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亡气旋
飞行器经历百般艰难，终于在空中保持住了平衡。
我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座位上，竟然有劫后余生的快感！
他此时也回过神来，然后用爱恨交织的眼神看着我。
“我跟你说，越是到危机时刻越不能怂，命运的天平总是会偏向敢搏的那一方，不是么？”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刚刚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这不没事了么，你我都好端端的。”
“唉，我真的没话说了，我有时候真的挺佩服你的！”
说完，他便把头转向窗外。
窗外景色依旧，灰蒙蒙一片，辨别不出任何东西。
如果不是飞行器的震动，我甚至感觉我们根本没有在飞。
“这次，我们去哪里搜救？”
“打开信号接受装置，一直往前飞，哪里有人我们就去哪里。”
他把信号接收器打开。
“你说，信号在这种天气状况下会不会被干扰，就像我们之前在矿井里那样？就算有人发出求救，我们也收不到。”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吧。”
“在矿井的那次信号干扰应该是超低温气流袭击所致。”
“天气这么恶劣，肯定或多或少存在干扰，但不至于收不到信号。”
“既然这样，要不要使用全息红外透视？”
“这样就算没信号，我们也可以知道哪一座建筑里有人了。”
我想了想说：
“如果用全息红外透视的话，我们的飞行高度必须降低，降低到一座楼那么高，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在低空穿梭，因为这样才能够看清。”
“但是刚刚起飞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如果在这种风力下又是低空飞行的话，我们肯定又会像羽毛那样被风撕碎，我们肯定没有刚刚起飞时那么幸运了。”
“而且全息红外透视这东西极其耗能，会减少我们飞行的时间。有可能我们还没有飞多远，飞行器就已经能源不足了！所以没有到必要的时刻，这个东西还是最好不要用。”
“那我们会不会错过那些生还者……”
信号接收器发出的蓝光在不停的闪烁着，没有一点动静。我的双手也一直放在操纵杆上。
“这该死的沉默，这个世界就他妈跟死了一样。”
“你说这个世界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一点前兆都没有。”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种场景我只在科幻电影里见过……在现实中从没遇到过。”
“也许我们会知道答案的。但那肯定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而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努力让自己活下去的同时，尽量帮助他人。”
“现在的天气状况很奇怪，强风和暴雪只在低空存在。”
所以我们不得不把飞行器的高度拉到云层上面，这样视野也更加开阔。
并且，这样距离地面的高度也不是很高，更容易捕获求救信号。
在云层上端飞行，视野的确开阔了不少，起码能看得清远方了。
从窗户上往下看，就能看到我们底下那些黑压压的令人生畏的乌云。
乌云之中，好似真如地狱一般，不断有闪电擦亮乌云的漆黑，但又瞬间被乌云的漆黑所笼罩。
这时他开口说到：
“这次搜救我们应该去那些大城市，因为大城市中有地铁存在。”
地铁的深度有时可达上百米。所以，在地铁之中，人们生还的几率会更大。
“你说的有道理！”
这时，我便把飞船操作改为自动驾驶，然后，我便打开导航，将飞行器的路线设置到到离我们最近的一座大城市中。
我扭头看向他，发现他正在盯着我们底下的云层发呆。
“行了，别看了，越看越害怕。你帮我侦测一下，离我们最近的城市的天气状况。”
现在的机动飞行器性能都很先进，能直接观测到不同地区的天气状况。
他戴上了耳机，观测一会儿之后告诉我：
“我靠！我们运气不错。这上面显示的那里是晴天！”
“晴天？真的假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啊，我骗你干什么？你自己看，这上面显示的真是晴天。”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显示器上显示着当地天气状况，果真是晴天！
“真他娘的见了鬼了！”
“我也很纳闷啊，啊不，是震惊！”
“自从上次下到矿井里，我他妈就没见过晴天！我几乎都忘了晴天是什么样的了！”
“对对对，一直在下雪，天空一直就是黑云压顶，周围永远是雾蒙蒙的一片！”
“没错，我也快忘记晴天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激动，之后立马将飞行器的速度调高，我好想尽快见到晴天。
“大概还有多远到达城市上空？”我迫不及待地问。
“不远了，还有十分钟路程。”
“那就再快点儿！”
飞行器就像一枚导弹一样在云层中快速穿梭。震动也越来越强烈。
窗外的云层飞速掠过，已经快到让人看不清。
突然之间，飞行器冲出了重重乌云。
我们瞬间感觉眼前一亮，然后视野突然开阔。
我们已经飞到了那座城市上方的晴空区。
我和他仿佛是此生第一次看见蓝天，仿佛是此生第一次被太阳照耀！
我们的内心在这一刻好像开启了自我净化！
那只是很普通的蓝天，底下还是有乌压压的云层，但天上竟然是耀眼的阳光，这种景色是任何一个经常坐飞机的人看腻了的景色。
但对于几个月都在寒冷和阴霾之中度过的我们，现在的景色真的是上天的恩赐，灵魂的汲养。
我甚至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晴天是那样的纯洁，在这种环境下，我心中的绝望和伤痛瞬间就被淡化了。
我们用几个月的痛苦换来这一次明媚的邂逅！
因为我们太需要阳光了！
我把飞行器的速度降下来，想在这样的蓝天中多停留一会，真的是太舒服了……
