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达哥拉斯：数是万物的本质

根据后人整理的资料，毕达哥拉斯大约公元前570年出生于萨摩斯岛。谁也没有料到，他此后取得的伟大成就让这座小岛熠熠生辉了2000多年。直到现在，在这片原野上，仍然流传着毕达哥拉斯的诸多传说，仿佛岛上的风和白云依旧在倾诉着思想的力量。实际上，毕达哥拉斯未有著作流传于世，言论多由弟子口口相传，后经世人根据传闻整理而成体系，其生平事迹难以找到精准的资料考证，但这并不能掩盖他身上的传奇光芒，就如中国思想家孔子的思想由其弟子记录集成《论语》一样，对后世的影响长盛不衰。

据传，毕达哥拉斯曾游历埃及和巴比伦，深受古埃及文明和两河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影响。埃及的金字塔和巴比伦的“空中花园”都蕴含着深奥的数学知识，反映了这两种古文明的数学成就。或许，这正是毕达哥拉斯作为数学家提出“万物皆数”的文明根基。

万物为何皆数？毕达哥拉斯认为，数是万物的本质，数量及其关系构成了整个宇宙的和谐秩序，如果没有数量概念，世间的一切事物就无法被认识。1、2、3、4这几个基本数字构成了宇宙空间维度：1代表点，是一切的起始；2点连成线，形成一维空间的直线；3点连接，形成二维空间的面；4点连接，构成三维空间的体。除了几何学和数论方面的成就，著名的毕达哥拉斯定理（勾股定理）也被视为毕达哥拉斯在数学领域的贡献之一。虽然他并不是最早发现勾股定理的人，但他通常被认为是证实勾股定理的第一人。

然而，毕达哥拉斯对数学的研究并未停留在数和数量关系本身上，而是试图通过揭示数背后的万物秩序，为人类找到一条精神世界和情感世界的归途。正如法国数学家米卡埃尔·洛奈（Mickaël Launay）在《万物皆数：从史前时期到人工智能，跨越千年的数学之旅》一书中所言：“从人类诞生之初到现在的漫长历史岁月中，数学经常被用来研究和理解这个世界。”毕达哥拉斯及其学派将数视为宇宙万物的本源，以此理解世界的奥妙，让渺小的人类在无尽的宇宙之中找到存在的真实意义和情感归宿。

这就不难理解毕达哥拉斯为何会赋予数字某种意义了：1是万物之母，代表智慧；2是对立和否定的原则，代表意见；3是万物的形体和形式，代表整体之数；4是宇宙创造者的象征，代表公平；5是奇数和偶数，代表婚姻……

毕达哥拉斯研究数学之初便赋予它价值和意义，而不是仅仅关注数字符号或几何图形，这是他的高明之处。也可以这么理解，数的意义不在于数本身，而是它所延伸出来的精神世界和情感世界，它甚至要回答“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样的亘古问题。

2000多年之后的当下，“万物皆数”所蕴含的思想意境又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它又将回答什么问题呢？在数字经济、万物互联、人工智能、云计算、区块链等新事物方兴未艾的今天，数可能被视为一种连接历史成就和现实发展的绳索，一种新经济模式崛起的支撑，一种打破旧贸易秩序、颠覆传统贸易格局、创立外贸新范式的力量。在这种背景下，对于国家来说，由数字技术支撑的产业数字化转型将重构经济秩序，重塑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定位新的发展动力。此时，数回答了如何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提升国际竞争力的问题。对于企业来说，沉淀下来的大数据可能意味着订单、意味着市场份额、意味着品牌力度、意味着价值链位置。此时，数回答了如何在新时代更好地生存下去的问题。不同的角色将从数中找到不同的答案，并深刻体会这份答案的价值。或许，数不能回答所有人的问题，但它至少是一种被历史无数次验证过的寻找答案的有效途径。

拂去历史弥尘，“万物皆数”历久弥新。“万物皆数”一词多次出现在后人的各种著作中，几千年过去了，人们仍在用它理解世界、更新法则，并赋予它新的现实意义。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给世界经贸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而数字化成了应对不确定性的最好办法。今后，数字化在各行各业中还将显示出更大的威力。

在无数人追问人生意义之时，总会发现沧海桑田，物非人非，山河亦时有移位，而思想和学识总能穿透历史的斑驳年轮，以涤荡人心的力量走到我们面前，永葆青春模样。毕达哥拉斯大约公元前500年离世，斯人已逝，但他的数学研究成果并未埋葬于某一角落，而是经过后人的补充和演绎，延续至今。

从另一个角度说，毕达哥拉斯研究数及数量关系的过程，就是其对“一与多”这类哲学难题的追问过程，“万物皆数”亦可视为数学研究之树上开出的哲学之花。一粒蒲公英的种子就蕴含了一与多的关系，种子是一，长出的蒲公英是多，每棵蒲公英又是完全不同的个体，山坡上成片的蒲公英即构成了多的世界。而同时蒲公英又可称为“一”，它与山、树、云、土壤、河流、船只、人这些更多的“一”构成了更大范围的“多”。这里的“一”与数字“1”又具有相同的意义，即一切的起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