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权就要用

早上六点半召开所有保安会议，保安群通知内容是整顿劳动纪律。为什么早上开会啊？我弱弱问一句，洪亮因为打麻将一夜，半睡半醒之间给我说，不要问为什么，给你说过几次了？我们七点钟交接班，全体人员包括夜班人员，不在六点半开会，你说在什么时间开会？还大学生呢！啥也不是！

我看了一下所有人员，夜班保安上班一夜，急着回家睡觉，我们白班保安打麻将的打麻将，看麻将的看麻将，就是我一个人清醒。李队长耷拉着眼皮站在队伍的对过，夜班保安王阿顺大声的整顿队伍，快点快点，睡着了？女同志前排，男的后排，快一点快一点，早开会早结束，听我口令，向右看齐，快点快点，立正，你怎么立正的？一动不动叫立正吗？一动不动是乌龟，快点快点。向前看，稍息，报告队长，所有保安应到35人，实到32人，休息3人，队伍整顿完毕，请您讲话，大家欢迎！

李队长睁开眼睛，故意睁大了双眼，一阵立正跑步立定抱拳后，来到队伍前面，大声立正稍息口令后说到，今天是周会，上周总结：总起来说不错，班长能够以身作则，车辆人员疫情检查全部到位，装修管理跟踪还不到位，那个装修工人把那么大的木工板装进电梯里面，把电梯顶都搞坏了，你们跟进巡查保安干什么吃的？啊？罚款不是目的，保证公共财产安全不受损失才是最重要的，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耳朵里面塞驴毛了，属猪的，记吃不记打啊？罚款多少次了？咱们都是打工的，赚钱不容易，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非要我罚款才好吗？好，你们既然记吃不记打，那我就发现一次罚一百，看看你们改不改。

李队长看了看我接着说，新来的保安一定要向老保安虚心接受学习，不要高高在上的样子，有本事还来干保安啊？凡是我们干保安的，不要说自己看不起自己，是不是生活收入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或者实在受不了打工挣大钱的苦，再或者没有本事没有技术，大家都说说是不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来当保安的？大家大声回答是不是？

队伍里有几个人小声回答。

李队长再次大声呵斥到，回答我，大声回答。

所有人大声回答到：明白。

李队长大声说到：我这个人就是实实在在，没有本事就是没有本事，我这么年轻都不怕丢人，难道你们干着保安还怕丢人？我就是没有办法没有技术没有能力赚钱赚大钱的人，我都感觉不到羞耻，虽然我的收入比你们多一千块钱，但是我每个月都要给家里老婆孩子汇钱3000元，上有老下有小，大家都差不多，不容易，所有人都可以说保安不好干，我们既然做这个的，就要认认真真的做好工作，踏踏实实的对待这份工作，假如你想在这里上班赚钱，又想自己干保安屈才，朝三暮四，吊儿郎当，别说我李队长翻脸不认人。有本事别来干保安，别挣这个窝囊钱，干物业就是挣的窝囊钱，受气的钱，这个我说过一万遍了。还是那句话，有本事滚蛋，没本事好好干。

还有一个事情，自本周开始，我开始查岗，因为有业主反应有人睡岗，还有在值班室抽烟看手机的现象，丑话说在前头，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发现一次直接开罚款单，绝不姑息迁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注意就好，假如让业主拍到发到业主群里面的，一律开除，罚款500元。物业发的工资，每一张人民币都是真的，所以要求所有保安工作要做到真的，凡是弄虚作假，迷迷糊糊的，一律开除。散会。