他也半睁着眼睛，把脸冲着太阳，让阳光洒满他的全身。
我甚至不想走了……
“太美了，你觉得呢，嗯？”
我看向他。
但他这时却不说话……
“怎么了，你是被美的说不出话了，还是咋了？”
我看他的表情有点僵硬。
“喂，咋了？语无伦次了？”
“哎，你说话啊！”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僵硬地盯着前方……
“你傻了吗？”我骂到！
突然，他的脸色由僵硬转为煞白。
仿佛看见了什么超级可怕的东西……
我充满疑惑地拍了他两下。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解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也被瞬间吓得呆住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色！
“我嘞个老天奶！那他妈是怎么了？”我惊恐地大叫到！
我的心还在被刚刚的美丽的晴空吸引着，现在突然间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刚刚只是盯着前方的天空看……
然而我并没有注意到视野的两边发生了什么！
现在一看才发现了巨大的异样。
蓝天并没有变化，底下还是厚重的云层。
但是天空的两侧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竟然产生了巨大的黑色气旋！
也不完全是黑色的，但是和明媚的天空比起来它就是发黑，乌压压的。
那黑色的气旋，延伸非常之长，直至我们视野的尽头，仿佛是从天空的那一端长出来的一样。
原本蓝色的天空，现在被瓜分为三份！
因为黑色气旋是从两边开始形成的。
所以整个天空被瓜分成了黑—蓝—黑的三份。
一开始，两端的黑色气旋离我们的距离还非常远，所以它非常不起眼。
但是几乎就在瞬间，它的距离就从不起眼变成了引人注目！
因为我们所处的位置还是能看见蓝天，所以我们的位置是在两个黑色气旋的中间，也就是蓝天那部分！
现在情况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我们现在身处两个气旋的中间，也就是说我们被气旋包围了！
而那两个黑色气旋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向中间扩张着。
也就是说，我们的位置处在两个气旋相撞的中心！
如果那两个黑色气旋只是两片比较大的乌云，那一切还好说。
但根据它扩张的速度和颜色，还有厚度，可想而知，这他妈的根本就不是乌云！
鬼才知道那黑色气旋里是什么？
我一时间被吓的魂飞魄散！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说来就来啊？”我颤抖的大叫到。
“是呢！刚刚根本就没有！”
“也许刚刚就有了，只是离我们太远太远了，而且是在两边，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
“而现在，它却一下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可想而知，它的速度有多惊人！”
我的心底瞬间慌乱了。没有一点想法。
这时他大吼到：
“你是水泥人吗？你还呆着干什么啊？”赶紧跑啊，要不就死啦！”
“真他妈见鬼！往哪儿跑？”
我们当时都慌了，所以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属于慌不择路的情况了。
如果我们当时迅速把飞行器的高度降低，并且降落到地面上，找到地下掩体，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但是我们当时因为过于紧张，头脑一片空白，所以我们只是下意识地逃跑。
因为两边都是黑压压的气旋，只有我们的正前方还有蓝天和阳光。
因为逃跑都是下意识的，所以我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举动：
那就是按照飞行路线的延长线逃跑！
我当时认为沿着中间这片蓝天跑，跑出两个黑色气旋的范围就没事了！
而这是最蠢的选择！
那两边的黑色气旋，仿佛就跟有生命一般。
不知哪里来的强大吸力，仿佛想把气旋的两端吸到一起。
而我们的飞行器正好处于两个气旋的交汇点的直线上！
当时但凡只要冷静下来想一想，就不可能按照这样的线路逃跑。
但是当时两端的黑色气旋太过于压抑，已经到了让人眩晕的地步！
我和他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哪里有亮光就往哪里跑。
我又把自动驾驶改为手动驾驶，然后把操纵杆向前推得死死的，又把动力阀狠狠的踩到底。
飞行器就像一颗流星，在仅剩的夹缝中的蓝天中快速划过。
“求你了，再快点！那该死的气旋已经上来了！”
我惊恐地把头像旁边一转，立马就被吓了个半死！黑色气旋已经逼近了，好像就在我们的窗户边上！
“我他妈有什么办法？你看！这都3.5马赫了！超音速了啊！”
我们的飞船此时的速度已经完全超过了音速！
但那气旋的速度，属实是快！
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两端的黑色气旋包围。
气旋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排山倒海似的向我们涌来！
这次距离气旋够近了，我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样的气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一边死死地向前推着操纵杆，而脑子却在不停的回想。
“见鬼，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气旋云？妈的，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
前方的蓝天已经被挤成了一条线。而且越来越窄，眼见两股黑色的气旋就要并拢在一起。
