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娑罗灵茶
才至近前,雕花木门便应声而开。
“进来吧~”
耳边传来了柳含烟的慵懒嗓音,阮青洲也不纠结,一步踏入。
婵儿并未一同进入,而是心事重重地退下了。
柳含烟此时正坐在鼓形圆凳上沏着茶,开口张罗道:
“自找个位儿坐吧,也不知我这姹女峰是哪来的福气,竟能劳烦阮公子登门两次。”
又接着揶揄道:“还以为阮公子怕了我这龙潭虎穴,再不来了呢。”
阮青洲尴尬地摸摸鼻子:
“这次来,是想拜托柳峰主一件事。”
“哦,以阮公子的心气竟然还会求人办事?”
柳含烟故作惊讶,以手掩口,表情浮夸之极,极尽嘲讽之能事。
阮青洲也不管她的报复心理了,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柳含烟听过后只是淡淡道了句:“这样啊。”
便不再言语。
随后她便专心侍弄着茶水,将炮制好的茶水倒了半杯,轻推至阮青洲面前。
“阮公子不必心急,不妨尝尝这杯专门为你沏的灵茶。”
说着也给自己满了一杯,小酌了一口,接着说道:
“这娑罗灵茶可是颇为珍贵,就算是我也是偶然得之。
其常生于大泽,多见云雨,需聚百年之灵机,始发嫩芽。”
说完又小酌了一口。
“若仅是如此,倒也不算稀罕,难得的是,其生长百年,只得一月采摘之机,采摘之日,还得半晴半雨,再由童男童女一对,共撷采之,经二人揉捻炒制,方可成茶。”
阮青洲很配合地点点头,说了这么多,牛比就对了。
走了这么久的路,也有些渴了,他端起面前的杯盏,正待饮用呢,又听得柳含烟幽幽说道:
“正因如此,此茶汇聚阴阳灵机,饮之可鉴阴阳,修为低者,难以自持,有合欢之功效。”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境地,阮青洲默默把杯盏放下,你直说这是那啥不就完了?
说这么一大堆,还好我虽然半懂半不懂的,好歹是听明白了。
这我哪敢喝呀?
柳含烟见阮青洲不喝,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品着茶,仿佛这茶汤内蕴阴阳玄奇,坎离造化。
阮青洲见柳含烟不说话,只好开口打破沉默:
“不知柳峰主可否帮在下与那司空真传化解仇怨?”
“哦,那我该以什么身份帮你去讲和呢?是被拒绝还死皮赖脸的追求者?还是以势压人的蛮横峰主?”
柳含烟特地在“峰主”二字加重口气,明显是对阮青洲喊她峰主心有埋怨,明明前几日才说的喊她师姐便成。
“柳峰主……”
阮青洲刚要再说,便被柳含烟不客气的打断:
“我不强迫你做我的道侣,自然也不会强迫司空真传放下和你的仇怨,我很为难呢。”
听了柳含烟的话,阮青洲叹了口气,做势欲起。
柳含烟见了先一步起身,伸出藕臂,似缓实疾,压住了阮青洲的肩头,玉指在他的心口打着圈:
“怎这般沉不住气。”
说着又绕到了阮青洲的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俯身附耳,道:
“喝了这杯灵茶,什么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哦。”
柳含烟吐气如兰,将一番话语娓娓道来,阮青洲被她的气息撩拨着,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他来时便做好了破身消灾的心理准备,刚刚的起身欲走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此时被柳含烟按住,阮青洲心中便有了顺水推舟的打算,不过他还是想再最后挣扎一下,虽然只有练气五层的修为,也是自己辛苦几天修炼来的呢。
阮青洲牙根紧咬,强忍住诱惑道:“喝了这茶水可以,若我能够坚守本心,你便不能强迫于我。”
“那是自然,我向来不喜强迫他人。”
阮青洲心中无奈,事已至此也别无选择,不再纠结,仰首张口,温茶入喉。
茶汤由喉入腹,他起初还并未察觉身体有何变化,只是片刻,便感觉一股暖流直冲脐下三寸命门宫而去。
此处正是下丹田所在。
下丹田又被称为中宫和气穴,意守此处,一吸百脉皆合,一呼百穴皆开。
是“十二经脉之根”,是“呼吸之门”,是“三焦之源”,是真气升降开合的枢纽,是养精之处所。
阮青洲只觉得脑海之中有呢喃之音回响,像是两个人在说着悄悄话,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脑海中两个说悄悄话的人像是吵了起来一般,回响之音,愈演愈烈。
又一会,“两个人”像是在他的脑海中打得不可开交,呼喝声,喘息声轰隆作响,吵得他无法思考。
命门宫处像是吸纳足了灵气,渐生万物生发之气,挺拔生长,朝气盎然。
柳含烟看到阮青洲那袍襟渐隆,笑意更甚。
她双手环住阮青洲的脖颈。
往他的脸上吹了一口气,声音轻柔道:
“今晚先在我这住下好嘛。”
阮青洲原本还能勉力拒绝,只是此时,正当那股下丹田涌来的暖流直入中丹田而来。
而中丹田乃藏气之府也,平日里所修的灵力便是储藏于此,至阳之气同是居于此处。
这股暖流的目标其实是上丹田,只是途经中丹田,只是弄巧成拙,暖流像是感应到了至阳之气的存在,猛地向其涌去。
正如干柴烈火一般,暖流在至阳之气中碰撞,蒸发,亦或者说是升华。
至阳之气猛地爆发,冲开丹田的束缚,流向四肢百骸。
这股气息至阳至正,至伟至烈,阮青洲顿感口干舌燥,像是在沙漠中迷途的旅人,渴求着一滴水的恩赐。
他只感觉此刻自己的头像是要炸开一般,他什么都不愿去想,不愿去思考,他像是放开了思想对身体的束缚,任由其遵照着本能行事。
阮青洲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要干裂了一般,身子也热得厉害,他此时极度需要一口水来解渴。
混沌的大脑使他无法集中精力睁开眼去感受周遭的环境,他盲人摸象一般探手在桌上摸索,想要寻来刚刚装着茶水的杯盏,哪怕只余下一滴茶水也好。
许是太过急切,“嘭”的一声,玉盏在他粗鲁的探索下被横扫下了桌面,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