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暂领兵权前往前线
皇宫——
“啪！”
奏折被狠狠扔在脚边，风霁月垂眸，纹丝不动。
“朕的好爱卿……你可知罪！”
屋外风雪愈大，御书房里唯风霁月一位臣子。面对慕宸雅的震怒，她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一脸愕然，慌忙地跪了下去:“微臣……微臣不知陛下何意。”
“哼，不知？你当真不知？”慕宸雅冷笑，“贪污边疆，呵呵，风霁月，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手都敢伸到边疆去了，是谁让你这样有恃无恐，是丞相之位，还是将军府，亦或者是……整个风家？”
慕宸雅这句话不无试探之意。风霁月被这诘问得心脏慢了半拍。
陛下这是……想借此事来引咎风家？
“微臣惶恐！”风霁月抬眸扬声，言辞凿凿，“微臣从未贪污边疆，微臣也绝不会贪污边疆！身为凰朝丞相，微臣不敢为了一己私利而陷凰朝百姓于战乱威胁之中，更不敢为了一己私利陷自己于不义之中！微臣忠君之心，日月可鉴！陛下明察秋毫，这其中必定是有误会！”
当然是有误会的，因为贪污边疆的并不是你。慕宸雅暗想不过诈一诈她，却没想到她根本没上当……难道她真的没有参与半分边疆饷银贪污一事吗？
“误会？哼，何来误会。”慕宸雅又怒摔了一只毛笔，“最近的折子都在参你啊我的好爱卿，连御史都参了你一本，莫非这其中还有误会吗？”
“微臣忠君之心日月……”
“行了行了！”慕宸雅不耐地打断她的话，“冠冕堂皇的话连铁面无私的御史也会说，若你们真的个个都怀揣忠君之心，如今的朝廷还会这般乌烟瘴气？”
你认为这与你没有干系吗？风霁月心中冷笑，面上却仍然满是不敢置信和被误会的羞愤，“陛下难道不相信微臣的为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
风霁月闻言，只是跪着，背却如松般挺直，缄默不言，面上一派正气凛然。
慕宸雅瞧着她这副高洁不屈的神情，轻抚了抚凸起的腹，忽然淡笑，声音又缓了下去:“起身吧，朕明了你的忠心……刚才不过试探一二。你有没有贪污边疆，朕心里清楚。”
“陛下……”
“乔浙是你当年举荐给朕的，对吗？”
“是。”纵使知道女帝接下来会说些什么，风霁月仍然装作不解的模样。
“她贪污边疆，致使边疆军队军力严重下降，士兵不前，仅一夜寒雪就冻死了上千人……每一条都是鲜活的生命啊，她们身后维系的是上千个家庭，更是整个凰朝……”女帝轻叹。
风霁月垂眸，眼底泄露的几分悲戚丝毫不假。
因着乔浙贪污，竟然死了这样多的人。
她心口有些闷，仿佛压了块大石。她承认，自己心里是怀着愧疚的，毕竟是她识人不清，才让乔浙有机可乘，贪污边疆粮草……
但深思之余，风霁月也在猜测她说这话的用意，女帝从前杀的人可不少，她并不是真正仁爱的君主，为什么会这样悲慨？无非是激起自己的愧疚之心，好进一步提出要求罢了。
果不其然，女帝开始进入主题了，她眯着眼:“而你，作为她的举荐人，极其失责，朕很寒心，众位朝中官员也如朕一般。现下已经有不少官员联名上书撤去你的兵权，你认为，该当如何？”
撤……撤兵权？
风霁月满心不敢置信，她竭力保持镇定，袖中的手指却紧紧攥起，直至掌心传来清晰的痛意让她慢慢理智下去，遏制住了身体微微的颤抖。
她入朝廷，最初任兵部官员，在军中身份举足轻重，手握重兵，纵使后来上任丞相，手中仍掌握着一部分各地方兵权，用以协助行政维护各地治安。正是因为这一部分兵权，让她在民间威望很高，若是撤了这兵权，恐怕……于她而言，势力范围缩小尚在容忍之内，怕就怕在这兵权一撤，风家将来推翻凰朝又少了一个有力的支撑。
风无妄极其看重各地散落的兵权，如果自己的兵权丢了，她大概不会轻易饶过自己。
她真的没有想到，兵权被收的这一天来的这样早，她以为贪污边疆一事，至多会将她降级或贬谪。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快？如此明目张胆的打压，难道女帝真的不顾及她背后的风家势力了吗？
