。望陛下能下令使受灾州县,所欠残税暂且停征。并发义仓以周济饥民。万望陛下能速速行之。”当时李儇欲从其言,田令孜却把这事给压了下去。他巧语哄骗皇帝说受灾州县只有极少几处,使其缓征税即可。至于贫民饥至坐以待毙等词,纯属卢携造次,想要惊动上听,完全不实。李儇本就无主意,听了这番话自然就更不管了,去继续玩乐了。
这回做了这个恶梦,李儇赶忙把田令孜叫来问道“阿父,最近民间收成可好?可有盗贼聚乱之事?”田令孜微微一愣,继而眼珠一转,缓缓说道“陛下何出此言哪?陛下无比圣明,自陛下继位后,民间连年大丰收,谷稻满仓。水旱蝗灾皆不曾出现。若说偷盗之小贼,的确是不可避免。但犯下杀人罪的都很少,更别提什么盗贼聚乱了。这都是陛下英明所致啊!”只会玩乐不懂朝政的小天子听了这番话便长长的舒了口气,先前的担忧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一年是公元875年,李儇十四岁。在李儇未继承皇位还是普王时,就十分宠爱太监田令孜。那田令孜本姓陈,四川籍。为人非常狡黠,善于揣度人之意图,又知书懂些谋略,经常引导李儇游戏人生,因此极为李儇所宠,亲至同起同卧。在李儇之父唐懿宗去世后,田令孜对李儇又有推戴之功。李儇当了皇帝后,就使他做了枢密使兼左神策军中尉,将政事全部委托给他,不呼名而尊称为“阿父”。田令孜又老奸多谋,使帝日夜沉迷于酒色游戏之中,李儇赌博与所赐歌妓太监花费甚巨,国用几乎为之耗尽,也慢慢的完全荒废了政事,田令孜越来越放肆,丝毫不忌惮李儇,自己得以独揽大权。他开始贩鬻官爵,作威作福,宫中一切除拜官员都擅自做主,不使皇帝得知。朝廷法度崩弛,政事日非。
李儇毫不知晓,自唐懿宗在位以来,崇尚奢侈日甚一日。西南边疆又因南诏频繁入寇而用兵不息,经历庞勋之事后,对百姓的赋敛也愈来愈急。黄河以南、山东地区连年水、旱灾害不断,州县都不以实情上报,上下相互蒙蔽。百姓流离、沦为饿殍,无所控诉,只能相聚为盗,处处蜂起。州县本就兵少,加以承平日久,人不习战,每与盗遇,官军多败。
874年,山东濮州人王仙芝聚众三千,开始于长垣起义。他传檄诸道,说官吏贪污腐败,民间赋税严重,赏罚不平。并以“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来号召民众,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同年六月,王仙芝起义之师势力大增,他与其骁将尚君长接连攻陷濮州、曹州。濮州、曹州为天平节度使薛崇所管辖之地,见其冒犯了自己的利益,薛崇出兵击之,被仙芝杀得大败,举朝震恐。当时朝廷无贤臣,多数都是靠贿赂田令孜而得官的贪佞之辈。他们上下相互掩匿,不使皇帝得知。就因为怕皇帝得知后兵权政权会有大动,影响自己的官位。因此各个噤默,苟且偷安而已。这时唯有左拾遗侯昌蒙不胜愤慨,不惧田令孜权威,挺身而出,于朝堂之上指斥宦官用权、欺君误国,祸乱天下,将王仙芝之事的严重性如实上报。昏庸的李儇认为其对自己阿父大不敬,一怒之下竟将侯昌蒙赐死。
纸终究包不住火,王仙芝起义愈演愈炽,日久李儇自然微有所闻。他觉王仙芝之事不可小视,便再将田令孜找来私下询问。田令孜也觉得不能向皇帝隐瞒了,便说道“只怪那薛崇无甚本领,才让王仙芝起了些声势。若派一能将前去征讨,这些乌和之众岂非一战即能灭之?陛下不必过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