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五鬼令
“呼哧，呼哧”
邪异大虎喷吐着血气，深邃扭曲的瞳孔盯着陶景，血口开合，恶臭的腥气滚滚飘来。
陶景皱眉，冷哼一声，正要先下手为强，除掉这头邪孽。
不想刚要抛出翼火符箓，那大虎竟然缓缓卧倒，口中呜呜，扭曲的瞳孔朝着陶景连连眨动，传递着某种情绪。
“求救？”
陶景面露惊疑。
“不对，等等。”
陶景忽然瞪大了眼，将那大虎上下仔细打量，迟疑道：“你是，绯山？”
邪异大虎呜呜低吼，粗大的圆脑袋一点一点。
陶景登时惊呼：“你还活着？不是，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绯山，红岩山神所养灵宠，对其非常喜爱，还给其封了个“镇山将军”的尊号。
听到陶景的话，那大虎喉咙蠕动，发出痛苦低吼，在地上一滚，露出肥硕肚皮。
“唳！”
怪鸣从大虎肚皮里荡出，随即就见一个个肉瘤将那肚皮顶起，蠕动，扭曲，甚至互相厮斗。
“唳！”
又一声怪叫，一个肉瘤猛地暴起，将大虎肚皮顶出三尺高，像是要破腹而出，而凸起的肚皮上，赫然印出了一个狰狞鬼脸。
“呜呜——”
大虎绯山发出痛苦嘶吼，四肢不停抽搐，眼珠拼命的冲陶景眨动。
“你要我救救你？”
大虎绯山一边疼的抽搐，一边连连点头。
陶景看了看那蠕动嘶鸣的肉瘤鬼脸，念在红岩山神的情分，他愿意施加援手。
“可是，我该怎么帮你？”
大虎打了个滚，竭力鼓起腹部。
“剖开你的肚子？！”陶景大惊。
大虎痛呼着重重点头。
“你确定？”
陶景追问，然后得到了肯定答复，只得深吸口气，提着剑，捏着符箓小心靠过去。
到了十步距离，体内的福仙行世宝卷，依然没有动静。
“你还好吧？”
陶景这才快步走到大虎身边，刚要抬手安抚，却飞快缩回。
“呼，好烫！”
手指触碰到大虎身体，就像触碰烧红的铁块。
从外形看，并无丝毫滚烫迹象。
大虎绯山痛的开始打滚，更多的鬼脸肉瘤高高鼓起，要撕开肚皮破腹而出。
陶景顿时顾不得称奇，飞快提醒：“你忍着点，我这就帮你。”
提起赤鲤剑就要下手，顿了下，将长剑插到旁边，取出巴掌大的镇魔铜刀，又取出止血药，疗伤丹丸放到旁边准备。
“我要下手了！”
陶景屏气凝神，握着铜刀对准鼓动的肚皮，一咬牙，唰的刺下，刚破了口，正要顺势一划。
“唳！”
随着一声凄厉怪叫，浓郁又腥臭的黑气从那小小刀口轰的炸出，劈头盖脸喷了陶景满身。
那黑气熏得陶景两眼一黑，口鼻瘙痒，浑身鸡皮疙瘩。
噗！噗！噗！
腥臭黑气宛如喷泉一般，直蹿出七八尺高。
“呕——”
陶景再也忍不住了，握着铜刀快速一划，便捂住鼻子干呕着连连退后。
轰！
黑气又涨了两尺，近乎一丈高，向四面八方汹涌蔓延。
陶景一路躲闪，直退到神庙废墟。
然后就见一团浓郁黑云，在废墟前的空地上膨胀扭动，连阳光都被侵染成了黑色，时而更有狰狞鬼脸在里面攒动，嘶鸣。
陶景又退了几步，躲避到废墟深处的香火正堂残垣，方才放开屏息，快速换了几口气。
黑气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方才一点一点消散，消散过程又持续了半柱香时间。
许久，黑气终于淡如轻烟，大虎绯山重新出现。
庞大的身躯好似干瘪了一圈，身下淌着血泊，但划开的肚皮已经黏上，松松垮垮的耷拉着。
另外，其身上皮毛的猩红色，也淡去了几分，显出了些许原本的金黄色。
瘫在地上的虚弱大虎，艰难的眨动黯淡眼睛，冲陶景道谢。
倒是个感恩的。
陶景快步返回，到了近前，发现自己留下的止血药全都没了，疗伤丹丸也少了一瓶，看样是被这灵兽自救用了。
“这是龙桂丹，补精固根，养气生血，吃了吧，能补补你损耗的根基。”
陶景又从豹皮囊里取出一颗金黄丹药，喂给大虎。
“呜”
大虎道谢，张开嘴缝吞下，随即垂下双眼，吐纳运气，化解丹药。
陶景安静等待。
大约一刻左右，大虎再次睁眼，眼神多了几分生气，也恢复了力气，便要挣扎起身。
“别费劲了，趴着吧。”
陶景看它颤颤巍巍，随手将其按下，然后问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大虎虚弱卧下，听到这话，眼中满是恐惧，呜咽了几下，嘴巴开合，吐出囫囵不清的单句：
“异变，山君，逐......昏睡，醒，恐怖......”
