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卫子
身后传来几个男人的笑骂声：“老五，你个缺德玩意儿，十两银子能买你五匹老驴，你坑一个孩子，当心生孩子没屁眼儿！”
“就你这老驴，刚才一两银子卖给驴汤馆儿，人家还嫌它瘦呢......”
又听到卖驴的老五振振有词：“驴卖有缘人，你没看老驴愿意跟他走吗？”
徐卓然微微一笑，他认可“驴卖有缘人”这句话，刚才驴子是怕自己再出五两银子所以装死，可见，这个驴子很聪明。
阿诺跳到驴子背上，躲在它耳朵后面，皱皱鼻子：“还行，你还不是太臭。”
驴子以为自己身上落了只老鼠，不停地甩头，想把老鼠甩下去。
卓然制止它：“驴子，不要摔住它，它是我们的朋友，阿诺！”
驴子仿佛听懂了话，安静下来。
“啊哟，这驴子也成精了，咱给它起个名字吧？”阿诺说。
大概觉得驴子的背更宽阔，大鹏也落在了驴背上。
卓然笑了：“你既这样说，必是想好了，你说吧？”
为防止自己掉下来，阿诺抱着一只驴耳朵，洋洋得意地说：“我若叫它卫子，你可知出处啊？”
卓然想了想：“《事物纪原·虫鱼禽兽·卫子》有记载，世云卫灵公好乘驴车，故世目驴为卫子。当时称驴为卫子以讥玠，故有蹇卫之称。”
阿诺翻了翻白眼儿。
卓然正想开口，阿诺已经回到了他背上，因为他们同时感觉到了心慌气短。
“一会儿就到集市了，你得给卫子买个马褡裢啊，咱们买的吃食得让它背着！”阿诺唠叨着。
“什么是马褡裢？”卓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快看，一头黑壮的骡子身穿褡裢就要从你身边过去了！”阿诺急促地说
果然，一头背上盖了个土黄色粗布东西的骡子正从卓然身边经过。
骡子背上的东西宽约二尺半，长约五六尺，垂在骡子肚皮两侧的是个两个大口袋，大小能塞进去一床棉被。
两个大口袋里装得是满满当当。
卓然新奇地睁大眼睛：“是它呀，嗯，确实有用！”
说话间，集市到了。
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专卖马鞍子、马鞭子之类的器具铺位，其中就有驴马褡裢。
卓然挑了一个驴用的灰白色褡裢，系在卫子身上正合适。
在阿诺的指挥下，卓然买了蒸饼、咸菜、咸鸭蛋和一个烧鸡。
路过点心铺时，卓然买了一包酥油鲍螺，点心是用蜂蜜和奶渣做的，入口即化，非常好吃。
在家里时因为他爱吃，母亲几乎每天都会在他房间里放一盘。
今天自己买时才感觉到贵，一包二百文，可以买两百个蒸饼。
一个被祖母牵着手路过的五六岁的，孩子看见坐在路边吃大口酥油鲍螺的徐卓然就走不动路了，含着手指头流着口水让祖母给自己买酥油鲍螺吃。
祖母看一眼徐卓然，训斥孩子：“你看见别人狗嘴动就馋，那样一包劳什子可以买一大块肉了......”
说着拖着哇哇哭的孩子就走。
徐卓然闷想，我吃个点心怎么就成了“狗嘴”了？
背后的阿诺笑得直颤。
见卫子眼巴巴地看自己，知道它饿了，卓然就往它嘴里放了块点心：“马上就出镇子了，找到草地让你吃个饱！”
“看见狗嘴动，驴嘴也馋了。”阿诺说完自己笑得捂着肚子喊疼。
卓然捡起一根树枝照后背那块肉敲了一下。
该买的东西买齐了，也歇了会儿脚，卓然拍拍屁股上的土，牵着卫子往镇外走。
出镇子后找到一处有水有草的地方，卸下卫子身上的褡裢，让它自去吃草。
卓然则躺在草地上眯觉。
大鹏飞去觅食了。
“唉，我这心啊，算是操碎了。”阿诺坐在卓然肚皮上嗑瓜子，嘴里念叨着。
抬眼看见半空的一朵黑云，心里更加的悲哀。
它知道，是逸姑不放心，在跟随他们。
但是，它了解逸姑，最多两天，新奇劲儿一过，她就绝对不会再跟随了。
但是现在是最安全的时候，你有必要跟着吗？
等以后走到了人烟少、山匪多的地方，你再跟不行吗？
懒得理她，阿诺佯装看不见。
逸姑特意带来阿诺爱吃的松子，见它明明看见了自己却不理睬，她就在半空把松子一粒一粒往阿诺脸上扔，不一会儿，松子就落了卓然一身......
被惊醒的卓然把松子捡起来，装进自己的袋子里，看着那朵黑云笑：“仙姑别累着，下来稍坐片刻。”
逸姑笑嘻嘻地落地，周身的云雾颜色似乎没之前那么黑了。
她捏着阿诺脖子上的毛把它捧在手心：“硕鼠，还生气呢？”
卫子察觉到这边有动静，就跑回来看，见是一个仙姑，又慢悠悠吃草去了。
“这驴可不是普通的驴子，它前世是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驹宝马！”逸姑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吃草的卫子：“它的主人死在战场后它不愿被敌军带走，就跑进了一个村子，被一个开豆腐坊的人宰杀吃肉，它就投胎在拉磨的驴子腹中变成了这一世拉磨的驴子。”
卓然看向卫子，叹气。
“你若不买它，它还是被宰杀的命运，所以它对你感恩戴德。”逸姑笑着说：“把它带到细岩宫吧，让它飞升为仙，从此摆脱被宰杀的命运轮回！”
她的目光落在卓然手中握着的短刀上：“怎么一直握着它，没刀鞘吗？”
卓然摇头。
逸姑低头看看吃松子的阿诺：“辛苦，去弄几根细竹子，我给他编个刀鞘，这样他就能把短刀佩在腰间了。”
逸姑不知道，她那绝无仅有的编织技巧，日后差点儿害死了徐卓然。
短刀装进刀鞘，大小宽窄正合适。
刀鞘有环，可以佩在腰间。
徐卓然看着逸姑那张美丽却带有几分邪魅的脸，笑着说：“真不知道，仙姑的手这样巧，巧夺天工说得就是仙姑吧？”
逸姑翻手在他后脑上拍了一掌：“小崽子，嘴还怪油的！”
“啪”！
卫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逸姑身后，见她打自己的主人，一驴尾巴直接扫在她脸上，吓了她一跳。
见是驴子，她凌空弹出一枚石子，结结实实打在驴屁股上，打得卫子“啊”地一声嘶鸣。
卓然看得心疼，忙跳起身伸出双臂拦在卫子前面：“仙姑手下留情啊！”
逸姑瞪眼看着卫子：“刚才还说要让你飞升呢！哼，等着，早晚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