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妒英才
当戚云飞赶到医院时，医院急救中心门口竟同时停了五辆救护车！几个穿着浅蓝色护士服的护士，正和穿着深绿色衣服的院前急救人员一起，从救护车上往下抬担架！
最触目惊心的是，随着医护人员们将伤者转到轮床上，迅速推进急救中心，那沿途洒落的血迹，就仿佛一个个血红的惊叹号！
戚云飞很是惊讶，他还以为，这时候急诊这边应该已经忙完了，至少不应该是刚刚送到医院啊。看新闻里说的车祸地点，距离医院没多远啊？
但恐怕没人有功夫解释戚云飞的疑问，所有人都步履匆匆，为了将那些游走在死亡边缘的生命拉回来，他们就连语速都快到极致。
戚云飞小心地挪着步子，向急救中心里面走去。他清楚自己帮不上忙，至少也不应该碍手碍脚。
无意中，戚云飞忽然发现，其中一个忙碌着的小护士，居然还是原主记忆中的熟人。在原主不多的，相对清晰的，来自未成年时期的记忆中，就有一段主角就是这个小姑娘。
那是原主初三时候了吧，有次他在大院里遇到了这个小姑娘，她非要原主陪她跳舞，原主不愿意，她就抱着原主的大腿。
结果，原主硬是在腿上挂着个小姑娘的情况下，带着她一起爬上了三楼，把挂在腿上的她给带回了家。
那个大院其实就是他家的小区，这里原本就是医院家属院，里面住户基本都是这家医院的职工及其家属。或许是受长辈影响，家属院里的孩子最终学医的不少，比如戚云飞的姐姐戚云璃，也有上卫校当护士的，比如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只是当年原主腿上的大号挂件，如今哪怕圆嘟嘟的小脸上还沾着血迹，也能手脚麻利地处理着这些血肉淋漓的伤者。
虽然，无论前世今生，网络上，社会里，都有“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的说法，但戚云飞对医生却有一种别样的情感。
这不仅仅是来自于原主，前世的他，家中也有长辈做医生，他同样是在医院家属院里长大的。还记得当年，家属院里的孩子们玩游戏输了的，都要去太平间过夜。
当然，所谓过夜，最多到晚上八九点就各自回家了，没人会真的在太平间呆一夜。
一边回忆着过往，戚云飞一边找了个不大显眼的地方，抱着食盒，坐在长椅上，等待这些医护人员在和死神的战斗中凯旋。
在这些穿着白大褂的战士中，还有自己的母亲，这是一件让原主，也让现在的戚云飞无比骄傲的事情。
只可惜，无论原主，还是现在的戚云飞的前世，文化课方面都算是学渣，学渣是没资格学医的。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戚云飞身前不远，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只见，她脚步虚浮，略有些摇晃地走过来，白大褂上还沾着血迹。她正是戚云飞的母亲，温秀云。
温秀云并没有注意到戚云飞的存在，她慢慢走到距离戚云飞不远的另一张长椅上，慢慢坐下，身子慢慢靠在椅背上，慢慢抬起头，疲惫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欣喜。
看着母亲的神情，戚云飞心中轻松下来，看来，母亲赢了。
戚云飞站起身，走到母亲面前，低头看着母亲。母亲抬起头，看到戚云飞，这才发现儿子居然出现在了面前，不由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戚云飞微笑着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的蛋糕以及蛋糕上的字：“妈，生日快乐。”
温秀云怔了怔，随即轻笑着叹息：“哎，真是老了，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戚云飞笑着说：“您可没老呢，这个在我小时候您也没少忘。”
温秀云闻言，不禁一呆，随即失笑，低头看了看食盒里的蛋糕：“这么甜腻腻的东西，我可不喜欢吃。里面大概忙完了，待会儿给大家分了吧。”
戚云飞也没反对，他将食盒放在母亲手边的长椅上，转到母亲身后，伸手为母亲按摩着肩膀：“妈，该下班了吧？回家我给您做长寿面吃好不？”
温秀云笑着点点头：“是啊，该下班了。”
但虽然这样说，她并没有动，而是微微眯着眼享受着儿子的按摩服务。
无论在什么医院，只要还有急诊，这里就永远是最忙的。就在戚云飞为母亲按摩的不算太长的时间里，就有很多医生护士经过他们的身边。
这些医护人员们看到这对母子，投来的目光有的带着讶异，有的带着羡慕，有的则带着温暖。他们中的多数，都只是轻笑着对温秀云点点头。有眼神好的，看到食盒里蛋糕上那些字迹，就笑着和温秀云说一句“今天是温主任生日啊？温主任生日快乐！”之类的话。但无论哪位，都没有停留，他们全都步履匆匆地来来去去，极少会停顿哪怕一秒。