陶景努力倾听，勉强分辨出了信息。
“你是说，山庙发生异变，山神为了保护你，将你驱逐，然后你昏睡，醒来就发现了身上的恐怖？”
大虎点头，眼珠转动，望向神庙，面露悲戚之色，“君.....死......”
陶景看清了它的悲伤，叹息道：“山君死了？”
“呜呜呜”
大虎瞬间泪水横流，嚎啕大哭。
哭声之悲戚，令人动容。
陶景被其感染，摇头苦叹，“节哀。”
哭了好一会儿，大虎用爪子摸了摸眼窝，冲陶景叩头，哽咽道：“谢，上仙。”
“不用客气，我曾经也受了山君许多恩惠。”
陶景摆摆手，扭头看了眼神庙废墟，问道：“神庙已经没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顿了下，接着道：“红岩山观那边有个三首邪神，非常恐怖，留在此地危险，不如，你随我一同出山去吧？”
而今邪孽遍地，危机四伏，多个帮手，多份安全。
大虎犹豫片刻，摇摇头，囫囵吐声：“俺，镇守”
“你要留下镇守神庙废墟？”陶景奇道。
大虎点头，然后挣扎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向神庙。
“你伤还没好，好好歇着，”陶景拦了下，没成，只好道：“小心，别崩了肚皮伤口。”
却见大虎翻过残垣断壁，来到一个角落，开始用爪子刨地。
很快，翻出个烂皮包囊，扒开，叼起一个黑色东西，转身放到跟来的陶景面前。
“上仙，谢，救俺。”
陶景随意瞥了一眼，认出是个黑色令牌，不过并没心动，摆手推辞道：
“举手之劳罢了，不用。你既然要留在此地镇守神庙，还是留着宝贝护身吧。”
“上仙，收！”
大虎叼起令牌，坚决的往陶景怀中塞。
陶景无奈，接过令牌翻了下，只见背面是一行字：
“敕令五鬼”
五鬼令？
陶景在红岩山庙厮混过不短时间，知道红岩山神的手中，有个能役使五鬼的宝贝，据说是个令牌，看来便是此物了。
“此物贵重，我不能收。”陶景再次推辞。
“五鬼，死，收服”
大虎用力摇头，囫囵吐道。
“五鬼已死，我要重新收服？”
陶景听明白了，想了下，不再推辞，从豹皮囊里取出一把丹药，转递过去。
“既是如此，我便收下了，这些药你且留着，尽快恢复伤势。”
大虎很干脆的收下。
然后，双方一时沉默，不知该说什么了。
其实以前，一人一虎，一个忙着积善行功，一个是山神灵宠，并无多少交际。
陶景忽而一笑，拍了拍大虎脑袋。
“我得赶回家去看看父亲母亲，之后，我会尽快回来，因为叔祖还等着我去解救。
“虎兄，你要好好活着啊，届时你我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