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结发
德光帝在大殿内愁的脑袋直冒火,罗仲却喜气洋洋抱得美人归。
在罗仲初学武艺时就被罗庆叮嘱身为士兵要少喝酒,喝酒误事,平日里对自己的要求更是要尽量的严格,所以即便新婚也是一番推辞,到最后没有一点醉意。
夜幕降临,罗仲怀里揣着一个东西,被宽大的婚服罩着,也没人能看出来。他站在婚房门外,推开门进去之前,还特意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觉得没什么酒气了,才伸手推开进去。
江无尘一大早起来,现在已经有些犯困了,听见开门声知道是罗仲进来了,开口对罗仲说:“罗仲,快点过来把盖头掀了,我早就饿了。”
罗仲不禁笑出了声,好好的气氛被江无尘这一句话瞬间给搅和没了,满屋子的喜庆都没法再暧昧。
罗仲走上前去,语气宠溺,道:“好!”
江无尘活动了一下脖子,抬手三下五除二把头上的发饰摘了个干净,不顾罗仲的眼神,直接站起来去找吃的。
她仔仔细细在屋内找了一圈,只找到了一些糕点之类的吃食,有些小不满,嘟囔道:“我明明闻见肉香了,怎么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罗仲把怀里藏着的东西掏了出来,一瞬间,房间内的肉香味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江无尘停下往嘴里塞糕点的动作,两个眼睛直冒光,问罗仲:“这是什么?”
罗仲面带宠溺,把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推到江无尘面前,说:“烧鸡。”
江无尘伸手打开,竟然还傻乎乎地问罗仲:“你没有吃饱吗?还揣着这个东西,生怕别人瞧见了似的。”
罗仲边倒水边说:“我给你带的,担心下人们私底下说我娶了一个饭量大的新娘子,所以才揣着。”
其实这个烧鸡是罗仲专门让下人去“仙临楼”买的,“仙临楼”的烧鸡远近闻名,连德光帝微服私访时都曾几次慕名前去吃过。
江无尘吃饱之后把剩下的烧鸡递给罗仲,颇为义正言辞地说道:“给,剩下的你吃了吧!不能浪费粮食。”
罗仲盯着江无尘看,最后把江无尘盯的心里发毛,先一步错开了视线,说:“你看什么看?剩下的我可没碰到,又不脏,你嫌弃什么?”
罗仲笑了,扯下一块烧鸡嚼了嚼咽下说:“咱俩如今都已经结为夫妻,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娘子实在是多虑了。”
“那你在看什么?”江无尘被他叫的脸红了,却还是不肯示弱。
“是娘子的脸上有油,相公方才正是要提醒娘子呢!”
江无尘听罢也不管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抬起袖子就准备往脸上蹭,却被罗仲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
罗仲并不去回话,而是拿起一块手帕,上手替江无尘把油渍擦掉,完了才说:“这么喜庆的婚服被拿来擦脸,娘子不心疼,为夫看了却觉得可惜。”
江无尘“哼”了一声没去理他,一只手在拽另一只衣袖口,直到反应过来有些扎手,才知道低头去看,原来那里有用彩线缝制的图案。
“行吧!这蹭一下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还是多谢了。”
江无尘的语气、架势,感觉都快和罗仲称兄道弟了。
罗仲一时间有些吃不下了,于是很认真地问江无尘,说:“我问你,你嫁给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苦衷?”
江无尘心想: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为了保命,为了报仇。
话到嘴边,转了一大圈,江无尘笑道:“没有啊!怎么会呢!‘江家’那么有钱,我能图你什么呢?”
罗仲想了想,不知道是听了江无尘的话想明白了,还是他自己懒得再去计较了,嘴边扬起了一丝笑意,凑近了江无尘,附到她的耳边说:“那你该叫我什么?叫声来听听。”
江无尘的脸颊比方才还要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处,情急之下居然直接推了罗仲一把。罗仲身体太过放松,没有一丝防备,居然硬生生被江无尘给推开了。江无尘自己也差一点摔倒在地,好在被罗仲一把抱住。
罗仲有些着急,把江无尘起来后忙问她说:“有事儿没有?摔到哪儿没有?”
江无尘看着罗仲脸上显而易见的焦急之色,就像是被夺了魂儿似的,一动不动地盯着罗仲看。罗仲看着她这个样子,真以为她怎么了,更加着急,上下来回打量着江无尘,像是想要把她看穿一样。
江无尘轻声喊道:“相公。”
罗仲轻轻地抬起江无尘的脚,正准备去看看她是不是崴到脚了,突然听到江无尘喊的这个称呼,直接愣在了那里,两只手还保持着抬起江无尘的脚的姿势。
“喂!罗仲,你傻了?”江无尘自己收回脚,又说。
罗仲回过神来,怔怔地抬头去看江无尘,眼里装着的全是不可思议。
这个在别人都认定已经不在了的人,这个他找了十五年的人,现在不仅就在他眼前,完好无损,还成了他的娘子,喊了他“相公”,这让他怎能不失神呢?
