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的心路历程
这是一个对四年的伤痛经历的研究,四年的心路历程跌宕起伏,每一次的面对和触碰都那么艰难。
(一)一个艰难的决定——“选题=自虐”(2012年10—12月)
2011年7月,父亲走了!被生活的重担与悲伤、痛苦、愤怒和茫然笼罩的我,无比压抑,无法释怀。多少次与父亲梦中相见,暗地里,唯有通过诗与日志和自己对话,和父亲对话。
《魂牵梦萦思父亲》
昨夜风起,几度寒霜。
魂牵梦萦,辗转反侧。
又见父亲,黯然心伤。
呜呼哀哉……不禁潸然泪下。
乍醒方知是为梦,唯有哽咽无人知。
——2012年2月于广东湛江
《悼父文》
遥遥群山,昨夜风凉。
几度梦回,疑是故乡。
儿行千里,重担在肩。
踽踽独行,黯然心酸。
家有孤老,奋然前行。
又见父亲,焕然一新。
似君非君,潸然泪醒。
耿耿不释,悼以为念。
——2012年7月于广州从化长流
处于这种状态的我,如何能够完成好毕业论文?
一个艰难的决定,让我踏上了这条艰难的叙事生命疗愈行动的研究历程!
有些东西是时候改变了,有些东西必须要改变!
可是如何改变?
古学斌老师生命叙事的课程让我看到了曙光。在几位老师的支持下,我开始翻阅叙事治疗、后现代、传记学和身体社会学等资料,开始尝试回忆我与父亲的故事。无数次独处时我潸然泪下,无数次众人前哽咽在喉,强烈的心理防卫机制开始起作用,也无数次想逃离,无数次又重新捡起……
一个信念让我坚持了下来,那就是完成父亲的遗愿。因为父亲在病重的时候曾经这样安慰我,劝我不要悲伤,让我把我们发生的事都写下来,或许能够帮助到更多的人。
(二)自我梳理——痛苦并快乐着(2013年1—7月)
我读的香港理工大学与北京大学合办的中国社会工作硕士研究生班最后的课程在香港完成,这也是我撰写毕业论文的关键时刻。
那段日子,我是最“轻松”的。因为我可以暂时离开病重的奶奶、刚为人母彷徨的妻子和出生不久的孩子,还有刚成立不久的社工机构,即便我自己想承担,却也无能为力。
那段日子,我是最“自由”的。或许是因为老师们看到了我的状态,把我安排到了独立的单间。每当各种思念来袭,我再也不用担心因为有旁人而需用微笑来掩饰,我的各种痛苦此情此景下可以尽情地释放了。
那段日子,我又是最“畅快”的。犹如打开了一间尘封已久的凌乱的房间,我可以一个人慢慢地拾掇,打开一扇扇的窗户,呼吸新鲜的空气和沐浴春天的阳光。
在这段日子里,我与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痛苦进行了最顽强的斗争。我每天在香港理工大学的图书馆里畅游书海,对自己理性世界的癫狂开始反思。我整理了父亲的遗嘱、我自己的手记和以往的日记、亲友的留言,记录我自己当时的情绪,在理性与感性之间来回穿插,像是灵魂出窍,不断感受原来的自己,与原来的自己对话。这样安静的日子,就像是在修道场里度过,一天天释然,一点点解放。
这样的感觉由薄到厚,我开始重组了个人的生命故事。当我看到这一点欣喜若狂!因为我知道,这就是生命疗愈,我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当然,绝对不仅仅是完成了毕业论文。
(三)播种,那是希望(2013年11月至今)
我顺利毕业,如释重负。我的毕业论文也成了优秀论文,这似乎是预料中的事情,因为只要是好故事就能给人力量,就能打动别人。
在古学斌老师的鼓励下,我开始思考如何将毕业论文编撰成书,同学与朋友也对此寄予厚望。
但是我知道,那一天还没真正到来,所以,我开始等待,等待着一份有力的见证。因此,关于书的撰写也是断断续续,停滞不前。
这个等待一直延续到了2015年我开始讲授《叙事治疗工作坊》这一门课。
学生A:课程教给了我很多知识,也引发了我的很多思考。这门课程不仅可以让我们在以后的工作中运用其中的技巧开展服务,还能使我们更好地认识自己。我生命的一部分故事到此为止,我一直希望能做更好的自己,相信自己也能做到!
学生B:学习叙事治疗这门课的整个过程,仿佛就是给我自己治疗的过程,我开始用不同的思维方式去看待我经历的一些事。在过去的生活中,我过度重视生命中的主线故事(困苦、自卑、亲人离世、高考失利、失恋等)而忽视支线故事(坚强、自信、力量、历练等)。学习了叙事治疗后,我开始重新解构并重构我的生命故事,在这一过程中,我试图让我的叙事不再重复那些伤害我却毫无意义的主线故事,而是努力去关注那些常被我忽视却对我“有利”的支线故事。在掌握了问题外化的技巧后,我试图把贫困与我分开,我忽然发现:在我的那些所谓问题和痛苦下,隐藏着闪亮的独特性,我从中看到各种选择的可能,所以我有机会自己选择。
……
对我而言,这些都很好地见证了叙事自我疗愈的实践,改写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故事,我内心不禁燃起新的信心与希望。这也是为什么这本书能够顺利诞生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