会后洪亮叫住我说，老张今天替我带班，你知道我们打了一晚上的麻将，朱经理问起来你就说我出去有点事情，家里来了亲戚，马上回来，不能穿帮啊兄弟！

我推辞说到，不行的，我刚来第二天，让我带班，谁听我的？不行的。

洪亮笑着说，不要管他们，各人都有个人的事，岗位职责都知道，大门口有保安，监控室有人值班，巡岗正常，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你主要是转一转监督一下他们就好，没事的，我也是没来多久干的班长，也是不懂，主要是我给李队长送了两条好烟，老话怎么讲，想当官，送好烟。哈哈哈哈哈！你可以的，今天就是你带班了，早上分配任务的时候，我已经通知了所有保安人员，他们看重的是你的职位，不看你是谁的，放心吧！权利在手，要啥都有，我睡觉去了。谢谢！

不明白这样的小区保安队是怎样支持维持运作的，这样的随性安排就可以发生，我真的不明白，这么偌大的小区难道真的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吗？思来想去，可能是我的谨慎人生态度造成的紧张，这样的随心所欲的安排我是没有胆量去做的。

转一下吧！既然是带班长，就要有个领导的意思。知道朱经理八点一刻要到垃圾场，干脆我还是喜欢老地方看看。

今天垃圾场值班保安是一个年轻大概30岁样子的人，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急匆匆的跑过来笑着说，老张厉害啊！哎呸呸呸，不是老张，应该叫张班长，恭喜恭喜！

我客气的说，什么班长？就是一个替罪羊。你来了多少时间了？

我名字叫李超，李队长老家的邻居，我安徽的，你可能不知道，你是哪里的？

我是山东的，儿子在这里打工，随军家属，没有办法，一个儿子独生子，老了跟着年轻人满世界乱跑，你说是不是？

李超笑着说，你是幸福的，我和你儿子差不多一样大小，我今年31岁，你儿子多大了？是不是也是31岁左右啊？你和我爸爸差不多大，是不是？

我儿子今年32岁，属马的，模具编程，自己干了一个数控铣加工厂，房子买在这里，一家人都来了，将来肯定会在这里养老送终了，没有办法！

哎呀呀！贵人啊！你肯定是我的贵人。我正发愁呢！你看看我这么年纪轻轻就当了保安，好多人都劝我不要干保安这样不养老又不养小的工作，容易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的，干保安的人，不是不求上进的人，就是天生脑残的人，再不就是没有一点点追求的人，好人干了保安几年，也会变成好吃懒做，好高骛远的人，最后就是一个穷光蛋，一个流浪汉。你说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怎么是你的贵人？又不能帮助你什么。

我告诉你我的想法，我家里贫穷不说，主要是没有技术，也没有有钱的亲戚朋友，初中毕业后，啥也没有，就跟着老乡去了广州水洗厂打工，钱没有赚到，谈了一个女朋友也离我而去，我家里兄弟姐妹六个，父母哪有时间照顾我，房子没有，说媒的没有，哎呀现在的女孩多么的现实啊！有房有车有存款不算，还要用脑子，精明，谁他妈的啥都有啊？再说啥都有还要你们这些物质女啊？像我这样的人，只能干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干保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房租总要付掉吧？还要吃饭养活自己吧？学技术没有学费怎么学啊？对不对？现在就那么的工资，一个月3600元，小区招聘保安免费吃住，还是可以的，所以我在这里干了两年保安了。不过你儿子是大师傅，可以带我学技术好不好？

你初中毕业就是16岁左右的样子，怎么等到现在才想起学技术啊？年龄不合适的。

不是年龄问题，是我学习的工种太多了，你看看我学习过什么啊！厨师，电焊，理发，还有调酒师，饭店，工地，发廊都干过，赚钱太慢了，我的脾气也不好，老实克制不住自己，有的破事就发火，所有人都不用我，不过我给你说，这过年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长时间了工作，有时候我还是挺佩服自己的，真的不骗你！现在李队长是我老乡，还挺照顾我的时不时的带我出去喝喝酒，打打牌，逛逛KTV，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你只要让你儿子教我技术，带我赚钱，我十八辈子祖宗都感谢你！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现在干的挺好，继续干保安就好，学习技术够呛，年龄大了，错过了记忆的好时候。