如此静了半晌。
死寂在整座大殿蔓延开来。
最终是她妥协于皇权，深深俯下身子，缓慢而又艰涩地说:“但凭陛下圣断。”
女帝垂眸，俯视着风霁月，淡声开口，好像赦免一般:“但朕深思了一番，你手握兵权多年，从前又任兵部尚书，行军用兵之事自是熟稔，因此，这收兵权不在一时。如今边疆战事迫在眉睫，朕令你暂领兵权，运送粮草奔赴前线，并代朕与西梧国使者进行谈判。你可愿意？”
撤兵权前还不忘好好利用一番。这果然是慕宸雅的本性，风霁月冷眼盯着面前冰冷的玉阶，心中想着。
她深深埋下头去，扬声道:“罪臣愿意将功补过！让陛下无后顾之忧！”
慕宸雅唇畔掠过一丝冷笑，扫了一眼殿门外，一个赤服太监上前，不等风霁月起身就尖声尖气地喊到:“因边疆战事紧急，陛下已为风丞相准备好兵马，十万火急，望您即刻启程！”
！
如此仓促！
风霁月蹙眉，抬眼看向慕宸雅，后者一脸冷漠。她微怔，心渐渐沉下去。
“陛下，微臣尚在婚休之内，可否等……”
“战事岂是儿戏！”慕宸雅厉声打断。
“……微臣明白了，请陛下允许微臣回府交代后事，照应一二。”上战场前官员们都允许回府交代后事，战场上刀剑五眼，没有谁保证自己能活下来。风霁月虽然作为丞相，上战场目的只为谈判，但毕竟世事无常，更何况，她还有要紧事要交代给楚岚去办。
借此之名，最为恰当。
慕宸雅也明了这事避不开，皱了皱眉，答应了，临走时还冷声提醒了一句:“朕不管你交代到何时，天黑之前必须出发。边疆战事吃紧，不容耽误！”
风霁月知晓其中利害，匆忙回府，进入书房首先吩咐霜临召楚岚，随后便开始写信，是写给金岩萝的，其中冷静分析了目前政治局面，并且写入了风霁月自己的想法，站在陆嘉随的立场，她推测，接下来陆嘉随估计会对白琉曳出手，白琉曳平素行事嚣张，不顾细节，刚愎自用，很容易陷入陆嘉随安排的陷阱里。更何况之前白琉曳与兵部尚书曾洲有过往来，明面上协助粮草运往郡县军营，私底下却贪污了不少兵饷，陆嘉随身为太尉，不好越俎代庖替御史行事，只能在兵部上找出她们的漏洞，加以分析，逐个突破，因此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把柄。
风霁月正写着，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明了是楚岚到了，匆忙结尾让金岩萝随时与自己联系，便抬眼看向来人。楚岚来的路上已经听说过主子即将上战场，心里又急又慌，冲进屋子便说:“主子，属下同您一起去！”
风霁月拧眉，语气是少见的凝重:“别说胡话。我此去战场，不知何时是归期，你是相府的管家，等我走后，你就是相府的主心骨，整个相府要依靠你来继续运转。所以好好留在这里，替我看好相府。”
楚岚满眼抗拒，但在风霁月饱含信任的目光下还是点了点头，她眼圈微红，有些哽咽:“战场上刀剑无眼，主子您要……注意好安全。”
“放心吧。我是去西梧谈判的，他们不敢轻易对我出手。”
风霁月又一一安排了诸多事务，小四作为贴身暗卫，会陪同她一起去边疆，而舟临……
“秘密给他送信，通知他来边疆珑城等我。”楚岚闻言，认真地点点头。
“还有风家，你记得送封信给我兄长，提醒他有事就匿名寄信到珑城，行事务必小心。你再从据点找个暗卫监视陆嘉随的行迹，不必太多，一个就够了，她最近虽然忙着四处收兵权，但警觉性应该不会减弱，甚至会加强……”
顿了顿，风霁月觉得自己应该安排得差不多了，抬眼却见楚岚迟疑地问:“那……主君呢？”
差点给忘了！风霁月后知后觉。楚岚并不清楚她和江亭鹭的交易，若不好好安排他，难免会露馅。
“夫郎是最要紧的，因此我拿到最后来安排，”风霁月自然而然地接上她的话，“他性子温和，待人处事过于委婉，稍显软弱，难免会被人怠慢。我走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保护好他。尊他如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