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的方法与路径
既然“伤痛”是人生存于环境中的一种主观体验,那么我们就很难用量化的方法进行量度和研究。这样一来,从人文主义方法论出发,一种讲求“投入性的理解”的研究方法也就成为探究该问题的必然选择。
德国质性研究著名学者伍威·弗里克如是说:
生活世界本身就是一种多元化的事实。这种多元化的事实主要表现在:新的隐晦不明(new obscurity),(Habermas, 1996)“生活方式与人生样态的个人化趋势”,(Beck, 1992)以及各种“旧”的社会不平的瓦解,转而演变出各种新的而且多元的文化环境、次文化、生活风格与生活方式(Hardil, 1992)。(Flick, 2007)
倡导后现代主义的学者主张大论述与理论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当前需要的是与特定时间、空间及情景紧密相连的各种小叙事。(Flick, 2007)
本研究希望从人文主义方法论的角度出发,以一种“投入理解”的叙事研究(narrative research)方式展开研究。
我们可以这样定义叙说研究:“叙说研究是以一种实践的取向,去展现一个生命的发展脉络与理解的研究方式,在这之中,叙说者的主观性与脉络性是被允许,也是被强调的”。(Clandinin and Connelly, 2006)
在本研究中,笔者从自身经验出发,以一种自我生命叙事的经验方式来解构癌病伤痛故事,采取先“融进去”,再“跳出来”,“再融进去”和“再跳出来”的经验方式进行自我体验、观察与反思。
“融进去”,就是笔者通过回忆父亲患癌和处置过程中伤痛的经历,深入癌病伤痛故事中去,再次感受、体验和理解癌症家庭的伤痛和困扰,记录故事中人物的意识觉醒和抗争的过程。
“跳出来”,笔者希望对自身经验进行投入性理解,逐个剖析癌病伤痛建构的社会根源、反思在叙事过程中的自我成长。
“再融进去”,就是就“跳出来”那一刻关于成长的反思,当事人用自己的感官去感受那种舒心悦怀的感觉,并让自己学会喜欢这种感觉。
“再跳出来”,也就是如何让自己保持这种感觉的反思,从而达到新的生命高度的一种领悟。当然,对我来说,还可以是感性地表现为提出叙事自我疗愈和梳理自我疗愈的行动程式的一种担当。
这是一个感性和理性交融并汇的过程,也是一个螺旋式上升的过程。
在研究素材方面,正如台湾学者林美珠所言:“在叙说研究中,资料的收集以一种故事的方式被收集,像是通过访谈所得的生命故事,或是人类学家在观察中以叙说方式记下的观察所得皆是,而叙说研究可以作为研究的目的,也可以作为研究的工具。”(林美珠,2000)
在父亲患病、罹难时笔者自己所写的网络日志是本研究最好的旧伤痛故事的文本素材,而在反思伤痛的社会建构部分,故事回忆也是旧故事文本素材的一部分,通过回忆,笔者开始对旧故事整理、阅读和解构,由此也产生了新的故事的意义,笔者同时也把这一意义再生过程的体验记录下来,故事在不断往前走,也就实现了自我疗愈的目的。最终笔者再对这一循环再生的过程进行梳理,也就完成了对故事的解构与建构的研究。
此外,在研究中笔者既是故事的作者,同时也经历了作为读者的过程,在高度一致的“语言共同体”下,本研究更容易在叙事中做到“投入理解”,本研究就是要发挥“语言共同体”的这一优势,以更好地解构故事和进行意义再生产。这也正是叙事自我疗愈的优点之一。
关于收集和分析资料的技术路线。
(一)资料收集
1.整理在父亲遭受癌症折磨的日子里笔者所写的日记、与亲友的书信、网络留言和父亲去世后笔者所撰写的回忆录以及笔者父亲的遗书等作为研究资料。
2.根据以上资料,回忆笔者和父亲的故事,作为伤痛故事解构的材料。
3.因为本研究采取行动研究的方法,所以笔者也记录了自己在回忆过程中的心路历程,作为新故事撰写的素材。
4.收集伤痛、癌症病患心理、自我疗愈、叙事治疗等相关的文献资料作为研究的理论和数据支撑材料。
(二)资料分析
1.以叙事治疗的基本理论框架作为研究分析框架。
2.重新解读旧伤痛故事文本,解构癌病伤痛的社会根源。
3.撰写新故事,对故事意义再生产。
4.跳出故事本身,反思个人成长和思考自我疗愈的行动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