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流涌动雷鸣山
书接上回。
黄老头将雷鸣村的宝藏说得一本正经言之凿凿，不过对于这笔宝藏的存在，怕是连雷鸣村自己人也说不清楚。按照常理来说，如果雷鸣村真的有这么一次数量堪称巨大的宝藏，哪里还轮得到外人染指？说不定早就被族人们瓜分一空了。事情的蹊跷之处也正在于此，以至于刘兴田无论如何也没想明白这黄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管怎么样，还是决定先把这老头请回山寨再说。只要他人在自己手里，一个枯瘦无力的干巴老头，还怕他跑了不成？刘兴田的如意算盘打定，也就带着黄老头回山寨了。
且说黄老头跟随刘兴田回到山寨，几乎是刚一进门，就被众家兄弟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娘的，真是晦气，哪里来的糟老头子！赶紧给我轰出去！”
“妈了个巴子的这是谁啊？这地方是你能进来的吗？！”
“呦呦呦，这是哪里来的野狗？”
······
但这些辱骂，黄老头充耳不闻。
正骂得起劲，却是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从黄老头的背后传来：“骂够了没有？”
众位匪首皆是一惊，因为这声音分明就是刘兴田的！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这老头什么时候和大当家的跑到一块去了？
下一秒，只见刘兴田和李明山二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和刘兴田的镇定自若不同的是，李明山的脸色看起来稍微有些不自然。看着大家一脸懵逼的表情，刘兴田干咳了两声，开口说道：“诸位兄弟，这个老······这个老先生，是我刘某人请来的尊贵客人，要在我们山寨住上一段时间，请大家善待。如果我要是知道了谁敢为难他，我就扒了谁的皮！都给我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稀稀拉拉的回应。
刘兴田显然是不满意，提高了音量：“都他妈给我听清楚了没有？！”
眼见刘兴田动怒，众土匪慌忙齐声大吼：“听清楚了！”绝对的震耳欲聋。很明显是为了迎合刘兴田，对黄老头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土匪，也有发善心的时候？黄老头暗暗地这么想着。
刘兴田给黄老头安排了一间上等房住下，其实所谓的上等房，不过是比其他的房间卫生条件好一点，没什么特别之处。毕竟山寨这种地方，想要搞得和外面客栈一样精致也不太现实。对于刘兴田表现出来的善意黄老头坦然接受，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
看他那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很多人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刘兴田严令禁止，说不定这会儿早有人上前不由分说将黄老头打个鼻青脸肿了。一个糟老头子，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况且，就眼前老头这般邋里邋遢的叫花子模样，用手无缚鸡之力这种词来形容，都是抬举了他。难道还指望他是个什么绝世高手不成？迫于刘兴田的淫威，一众土匪虽然表面上对黄老头态度恭敬，实际上心里皆有不服。
黄老头就这么在山寨里住了下来，虽然除了刘兴田和李明山之外都觉得这是个来吃白食的无赖，不过他自己却是对这些不以为意。泡了个热水澡，又找刘兴田要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稍微收拾了一下，只觉浑身舒坦。
而这种舒坦，却是多年不曾有过的感觉了。
考虑到黄老头对天星会的发展即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刘兴田自然是不敢怠慢。吩咐手下人准备了一桌子菜，用于款待这位所谓尊贵客人。
黄老头自然知道刘兴田的心思，对他好吃好喝好招待的唯一目的，也不过是图谋那雷鸣村的宝藏罢了。
说到这雷鸣村的宝藏，黄老头饱经沧桑的脸上还是透露出一抹凝重。
根据多年查探，黄老头得出一个结论，这雷鸣山实则是个凶险之地，虽然那里有着一批足以令无数人垂涎的宝藏，但若是没有足够实力，最好还是不要染指。去了，就可能丧命。
说是查探，其实黄老头也只是在雷鸣山的外围转悠了几遭，并未过多深入。毕竟以他这种不会丁点儿武功的普通人，一着不慎那就要直接交代在那了。
但是对于雷鸣村，黄老头心中一直怀着一股难以磨灭的怨气。几十年过去，至今他也没有想通，当初自己一家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会被雷鸣村百般无情地给赶了出来。
对于眼下的这帮土匪，黄老头虽然并不觉得他们一众有能够夺取雷鸣山宝藏的能力，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只好用这个消息吊足了土匪们的胃口。人间虽苦，但他还没活够呢不是？
至于大当家的刘兴田，这会儿却是把黄老头看成了能否振兴天星会的唯一希望。按照刘兴田的安排，当天晚上吩咐手下大摆宴席，用他的话说，要给这黄老先生接风洗尘。
黄老头倒也不客气，在一种土匪足以杀人的目光中自顾自地大快朵颐。
转眼几天时间过去，黄老头在这山寨里安心住着，却全然不提雷鸣村宝藏的事儿了。
李明山首先有点坐不住，急匆匆找到刘兴田商议。
“大哥，你说这老头该不会是故意耍我们的吧？”
“耍我们？明山呐，你觉得以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岂能有如此胆子？”
“那如若不是耍我们，为何来山寨已有几日了，他却为何对那宝藏只字不提？”
“这个···”刘兴田思索了一番，言道：“待我去找那老叟一问究竟。”
黄老头似是料定了刘兴田会来找他，所以见到刘兴田的时候表情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开口说道：“大当家的来了。”
“山寨条件简陋，这几日老先生在我这里吃住可还习惯？”刘兴田打算客套一下。
一同跟来的李明山却是已经耐不住性子，立时说道：“哎呀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和他这般客气。老头，我且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们去那雷鸣村？”
