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点尴尬
霍弘清点着全部资产，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哥几个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当时你们十二个还没来，冯盎遣府中大管家前来。
有言：只要岭南总管冯盎能办得到的，可让先父畅提。
但家父未曾提任何要求，只言冯盎应大肆推广新粮，勿使其埋没即可。
我们小门小户，又为流放受罪之身，享受不了过多的财物或地位。”
钱币在唐代始有“通宝”。
唐初沿用隋朝五铢钱，轻小淆杂。
武德四年，为整治混乱的币制，李渊废除了隋朝钱币，效仿西汉五铢的严格规范，开铸“开元通宝”，取代社会上遗存的五铢。
最初的“开元通宝”由书法家欧阳询题写，面文“开元通寳”，形制仍沿用秦方孔圆钱，规定每十文重一两，每一文的重量称为一钱。
一千文为一贯，也说一吊钱。
冯智戴自然是最早拿到流通新钱的并使用的人家，也让霍弘拿到了闻名已久的第一笔新钱币。
庄仁感慨道：“郎君之父有大智矣！可惜了数种新粮，若献与朝廷，定能加官进爵。”
“呵呵……如今这世道，献与朝廷，哪个朝廷？
去岁末冯家大管家闻先父之言，留下了那时粮价的三倍之财。
三日后又折返而来，转告冯盎之言：‘以祖宗之名立誓，待天下安定之日，定将新粮泼天巨功流返于霍氏，绝不使他人贪墨。’
其实无所谓了，毫无痕迹的我们，穆然攀登朝廷勋贵的行列，或许就是夜不能寝、食不知味的日子咯。”
庄仁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若冯盎言行一致，郎君他日必有一场富贵。”
“大仁哥、大礼哥，你们拿十贯钱再去买些香料回来；二仁哥、二信哥，你们带上三信哥去弄些羊肉菜蔬回来。
天天换着花样吃鱼，早吃腻了，我们今天晚上改善改善口味。”霍弘指了指柜台上的钱币说道。
年初时，父亲出于医者仁心，在村口路边救下了十二个少年孩童。
待他们伤愈之后，得知十二人皆是无家可归的苦命人，便将十二人收留了下来。
这十二人，分三姓：庄、周、姜，分别名仁、义、礼、信。
十三岁的庄仁，十二的周仁，十二的姜仁。
十岁的庄义，十岁的周义，九岁的姜义。
九岁的庄礼，八岁的周礼，八岁的姜礼。
七岁的庄信，六岁的周信，六岁的姜信。
名字在父亲收养之前他们就有，不过十二人的经历是父亲去世后，霍弘才从庄仁几人口中得知。
十二人自小被送到了南梁王萧铣执掌的杀手护卫组织暗中培养。
去年年底，这个组织莫名其妙的招惹到了一个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仇人。
除了皇帝身旁的护卫以外，这个组织被不清楚跟脚的仇人覆灭。
而庄仁等杀手护卫的种子，被分为了甲、乙、丙、丁四等。
根骨奇佳的庄仁十二人所处的甲等行列的五十几个好苗子，被训练他们的十几个高手护送逃命。
其余人悉数成了炮灰，死的不明不白的。
被人追杀护送的过程中，只剩下了一心一意脱离组织，而不是成为一柄没有感情的利刃，有意谋划、团结一致的庄仁十二人侥幸逃窜成功。
庄仁、周仁、姜仁三人还记得儿时的姓氏，剩下的九人便分别跟了他们三个的姓。
名字则是他们根据从小被培养识字读书知道的仁义礼智信中取得。
十二人刻意摘掉了“智”之名。
三仁、三义、三礼、三信中，以庄姓为长、周姓次之、姜姓再次之。
因此，霍弘的称呼为“大仁、二仁、三仁……”而不叫姓。
“读书可明理、可明志、可明心、可明性。”霍弘拿起《论语》摇头晃脑的说道。
没出门的姜义等人纷纷捧着书本咀嚼。
他们打小受训时除了武艺兵器、杀人技巧外，琴棋书画、百般杂艺等亦在学习范围之中。
只是略有涉猎，而不是全方位发展。
等他们十五岁时，会择最喜爱且有天赋的一个或数个方向精研。
知晓个中详情的霍弘叹息不已，历史的长河中沉淀消逝了太多太多，无论善恶好坏。
两日后，离去的冯智戴四人同时派了人前来购买调料，规劝的冯智戴也不例外，可能是真香定律起了作用……吧！
直接将霍弘仅有的十六斤存货买的干干净净。
“大仁哥、三仁哥，拿二十贯钱去买香料。”反正霍弘是摆脱不了真香定律，这会眼睛都成铜钱状了。
庄仁担忧道：“郎君，日后恐有遗患。”
“无妨！日后的事，谁又知道，先管好眼前再说。”霍弘无所谓道：“该备年货了，再有十余天就是除夕。”
庄仁和姜仁苦笑着取了二十贯钱出门去了附近种植香料的人家，上门去买。
他们手上的比市面上要便宜，而且质量更甚，因为他们种的是霍弘后世伴生而来的，而不是这个年代所有的。
“郎君，听说冯盎的确没有与唐军对峙备战的姿态，但暂时也没有投降的趋势。
只是对于李靖统领的大军各地招降归顺之事，视而不见。”庄义沉声述说起特意打听的事。
霍弘问道：“中原可有战事？”
“没听到什么消息。”周仁接道。
……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流逝，转眼就到了腊月二三十的中午。
“不能多赶制点吗？年底这几天，府上要的比较多。”固定的冯智戴四人府上派来买调料的人不太满意道。
霍弘摇头道：“大年初三以后才有，今天你们每人只能买五斤。”
“装上吧！”
霍弘瞥了眼柜台上的三十贯钱转身和庄仁等人一起吃起午餐。
“年年有鱼！年年有余！”
十三个人围在八仙桌旁边吃年夜饭，霍弘夹了口摆在中间的清蒸鱼笑道。
年初父亲去世后，霍弘就找了村级的木匠炮制了八仙桌、太师椅、摇椅、躺椅等。
木匠一瞅纸上的三视图，立马明悟，晚上就送来了令霍弘十分满意的成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村里的木匠是一户人的下人，主人家被贬之前是一县县令，关键是人家出身于世家。
霍弘也没心思讨要版权费，稍微有点水平的木匠用不上半个时辰，就能完美的复刻出来，他们拿去也赚不了大钱。
“郎君，我们明年是去阿郎曾经的故居？还是郎君家的祖宅？”庄仁问道。
霍弘摆了摆手说道：“这几天年过完了再说。”
“嘭！”
十三人谈天说地、吃吃喝喝正值兴高采烈的关头，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眼见着大过年的时候，新旧交替之时谈晦气。
麻溜的上一边去吧，这特么的叔叔婶婶都不能忍！
“打得过不？”霍弘可不觉得大年三十会有人提着刀剑来看病或是拜年，连对喷说废话的心思都没有，直切主题，附到身旁庄仁耳边问道。
十三人随即起身，进门的六人看过来的眼神和看死人没什么区别。
“打不过！他们应该是来找我们几个的！”庄仁柔声附耳过来说道。
霍弘猛然回头咽了口唾沫，还想飞两句国粹来着，这梁王搞的杀手护卫组织的甲等种子也不太行呢，“这就……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