罗仲看着江无尘,缓缓站起来一把抱住她,委屈地说道:“我怕,我怕是一场梦,我怕梦醒了,你又……不在了。”
因为怕,所以才会一大早就去上门提亲;因为怕,所以才会挑了最近的黄道吉日;因为怕,所以他才会这般紧张。
江无尘任由罗仲抱着自己,直到罗仲平复了心情,主动把她松开。
虽然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再晚就怕时间来不及了。
江无尘叹口气,提起了她早就想找机会说的话。
“罗仲,我听说皇上让你去查朝廷的进账,这是不是真的?”
罗仲先是愣了一下,但没有问江无尘是如何知道的,直接大大方方承认,说道:“是真的,怎么了?”
江无尘面色沉了沉,再问:“你到现在为之,查出什么了吗?”
由于忙着置办婚事,在得了德光帝的命令后,罗仲还没来得及去认真查办,只是吩咐了几个手下先盯着,目前并没有收到什么可靠的消息。
江无尘想起前一世,当时罗仲在收到德光帝下的命令后,立马就展开追查,婚事是没操一点心,以至于最后都忘了那是皇上赐的婚。
“你明日若是得了空先去查查孟明秀,别放过一点线索,说不定能查出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江无尘说完,就想起孟明秀在她胸口上捅的那一刀,真够狠的,直接把她刺了个对穿,她疼得直到死都没能吐出一个字。
即便江无尘眼里的恨意只存在了一瞬,但还是被久经沙场的罗仲迅速捕捉到了。
“好。”
听到罗仲如此简单的回答,江无尘诧异,问他:“这么爽快,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吗?”
“自家娘子说的话,身为相公当然要听了。”罗仲镇定自若地说完,才又问,“他招惹过你吗?”
“没有,我和他根本就不认识,但是听过他的名字,觉得这个人的名字起的晦气,便不喜欢这个人。”
孟明秀的父亲叫孟祥卫,当年动不动就大手一挥包下整个“百花楼”,闲来无事最喜欢去的就是烟花之地。
年少时的孟祥卫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更是散财无数,经过死缠烂打好不容易把人娶了回家,结果那女子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孟祥卫慢慢的也就厌烦了,在外面找人找的根本就收不住心。
家里的那位没能给孟祥卫生个孩子,外面的野花都巴巴地贴着,谁也不知道孟祥卫有多少个私生子和私生女。你要是问孟祥卫,他自己铁定也不知道。
而孟明秀就是孟祥卫众多私生子中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孟祥卫清楚记住,并且还破例被带回“孟家”大院养着的儿子。
原因更是着实奇葩——因为孟明秀长得像女子,孟祥卫看了心里欢喜。所以就连给他取的这个名字,都是在摆明了以养女儿的名头养儿子。
可是孟明秀虽然长得像女子,心里却尽是些小心眼,隐忍不发只知使劲儿讨好孟祥卫,最后成功依靠孟祥卫混得了个一官半职,最终顺顺利利进入了朝堂之上,这些年来更是德光帝眼前的红人。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罗仲就醒了,隐隐约约瞧见门外有人在听耳根,看了一眼身旁还在睡着的江无尘,无声笑了笑后,才轻手轻脚穿好衣服起身出去。
罗仲刚一拉开门,就看见罗庆慌张的神色,把门重新关好后才轻声问:“父亲,您这个时候来听,是不是有些太晚了点?”
罗庆走远了几步停下,面色一沉,板着脸故作严肃地说:“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大早上的戏弄你爹?”
罗仲还是没个正形,面不改色地回嘴:“是爹您心里先有鬼的,现在怎么反倒过来说我?”
罗庆不再和他瞎扯,丢下一句“把人喊起来给我敬茶”就转身走了。
罗仲追了两步上前拦下罗庆的去路,得寸进尺地说:“爹,这一大早的,等她睡醒了我们再过去,你要是实在饿的受不了,就随便先去吃点饭垫垫,要是没啥事干就还扎扎马步,练拳就算了,我怕你动静太大吵醒……”
罗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罗庆提着后衣领拉到了院子里,说:“你还真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爹,行啊!那你就在这儿给我扎马步,等房间里的那位姑奶奶醒了,你们可以给我敬茶了再起来,要不然,我现在立马就去拍门把人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