“能冲出去吗？”
“鬼知道这片该死的气旋面积有多大！我们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
在前方的蓝天消失的那一刹那，我仿佛突然被雷击了一下，我从头到脚开始颤抖起来。
“我他妈的想起来了！我见过这片气旋！”
无助感又占据了我的心头：
“不仅是我见过，你也见过这片气旋……”
“在矿井里！我们抬头看天空的时候，那片黑色的乌云就是这个样子的！”
“你想起来了吗？”
他死死盯着我，然后开口用颤抖的声音问到：
“我想起来了！！但这云出现的前兆是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此时我根本没心思看路了，然后我也惊恐地盯着他，他此时面如死灰。
“前……前……前兆？”
我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之后把那个令人绝望的答案说了出来：
“前……前兆是他娘的超低温！！”
“那种能把钛合金卡扣冻裂的超低温！”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我知道，此时已经晚了！我绝望地对他说道：
“那……那个……你看看现在舱体外部的温度是多少？”
我指了指飞行器上的温度仪表盘。
他看了看之后，几乎吓得昏死过去。
我看他半天没说话，于是我也探头向温度仪表盘看去。
温度仪表盘上赫然写着，零下154度！
那串数字触目惊心。而且它还在继续下降着。
我们俩几乎都僵在原地了。我的脚几乎不听使唤地放在动力阀门上。
这时我清晰的看见。前方的挡风玻璃的边缘已经出现了冻裂的痕迹！
整个挡风玻璃的表面几乎瞬间起满了冰霜，而且还在不断蔓延加厚！
他大声的骂到：
“我……我们怎么这么蠢啊？为什么没有提前想到啊？”
“这他妈就是死神的气旋！”
我根本没有心思听他在我耳边叨叨！
这时，他转过来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之后就骂到：
“你他妈是吓傻了吗？为什么这种温度你还敢继续驾驶啊！”
“你是真的想让我们冻成雪花，然后砸到地面上，是吗？”
“见鬼！别他妈飞了！快降落！快降落！”
我刚刚就已经试过降落了。
但操纵杆的底部已经被冻得咔咔作响。
我生怕如果掰到降落挡上，会把它整个掰断。
那样，我们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救命稻草！
我们这个飞行器非常先进，有驾驶员保护措施！
其中就有抗寒保护这一项。
但它的那种抗寒和现在的寒冷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现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我没有过多考虑，直接按下了抗寒保护的按钮。
他好像看出来我要干什么，这时也冷静了下来。
我按下按钮之后，一个玻璃罩突然就从我们的椅背上弹射出来，呈现包裹状，把我们包在其中。
这时，我甚至看见他的眼角已经开始结起冰霜了。
“看见没？我就说应该开三号飞行器！”我对他说到。
“如果开一号的话，我们此时估计已经在地面上了！当然，是掉下去的。”
“你哪里来的闲工夫高兴啊？”
我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我惊讶的发现我们每个人的玻璃罩表面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结满着冰霜。
虽然玻璃罩里有供暖措施，但我此时已经能看见我呼出的白气了。
“妈的，好像没用啊！这该死的东西！”他惊叫到。
我感觉到我们的玻璃罩内的温度正在以体感可知的速度迅速下降！
“不是没用，是外面的温度过于离谱了！”
这时，我透过玻璃照看向挡风玻璃，挡风玻璃已经一片洁白。
它已经被霜铺得满满的！
同时碎裂的痕迹越来越大。
我感觉这时驾驶舱内的温度，已经低到接近零下90度左右了。
而玻璃罩里稍微好一点，大约有零下四五十度，但真的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依旧在天空中飞行着。我们必须忍受着这种低温，而且不知道要忍受多长时间。
而且玻璃罩内的温度还在下降，我看已经要逼近零下70度了。
他这时扭头看向我。
“喂！跟我说话！如果太困，千万别睡过去！”
他冲我喊到：
“一定要坚持住，如果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此时，舱内的温度已经达到零下120多度。
玻璃罩里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70多度。
我的心里充满了凉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我感觉外界的世界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而且两个眼皮不住地打架。
我的意志力还在强撑着我。
“队长！队长！你还在吗？求你了，回答我！千万别睡！”他嘶吼着。
我用最后的意志力回复了他一声：
“我在呢！没睡！”
然后，我突然感觉世界变暖了，暖得让人不想再次醒过来！
我知道这种暖意代表着什么！但我实在没有办法抗衡了！
四肢的无力感开始袭来，我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睡觉。
我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我不知道他又喊了我几声。
我又忍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然后我再也忍不住了！我用我仅存的意志将飞行器切换成了自动驾驶。
然后我的两个眼皮不受控制的合上了。
想睁开，却再也睁不开了。
他好像仍然在不停地呼喊我，但我的听力也逐渐丧失了……
真他娘的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