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四海无闲田
“说实话，朕可以饶恕你的过错。”
女皇无悲无喜的声音，让王大人更加确定自己不能说真话。
他朝着屏风弯腰拱手，语气坚定地说道：“若陛下不信，可遣人拿账本一看。”
昨天的账先是手下人亲手做完，再由他检查通过，他可以保证不出问题，这就是身为户部是侍郎的底气。
更何况昨天这些人可吃得那叫一个舒爽，不可能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屏风后的人久久无话，过了一会儿，一个太监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大声说道：“圣上口谕，着户部侍郎王年拿昨日百官饮食账本前来。”
“臣领旨！”王大人下跪接旨，随后一个太监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人又走了回来，只是王大人两袖清风，苦了那个太监，太监手里报着厚厚的一摞账本。
额头冒出的汗珠表示这摞账本重量不轻。
王大人等太监将账本放下，右手一挥，指着账本说道：“启禀陛下，这一月来的百官饮食账本均在此处，还请查验。”
“去吧，帮朕好好看看这账本。”屏风后的声音再次传来，林烦闻声而动，开始翻阅起这些账本。
找到了最新的日期，只翻看了两页，林烦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拿起账本朝屏风说道：“敢问陛下是何日到达临安？”
“昨日晚间，具体时候不清楚，到了朕就觉得有些乏味，便早早睡下了，小李子，给这位说说时间。”
一直候在屏风旁边不说话的老太监这时突然站了出来。
“回禀陛下，我等是昨日亥时三刻到达行宫，文武百官也是这时候到达，因为天气有些燥热，奴才一直在门口候到子时二刻才回去。”
老太监说完话，对着林烦笑了笑，便转身回到屏风旁站定，如同一尊雕塑。
林烦高举手中账本，大声对王大人说道：
“可是这账本上从五日前便开始在临安采买，而且这采买的价格，远远高出临安市场价格，着实让人有些怀疑。”
王大人轻蔑地看了一眼林烦，随后撩起衣服往地上一跪。
“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将这些商户全部寻来，一一询问价格，定要还老臣一个清白。”
林烦也撩起衣服往地上一跪。
“还请陛下将城中与这些物品有关的商户全部寻来，问一问他们物品的售卖价格。”
“准！”领导发话，一个小太监便从旁边站了出来，唱了一个诺便要转身离开，林烦连忙叫住他。
“还请这位公公每一样物品挑选五家，再将他们的东西一并带来，好有个见证。”
小太监听完话，只是抬头看向屏风旁的那老太监，老太监对林烦做了个赞许的眼神，随后朝小太监点了点头。
这小太监带着人离开，大殿之中一时安静的下来，只有王大人在对着林烦吹胡子瞪眼，也有几个好奇的人伸手抓过账本，细细翻看起来。
刚看了两眼，便朝着王大人骂道：“不当人子的孽畜，你在江陵买了羊肉？你这孽畜何时买了羊肉？”
这边声音刚落，旁边又骂了起来。
“还有这里，玉冰烧三十斤，各位看看，玉冰烧可是北庭的酒，他在江陵买到了，还和北庭的价格别无二致。”
这人骂完便要拿起手中账本去锤打王大人，却被身旁的人拦住，这人挥舞起账本便要捶打拦住他的人。
拦他的人连连躲闪，躲避之余还指着手中的账本。
“别，看看这里，剑州梅花鹿肉，你们还记得在剑州那段时间饭里有肉吗？”
被拦住这人想了想，那段时间他在窜稀！想到这里，他抄起手中账本便朝王大人砸去。
“哇呀，简直不当人子。”
这边打着热闹，台上人也看得热闹，聂正阳想要上前帮忙，上官钥一把把他抓了回来。
刚想问，上官钥对他摇了摇头，伸手指了一下王大人身上。
聂正阳一番细看，却发现王大人虽然被打得很惨，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这些家伙是故意的。
看着打坐一团的人群，林烦抓起手中账本便退到一旁，这种时候太容易误伤，还是作壁上观为妙。
这边又打了一段时间，小太监才带着一些人步入了大殿中。
“启禀陛下，按照关键是这位大人的吩咐，每一样东西选了五家商户，又让他们带了一些货品，请陛下明鉴。”
“做得不错，下去吧。”
小太监叩谢而去，那边打造一团的人也各自散开，将主场留给了王大人和林烦。
林烦拿着账本走到几个商户面前，先询问了一下价格，随后才朝王大人问道：“不知哪几位是王大人采买货品的商户。”
“这几个。”王大人伸手指了几个人，林烦便让人站到最前方，高高举起他们手中货品，随后又将同类货品的其他商户放到自己的身后。
“还请王大人鉴别他们手中货品的区别。”
王大人也不推辞，背着手走到最前面那人面前，开始侃侃而谈。
“这羊肉肥而不腻，食之口感清甜，犹如九天之上的冰雪，汤成之时，若有异香。”
说完羊肉，他又走到狗肉面前，再次展开了三寸不烂之舌。
等他将几个商品一一说完，林烦将手架到商户脖子上，笑嘻嘻地说道：“你这羊肉三两银子一斤，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话音刚落，商户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大人您就饶了我吧，我50文一斤卖给他，他还要了我10文钱做回扣，他前脚刚走，跟着他的衙役又来要了10文钱。”
林烦的目光随即落到其他几个商户身上，那几个商户也跪到地上连连求饶。
“污蔑，他们都是污蔑。”
看到义愤填膺的王大人，林烦顺手将手中账簿放了回去，空出双手朝屏风拱手作揖。
“启禀陛下，现在来看，事实很清楚，这是王大人用高于市场的价格采买，又再次虚报价格入账，用以骗取钱财。”
“着王年退回所贪钱财，以示惩戒。”
王大人连连叩首谢恩，自己果然简在帝心。
“还请陛下将王年斩首示众，勿以恶小而为之，所贪钱财在陛下看来不多，可却是一个五口之家数年之用。”
“朕说了，着王年退回所贪钱财，以示惩戒。”声音带着些不悦，连屏风旁的老太监也开始朝林烦挤眉弄眼。
“陛下可知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