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跟踪者
见卫子吃饱喝足,逸姑仰脸看看天色:“快走吧,走快一些你们天黑前能赶到南曹,晚上就在那儿住下吧。”
然后,逸姑一脸藐视地看着徐卓然胸前那鼓囊囊的银子:“出门在外财不露白!装什么暴发户!在旅店住下后,把你身上的银子分三份儿装,银票藏在死驴的褡裢里,住店后要把褡裢带进店里;整块的银子放在你的包袱里,和褡裢一样,不要离身;散碎银子随身装,用着方便。这样万一遇见贼不至于变成乞丐。”
说完看看他们来时的路,高深莫测地说:“不是吓唬你,你们身后一直有人尾随,当心哦,我可是回观里睡觉去了!如果盯上你们的是个屠夫,你们还能捞上一碗驴肉汤喝,哈哈哈!”
卫子冲着灰黑的云去处呲出了一嘴的大牙。
徐卓然踮起脚尖看向后面,此刻路上并无一个行人。
“走吧,她逗你们呢!”阿诺见太阳已经西斜,催促道。
卓然打个呼哨,大鹏自空中落在他肩头。
一路上,卓然变得心神不宁,不时往身后看。
南曹只是向南行进路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子。
因此去往南曹的路上本就行人不多,此刻天将傍晚,偶尔有一两个外出回村儿的人,看见这个牵着老驴,肩上站只鸟儿的外乡孩子,都觉得奇怪。
村民的质朴,卓然还是看得出来的。
于是,他就问村民,村子里有几家客店。
村民听了笑:“几家?就那一家几天不见一个客人!就开在村口儿!你们去了,店主肯定高兴!”
进村儿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临行前母亲再三交代,出门住店一定要住设在热闹处的店,千万莫在偏僻处,特别是荒山野岭的旅店住下,容易住进黑店。
这个村子里的旅店只此一家,没什么可选择的。
村民热心,一直把他们领到旅店门口,还冲着院里叫了声:“曹老二,来客人了!”
院墙是黄土坯砌的,双扇木门两边贴的春联儿被风雨把红色洗刷成了斑驳的白色,门头上一根竹竿斜挑着一个酒幌“曹公酒肆”。
曹老二闻声拉门出来!
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看着就比村民精明些,他先谢过了领客人的村民,然后满脸堆着笑:“爷......”
看见卓然,他愣了一下,忙往卓然身后看,是匹老驴。
“哟,小爷,您自己来住店啊!”曹老二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卓然拿出一块约摸有二两的银子:“定钱,多退少补!”
看见银子曹老二喜笑颜开:“行啊,您住几天?”
“就一夜。”站在院子里,卓然看见了一排六间土坯墙茅草顶的房间。
一看这孩子的衣着和神态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怕他嫌弃房间简陋,曹老二忙说:“您挑个房间,我进去点灯。小爷放心,里面干净着呢!”
阿诺在耳边说:“最东边那间!”
卓然指了指房间,曹老二忙走进最东边的房间,不一会,昏黄的灯光亮起。
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木桌,两把椅子。
床上铺的是土布单子,屋里没什么异味。
“给我弄点饭菜,还有,把我的驴子喂饱,要好饲料。”卓然指了指卫子。
衣领里面的阿诺说:“褡裢!褡裢!”
卓然忙摘下卫子背上的褡裢。
曹老二站在屋门口冲着正中间的房间叫了声:“老婆子!开火了!”
卓然洗过手和脸,刚按照逸姑说的把银子分装好,一个笑容憨厚的妇人端着一个木托盘进来了:“小爷,您的饭好了。”
菜是一个青菜,一盘熟肉,饭是两个黑黑的蒸饼,一碗面疙瘩汤。
第一次吃除了自家和馆子里的饭菜,卓然觉得很可口。
正吃着,听见院子里的曹老二又在招呼客人:“爷,您自己啊?您住哪间屋子?”
没听见说话,却听见隔壁的房门被推开。
知道这间店里还有别的客人入住,卓然莫名觉得多了分安全感。
刚吃完饭,妇人又端了盆热水来:“快!走了一天的路,洗洗脚!”
放下盆子,看见着卓然清秀的面孔和背上的肉球,叹了口气:“家里人怎么放心让你一个孩子独自出来呢?”
妇人那母亲般疼爱的眼神,令卓然鼻酸。
洗完脚,卓然端着水出门,妇人快步过来接过盆子:“您别管了,快去睡吧,把门从里面拴上!”
走了几步,又扭头叮嘱:“小心灯火啊!”
歪倒在床上,卓然才觉得浑身酸痛。
看着蹲在窗棂上的大鹏,昏昏欲睡的卓然猛然坐起:“阿诺!不对啊!”
“又怎么了?”阿诺打着哈欠。
“你先出来,咱们面对面说!”卓然压低声音。
阿诺懒懒地蹲在床上,眯着眼睛看他。
“领咱们来这个店的村民说,这里几天还不见一个客人,怎么咱们一住进来,就又有人来了呢?”边分析边思考,卓然的脸色益发紧张:“会不会,就是逸姑说的,一直跟踪咱们的人?”
阿诺眨眨眼睛,倒在床上,大尾巴被子一般盖在身上:“你去院子里看看他骑来的马不就明白了?”
“马?马怎么看?”卓然蒙了。
阿诺嘻嘻笑着:“为了防止马匹丢失,军马和自家的马屁股上都有印记,一看就知道了!”
见卓然真下床去穿鞋子,它又说:“但是,马都是好马,只看马怎么知道马的主人是好是坏呢?”
卓然懒得理它,轻轻打开门,走向西北角的牲口棚。
卫子看见卓然,欢喜地摇头摆尾。
卫子身边真的有一匹高头大马,月光下看不真切,不知是匹黑马还是枣红马。
家里也有几匹马,他的骑术还不错。
自然知道,马见到陌生人站在自己身后,是会尥蹶子踢人的。
他慢慢地走到马身后,奇怪的是马儿扭头看看它,不但没表示出反感,还侧脸蹭了蹭他的衣服。
这个动作让卓然有些惶惑,待看清马屁股上的印记时,眼泪顿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