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小相片

清晨，白色的雾气弥漫了金陵，晶莹的露珠在草茎与树叶上闪闪发光，清风徐徐，柳叶摇曳。

小顾今日身着浅蓝色短袖，白色短裤，头发微微卷成了波浪形，随着微风拂过，发尾还泛起了阵阵涟漪。他抬起手将相机的挂带挂到了脖子上，甩了甩头，仔细调整一番后拿起自己的手机转了个圈看了眼时间——六点十分。

他将手机扔进裤兜，踏出了校门。

今日任务，扫街。

小顾朝地铁口走去，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凉爽，风会从树杈之间扫过，太阳会从远方慢慢伸起懒腰，还会有一些并不清晰的蝉鸣声为他的脚步伴着奏。

小顾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歌，脚步轻快，他时不时低头摆弄摆弄相机，又时不时直接拿起相机透过镜头看这清晨的金陵。

镜头里的世界，似乎格外新鲜有趣。

小顾顿住了脚步，他从相机那头移开了眼睛向前看去，又再次移回来对准了焦距。

只见面前开着一家小型早餐店，店里隐约可以看到两个人在其中忙忙碌碌包着包子，店外有老板娘一边热情招呼着来往顾客，一边拿着扇子扇着蒸笼底下的火焰。小小的门店只有门外的两张桌子和几个小板凳，那排在最前面的一位顾客胳膊底下夹着公文包，甚至连筷子都来不及拿，呼了几口气，套着一次性手套就一咬一吸，两口解决了一个汤包。

一大笼包子已经售罄，面前却还排着长队，老板娘唤来丈夫拿下已经售空的蒸笼后又笑着打开了新的一笼，蒸笼打开的一瞬间，热气蒸腾，炊烟混着香味缓缓飘来，清晨暖洋洋。

“咔嚓——”

是炊烟袅袅。

小顾随意在地铁的某一站顺着人流下了车，他走到街上拍了随风掀起的杂志、拍了弯腰捡水瓶的老人、拍了停在小巷的电动车……

“轰隆——”

古人言：子规声里雨如烟，润逼红绡透客毡。江南梅雨季节中的雨似乎向来都是不请自来，断断续续的雨如同断简残篇，是还未成字的笔画，是还未成句的字，也不知怎地就东拼西凑成了这篇难解的文章。

小顾站在屋檐下看着眼前的雨丝，眼前的过往行人或打着雨伞漫步前行，或顶着外套快步穿梭于人潮，或和小顾一般，只是站在一个堪可避雨的屋檐下，看着手机，静静等这场雨结束。

小顾再次对准焦距。

朦胧烟雨，空气中氤氲的水汽萦绕四周，几朵蔷薇倚着树叶摇曳生姿，却也带着几缕道不清说不明的惆怅。恍惚之间，杂乱的脚步声已然不见，吵吵嚷嚷的市井声也渐渐飘散，雨丝斜落，晕开了一副不知是妩媚还是淡雅的水墨画。那一瞬间，小顾仿佛看见了，看见了那位在雨巷的、撑着油纸伞的、像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咔嚓——”

是江南烟雨。

太阳西沉，天空灿金。

小顾随意散漫地走走停停，遇到分岔路口就顺着心意左转右转，他又抓拍了玩水的小姑娘，抓拍了意外飞上天空的气球，抓拍了万家灯火渐渐亮起的瞬间……他乘上返程地铁后点开了相册，翻翻拣拣，不一会儿又环抱住相机闭上了眼睛——今日镜头也大饱眼福了。

校车已经停止工作，小顾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校园里。昏暗的街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风声划过树叶留下轨迹，他喜欢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故事。

他再次拿起相机，定焦。

墙角昏暗，月光清澈，在这个四方小格当中，见不到磅礴大气的古城墙也见不到诗情画意的烟雨行舟，一束月光打下，灰尘也在星光点点，是的，灰尘也可以是主角。

“咔嚓——”

是镜头里面的花，永远盛开。

……

按下快门的一瞬间，他说：

“这朵花送给你，祝你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