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嫁殇（22）
之吟抿了抿唇，轻声说了一句“抱歉，失礼了”，将白泽叫了进来。
白泽一看床上妆容精致的傻了眼：“这……还有化妆品啊？”
“嬷嬷存了一盒胭脂。”之吟挑了个干净一点的红布将人包了起来，她冲白泽：“来，搭把手，我力气不太够。”
白泽小心翼翼地抱起来，跨门槛的动作都仔细的不能再仔细。之吟看着有些哭笑不得：“不用这么担心。”
“那不行，万一我不小心摔倒了，摔着她就不好了。”白泽义正言辞摇摇头。
“你在怜悯谁？”喻清河看到之吟欲言又止的样子，说出了含义类似的提醒。
白泽一愣，洒脱的笑笑：“怜悯我自己？毕竟万一出事我也得陪着……”
过了一会也没见人回话，看着喻清河认真的神情他略微正色：“也谈不上怜悯，就是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这世上谁不可怜？”
喻清河点点头，还保持警惕性就好。
之吟忍了半天，看着眼前这个纯粹又理智的大男孩，说：“白泽，鬼生前再可怜，也是靠着活人的鲜血活下来的。”
无论是无辜的人还是有罪的人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对错与否到了地府还有官审判，那里不存在包庇与谎言。可以生生地讲你生前藏着掖着的所有腌臜事全抖出来，扔到你的面前，让你在地狱受尽精神和皮肉之苦，让你下一世走畜牲道。
所有徘徊于世间的又有独立意识和思想的鬼怪都不是什么纯良之辈，他们的生活一定叠满了累累白骨。
千万、不要、同情鬼。
之吟嘴角下压，严重沉沉，是个人都能感受到她的低气压。
白泽被吓得连连开口：“知道了，知道了，别担心，狗命要紧狗命要紧。”
之吟抬眼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向厨房走去。
“诶，你干嘛去？”白泽看着之吟快步离去的背影满脸问号，扭头看向他哥：“哥？”你知道吗？
“应该是去找能打火的东西。”喻清河眸光闪了闪，之吟身上的纯净阴气在眼中闪现。
他淡定地收回目光，仿佛早有预料：“我们先去湖边。”
“啊？”白泽现在对他哥能知道之吟想什么一点也不感到震惊：“那我们快一点，别的玩家现在估计不好过。”
——
等到之吟拿着火折子感到湖边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沉闷。
她原本已经记不得了，但刚刚那一瞬间刺激到什么，封锁的记忆有了动摇的迹象，露出了一些边边角角。
当时发生的事感觉已经距现在很久了。她只知道好像有一个人已经死了，她见他可怜，心里难过，就把自己的生魂硬生生扯了一半，附在那人身上。
愣是把那人从鬼门关里扯了出来。
撕裂灵魂的痛楚到现在还留有余威。之吟使劲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清明。
她冷漠地对着喻清河打了个结，待他死后她好把自己的生魂讨回来。
“开始吧。”
白泽不知道为什么之吟变得如此淡漠，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喻清河，却见他神通广大的表哥眼中也露出一些迷茫。
他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多问，手脚麻利地堆好引火的树枝，摆正不知喻清河哪里找来的骨灰盒，然后退到一边。
火比想象中的大。
逃亡的玩家若有所感几乎同时抬头看着那滔天大火，一个个面露惊色。
这游戏没法玩了！
下一秒眼前白光一闪，人已被送到了纯白的游戏空间。
通……通关了？
虽然只有基础积分，但保下一条命来也不容易。乐观的玩家就顺势躺平，等待系统帮他疗伤；手握线索即将破关的玩家脸色难看……也没什么用，游戏已经结束，有人先他一步。
感受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送走，之吟掐着时间捏了个分身让她回去替自己领奖。本体留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朝着陈府走去。
年老的身影正站在陈府大门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麻烦带我去见陈莺莺。”之吟开门见山就是一句。
女·嬷嬷·鬼刚还想问她怎么没走，就被这不上不下的一句话给堵住了，只好换个说辞：“我不见她。”
她执念已了，马上就要消散了，但一直以来的厌恶阻止着她去见那人一眼。
“不用你见，告诉我她在哪里就行。”之吟心情烦躁怕压不住能力，用了阴阳眼一个控制不住直接把这里毁了，扯着嬷嬷的衣角就要往里走：“抓紧时间，一会就来不及了。”
一会儿你就要被地府官差带回去了，没法指路了。
嬷嬷看着被牵住的衣角愣了一会，抬脚跟上了之吟的步伐。站在陈大小姐院门外时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没等之吟敲门，院门就已经打开了，好像屋内的主人邀请她们进去。
“你去吧，我走了。”嬷嬷伸手扯回自己的衣角。
“再见。”之吟没强求，自己走了进去。
堂屋内陈莺莺端坐在主位，看着大步流星地之吟，嗓音沙哑地如同枯木：“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她的嗓子早在知道姜溯乔死的时候就已经哭哑了，死后也留了下来。没变，也不想变。
“任务没完成。”之吟掏出了包装仔细的快递盒递到陈莺莺面前：“地府特快，请您签收。”
“什么？”陈莺莺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小纸盒：“给我的？”
“一个叫阿乔的人要寄给你的，上面写了你的名字，你看一下。”之吟耐心地指着快递单给陈莺莺讲解什么叫快递，以及地府特快的内容。
听到“阿乔”的时候，陈莺莺就已经呆住了，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滴在了快递单上，眼中模糊了字样。
“谁？”她哽咽着问了一句，却不需要回答，整个人早就团起来泣不成声。
“先签收，后查看。”之吟顿了一下，终究没忍住软了语气，一改公事公办：“他在孟婆桥边等你……”
“一直在等，等了几十年，等到……即使忘了要等什么人也还记得保护好要送你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