刘兴田有些不满地看了李明山一眼，许是嫌他打断了自己的话。但同样也目光灼灼地盯着黄老头，很明显他也很想知道这雷鸣村什么时候可以去，毕竟宝藏的诱惑还是空前的。
黄老头笑道：“欲成大事，何以能这般急躁？这雷鸣村自然要去，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李明山有些急了：“那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之前我说雷鸣村有宝藏，其实也不完全准确。宝藏是有，不过不是在雷鸣村内，而是在那旁边的雷鸣山。根据我几番观察，这雷鸣山的外围，实际上是有瘴气覆盖。这层瘴气的毒性极强，几乎是触之必死。”黄老头出声解释。
“他奶奶的，合着你这意思并不是要带我们去寻宝，而是让我们这些兄弟去送命啊？你这居心叵测的老贼，看我今天不宰了你！”说话间李明山一只手摸向腰间兵刃，就要动手。
“兄弟且慢！听老先生把话说完。”相比之下刘兴田显然是比李明山头脑冷静，李明山要是一时冲动把眼前这老头一刀给剁了，那有关于雷鸣山的宝藏一事，也就相当于彻底断掉了线索。这显然不是刘兴田想要看到的。
黄老头面无惧色，微微点了点头：“还是大当家的沉稳些。”
“我这兄弟性格急躁，让老先生见笑了。还请老先生接着往下说。”刘兴田也想听听，这雷鸣山到底有什么讲究。
“也罢，老头子我风烛残年之躯，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这雷鸣山瘴气虽强，但也不是毫无应对之策。”黄老头认真说道。
“哦？老先生可有进那雷鸣山的办法？”刘兴田来了兴趣，就连方才还吵吵着要杀了黄老头的李明山，这会儿也不吱声了，只是盯着黄老头，想听他说出进雷鸣山的办法。
“雷鸣山的瘴气，虽然不知道其具体成因，不过这瘴气每年有那么几日会出现短暂的消散。如果各位想要探寻那雷鸣山的宝藏，可趁着这几日进入。”
“但不知老先生所说，是哪几日？”
“每年七月十五，雷鸣山阴气最盛，其山体周遭的瘴气也是最为浓郁的时候。但是在此之前的七月初一到七月初十，这几天内雷鸣山的瘴气会出现短暂的消散。莫说人进去不会中毒，就连寻常的猪狗牛羊误闯此地，也不会因吸入瘴气而丢了性命。”
“现在是六月初十，这么说距离那七月初一还有二十日的时间···”刘兴田沉吟了一下，接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老先生只管放心，我们可以等。”
“大哥，你说得倒是轻巧，眼下山寨的情况可不同往常，现在弟兄们都快揭不开锅了，如何能撑得住二十日的消耗？”李明山对于刘兴田的决定很是不解。
“撑不住也得撑！”刘兴田说道：“若是我们有幸得了那批宝藏，吃穿用度，又有何愁？给弟兄们吩咐下去，养足了精神，二十日后，我们干一票大买卖！”
“是！大哥！我这就去给兄弟们说一声。”李明山先是回应了刘兴田的话，又朝着黄老头拱了拱手：“方才态度不好，惊扰了老先生，对不住，对不住！”
黄老头摆摆手：“无妨，无妨。”
“去吧！”刘兴田对李明山说道。
李明山离去后，刘兴田淡淡开口：“老先生可还有什么话对在下说否？”
黄老头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狰狞，用一种很冰冷的口吻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大当家的帮我一个忙。”
刘兴田道：“老先生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既然如此，那请大当家的听好。我要那雷鸣村，男女老幼、牛羊猪狗，寸草不生，片瓦不留！”黄老头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种类似于野兽的神色。
刘兴田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能是眼前这个老叟讲出的话？
但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并没有第三人在场。
刘兴田深受震撼，但还是开口说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创立这天星会以来，曾与手下兄弟约法三章，一不劫近亲，二不杀妇幼，三不抢贫农。我刘某人虽算不上什么君子，但我有我自己的原则。老先生的要求，恐怕我是无法答应。”
“哈哈哈~”黄老头突然大笑出声：“想不到尔等一伙匪众，居然还有原则？既有原则，何必落草为寇？”
刘兴田被黄老头戳到了痛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老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黄老头却浑然不惧，继续说道：“若是只有这般胆色，想必你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至于那雷鸣山的宝藏，你们就不要觊觎了。今日我言尽于此，要杀便杀，不必废话！”
望着眼前悍不畏死的黄老头，刘兴田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反复变了几次，终于开口：“如此，我便答应了你吧···”
“好！好！好！”黄老头抚掌而笑：“难得大当家如此爽快！你姑且放心，那雷鸣山的宝藏，如能得之，我分文不取，但还请大当家的不要忘了今天说过的话。二十日后，我定要看到那雷鸣村血流成河！”
疯了，疯了，简直是疯了！刘兴田的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世间，怎会有心肠如此狠辣之人？难道仇恨真的可以将一个人的心智轻易摧毁、吞噬，直至完全泯灭？
此时的黄老头，在刘兴田眼中，也无非是个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复仇机器罢了。
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一个人对自己的族人下此毒手？
刘兴田不知道答案，但很明显黄老头也不会轻易跟他说。也只好就此作别。
看着刘兴田离去的背影，黄老头喃喃自语道：“雷鸣村，雷鸣村，你们将我全家赶出来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常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现在，时候到了！我黄瑾轩，此番就要借这帮匪众之手，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