李超有些着急，说到你这个人不讲究啊？帮忙嘛！帮帮忙好不好？我发了工资给你买好吃的，请你吃饭喝酒怎么样？让李队长给你说怎么样？要不我让李队长给你转成真的班长怎么样？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答应你，但是不知道儿子愿意不愿意。

哎呀！张大爷，你是我的在爸爸，我就指望你了，我这一辈子的后半生就靠你提携安排了，谢谢你，谢谢你儿子，不是，是我大哥，大哥。看在呢帮助我的份上，告诉你一个秘密，一般不会告诉别人的秘密。就是洪亮啊这个班长干不长的，因为他给我说过，他要去温州上班，那里工资高，主要是他儿子在那里买房子了，需要照顾他瘫痪的妻子。他的小老婆是我老乡也给我说过，他走了你就是班长，所以才有今天你的带班长安排，你现在明白了？

有妻子还有小老婆，不是瞎胡闹吗？什么人啊？

不是真的老婆，是KTV认识的，骗钱的，不要告诉别人。小牛已经各种理由拿到手二十多万了，厉害吧。

我生气的说，价值观有问题。

李超笑着说，什么价值观啊？有价值就行。我晚上就给李队长说明，你是我的恩人，提你当班长，我保证。

李队长怎么听你的？不要乱许诺做不到。

李超排着胸牌大声告诉我，别的地方我不行，就是这个小区，这个李队长，给我办事情当当妥妥的，不是我有多少大的权利，是我有把柄在我手里不知道吧？这里复杂的很，水深的很，最好注点意，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超咧着嘴，斜着眼睛看着我说到，纯粹的精明小人模样。

我突然意识到，这样的人不能得罪，他不能成事，足可以坏事。在这里，他孤立了一个人的能力是无限的，哪个地方都有这样的人。

李队长在你手里有什么把柄？何况你们又是老乡。

李队长打麻将没有赢过，但是人家愿意打，都是他的手下小兵，叫谁不去呢？下一步肯定叫你，我们打个赌，肯定的，你说不会打麻将，他说可以教你，你说你不玩不陪，下一个罚款的就是你，信不信，哎你别不信，反正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我们小区35个保安都会打麻将，不可能的事，不信。

女的不会无所谓了，李队长还给女保安买吃的，送礼物呢，人家喜欢你管不着吧？我也喜欢女保安，可是我没有权利啊？女保安和我们一样工资，没有夜班你信不信？我们男人轮流上夜班，知道了吧！你看看哪一个男保安不会打麻将？

你的把柄就是打麻将啊？

我说你是不是在套我的话啊？整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打麻将有输赢，李队长没有赢过，说明一下，就是他都该我们钱。明白了吗？够明白了！笨死！

我还是不明白，打麻将一直输钱？还要一直打麻将？

李超笑着说，你真是个棒槌，死心眼，麻将有输赢，赢钱不能拿走，请客吃饭，这一下明白许多吧？哈哈哈哈！

我点头答应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在乎吃饭，这一招厉害，天天有饭吃！哪朱经理也住在这里不管啊？

李超，小声说到，这个点朱经理快来检查了，不要大声说话，让他停到遇到我们聊天，肯定要罚款的。

我回顾四周，朱经理真的来了，还有20几米的距离。

李超拿起扫把使劲的打扫着可回收垃圾黄线，我手足无措的样子被朱经理看到。

朱经理问到，老张怎么站在这里？今天垃圾场两个人值班啊？

我站的直直的说到，报告经理，不是两个人值班，洪亮班长家里来了老乡，刚刚离开，让我带班，今天我带班。

朱经理板着脸说，让你带班？你刚刚来两天就带班，你会不会管理啊？

经理你好！我在山东老家大学毕业后进入了经贸局上班，管理过2000人工厂，其中包括保安，多少知道一些，请领导多多指教！

朱经理转而笑着说，好好，我看过你的简历，大学毕业，难得难得，好的，希望你发挥你的管理优势，带好自己的队伍。

我立正敬礼谢谢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