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夜,隐疾王爷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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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锦衣雪服,雅盖王侯

战承遇的话说得很委婉。

但是其中含义却容易领会。

穆家人垄断漕运,而三王爷又执掌户部,都在一个利益链上拴着。

花无箴想要跟穆家人对抗,就相当于与三王爷为敌。

战承遇坦然点头:“八九不离十,从花无箴处心积虑的反应来看,她心里的仇家,也是穆家人无疑了。”

“难怪她与我说起时,对于自己的仇人却是讳莫如深,并未明言。这穆家祖上乃是开国功臣,虽然并未封王拜侯,但是门生遍地,势力不容小觑。”

战承遇轻叹一口气:“别说花无箴她一个小小的柔弱女子,就连父皇对穆家人都忌惮三分,轻易不敢撼动。

如此你可明白,我为何对那花无箴那样大的敌意了吧?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她的存在的确会害了承瑾。”

沈清歌愣了愣。

假如,花无箴的仇家果真是穆家人,还有三王爷战承浔,战承谨夹在她与三王爷中间,将如何自处?

假如战承谨果真要帮着花无箴对抗三王爷,后果不堪设想。

莫说战承遇,就算是换做自己,也会千方百计地拆散二人。

也难怪,花无箴一直那么抗拒战承谨,对他恶言相向了。

两人之间山太高,水太深,山水迢迢,遥不可及,无法翻越。

过了半晌,她方才从震惊中缓和过来:“对不住,以前我好像是误会了你。”

战承遇和煦一笑:“我相信,沈姑娘是真心实意对待承瑾的,是他难得的红颜知己。所以这件事情拜托了,我不想承瑾卷进这场残酷的朝堂之争里。”

他的话令沈清歌顿时又生好感。

皇家无父子,更遑论是兄弟?战承遇却一直在尽力保护着战承谨,默默守护着他最后的一点单纯。

所以战承谨一直以来才能这样肆意,无所忌惮地放浪形骸。

假如,战北宸能有一位这样有担当,有责任的兄长呵护,应当就不会这样孤单与辛苦了吧?

好生生的,自己如何又想起这个登徒子来?

沈清歌敛了思绪:“我会尽力相劝,但是未必能尽人意。”

“那便拜托了!承瑾一向敬重你,相信你的话他能慎重考虑。”

战承遇起身,朝着沈清歌拱手一揖。

一身如雪白衫更显温润,如玉树临风。

难怪世人称赞他锦衣雪服,雅盖王侯。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消站在这里,这一身风华,并不像阳光那般耀目,也不像战北宸的清冽俊美那般自带锋芒,如珍珠一般内敛,如月光一般皎洁,只消一眼,便难以移开目光。

沈清歌慌忙也还礼:“七王爷何须这样客气?上次那太子之事,多亏你帮着周全,还不知道如何感谢。”

战承遇淡淡地问:“令尊可已经知道此事?”

沈清歌点头:“我已经与他说起,让他小心提防太子的明枪暗箭,尤其是要与三王爷适当地保持一点距离,免得授人以柄,被太子殿下拿来大做文章,诬陷于他。”

“沈将军在明,太子在暗,防不胜防,沈将军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沈清歌轻叹一口气:“我父亲又何尝不知道?但是这兵权在手,就难免要卷入这场纷争之中。解甲归田,又对不住皇恩浩荡。一时间也是两难。我又不懂这朝堂之事,不能为父亲分忧。”

“沈姑娘没有将此事告知九弟吗?他或许会有办法。”

沈清歌讪讪地道:“我们两人已然合离,一刀两断,家中一点俗事,自然不方便告诉他。”

战承遇淡淡地“喔”了一声:“龙虎相争,沈将军夹在中间的确为难。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沈姑娘也不必太过忧虑。前日进宫,与父皇对弈,我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父皇的口风。”

“皇上怎么说?”沈清歌顿时就紧张起来。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父皇既然肯破格重用沈将军,自是相信沈将军的赤胆忠心。

不过对于穆家之事,父皇一向讳莫如深,试探揣摩他的心思乃是大忌,我也只能适可而止。”

战承遇的话令沈清歌多少放下一点心来。转念一想,在这样敏感的时候,战承遇此举未免有些会招惹皇帝多心,对他生出疑虑来。

他一向沉稳内敛,性情淡泊,而且身为皇子,懂得审时度势,了解皇帝忌讳,怎会不知晓其中利弊?

一时间,顿时就觉得过意不去。

“七王爷为了家父,煞费苦心,鼎力而为,不知道应当如何感谢。”

“沈姑娘客气,沈将军精忠报国,难得的忠臣良将,于公于私,本王也不应当袖手不管。再说你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沈清歌轻咳,讪讪地道:“我现在已经不是.......”

战承遇温润一笑,如暖风和煦,十里过境:“相交一场,希望沈姑娘仍旧能将我当做你的七哥。日后假如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可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定然不遗余力。”

沈清歌仰起脸来,也灿然一笑:“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七王爷到时候可别食言啊。要知道,我天生惹祸精的体质,身上麻烦从来没有断过。”

战承遇眸子都如月牙一般弯了起来,眸底星辉更加闪耀:“用不用本王给你立字为证?”

沈清歌连连摆手,自嘲道:“罢了罢了,我虽然脸皮厚,但是好歹懂得些许分寸,从来不会得寸进尺。只是接连麻烦你,属实过意不去。”

“假如十弟之事能圆满,我愿备下薄酒,感谢沈姑娘才是。”

提起此事,沈清歌也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简单,世间最复杂的事情莫过于感情了吧?

花无箴偷偷喜欢了战承谨三年;而战承谨现在也已经彻底沦陷,不惜抗旨受罚。

两人最后一层窗户纸还没有捅开,但凡那花无箴略微松动一点,两人就如天雷地火一般,能瞬间爆发出火焰山来,谁能阻拦得住?

她不死心地继续追问了一句:“那花无箴父亲的案子,难道就铁板钉钉,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

假如沈父能得到平反,或许他们两人的感情还能有一点希望呢?

“她有翻案的证据吗?”

沈清歌摇头:“沈家被抄家,她被发落青楼,一张纸片都没有从沈家带出来,哪里有什么证据?”

“口说无凭,那就希望渺茫了。而且,即便她有证据,能递交到父皇的手里,是否平反,还要看父皇的意思。”

“为什么?”沈清歌不解,难道不应当知错必纠吗?

战承遇默了默:“牵一发而动全身,代价太大,需要慎重为之。”

沈清歌也沉默了。

朝堂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吧,并不是非黑即白,泾渭分明的,皇上更多需要顾虑的,是怎么端好这一碗水,令它不起浪波,也不会倾洒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