看着眼前的这些医护人员们，再低头看看母亲白大褂上的血迹，戚云飞忽然想给他们写首歌。只是，戚云飞将脑海中的“曲库”大略过了一遍，却没发现什么适合的歌曲。
或者，自己真的“创作”一首？但他对此还真没什么信心。
这时，温秀云拍了拍儿子的手：“好了，该回家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蛋糕分了，再换换衣服，咱就回家，吃宝贝儿子给妈做的长寿面。”
戚云飞收回手：“好，妈，我在这儿等你。”
温秀云拎着食盒离开了，戚云飞坐在长椅上等母亲。这时，忽然一个带着几分怯意的声音在戚云飞身边响起。
“大哥哥，你……你是戚云飞哥哥吗？”
戚云飞回头一看，居然是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身子很是单薄，小脸就像刚才那块蛋糕上的白奶油，虽然白皙得毫无瑕疵，但也少了几分血色。就连原本应该红润的双唇，也透着一抹苍白。虽然现在是盛夏，她头上却戴着个毛线帽，显得有点怪异。
戚云飞点点头：“对啊，我就是戚云飞。”
小姑娘的笑容顿时绽放开来，就像一朵洁白的百合：“云飞哥哥，我最喜欢听你的歌了！我还会唱《云朵点点》呢！”
《云朵点点》是原主第二张专辑中的一首快歌，有点难度。
“哟，真的吗？那你可真是厉害啊！”戚云飞轻笑着伸出手，原本打算来个摸头杀，但看看她头上的帽子，转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云飞哥哥能唱首歌给我听吗？我还没听过云飞哥哥的现场呢！”小姑娘的笑容有些黯淡，“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就算有钱买得起云飞哥哥演唱会门票，也没法去看。”
演唱会？原主开过演唱会吗？戚云飞不禁有些发愣，但他随即一笑：“那好，你想听什么歌呢？”
小姑娘的笑容顿时又灿烂起来：“那云飞哥哥就唱一首《云朵点点》好不好？”
戚云飞张了张嘴，这首歌虽然有点难度，但以他现在的唱功，虽然没特地练过，结合原主的记忆，完整唱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看看周围环境，戚云飞轻笑着说：“这首歌有点闹，在医院里唱不太合适。这样吧，哥哥给你唱一首没有发布过的新歌好不好？这可是哥哥刚刚写出来的歌呢！”
小姑娘赶忙点头：“好啊好啊！”
戚云飞看了看小姑娘素净的脸庞，心中微微一动，稍稍酝酿了片刻，轻声开唱：“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一个人窝在摇椅里乘凉……”
听着戚云飞的“新歌”，小姑娘刚开始多少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沉浸在他的歌声中。一曲终了，小姑娘有些惊喜地问：“云飞哥哥，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戚云飞轻笑着说：“这首歌叫做《素颜》，好听吗？”
小姑娘笑着点头：“真好听！云飞哥哥你听我唱得怎么样？”
说着，不等戚云飞反应，小姑娘就用她那轻柔的嗓音，直接从副歌开始唱了起来：“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当年素面朝天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
听着小姑娘的歌声，戚云飞越来越惊讶。虽然小姑娘身体明显很虚弱，而且明显没有经过声乐训练，气息凌乱得毫无章法，但旋律音准节奏都相当有水平。要知道，她只是刚刚听自己唱了一遍而已！
可以说，这小姑娘算是个天才歌手了！只可惜……看了看她病号服上标明所属科室的那行小字，和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戚云飞心中只有惋惜，这真称得上天妒英才了。
只唱了一段，小姑娘就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戚云飞：“那个……后面我就记不住了。”
戚云飞伸手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脸，却发现小姑娘的脸相当瘦削，不由心中又是一阵疼惜和惋惜，但他面上仍是温暖的微笑：“已经相当不错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能告诉哥哥吗？”
小姑娘笑着说：“云飞哥哥，我叫张妙涵，今年十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