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精神病院(二)
次日,清晨洗漱完毕,便去食堂吃早餐。餐桌上,长山精神靡靡不振,正一口一口的喝粥、啃着馒头。
刚子又走了过来,坐在旁边,大赤赤的问及长山,道:“你爸妈应该给你一笔钱,来留这儿吃饭吧?”
“嗯呢!你咋不去买早餐呢?”
“嘿嘿!”刚子看向长山,此时,长山刚塞进了一口馒头嘴里,缓缓嚼着。
长山不知晓他的心思,但也懒却猜了。
过了会儿,刚子大咧咧的,道:“那个……能不能分我一个馒头吃。”
“喔喔!”长山遂递给了他一个。
刚子看他如此爽利,倒也愣了一下,于是一边大口啃着,一边拍着胸脯,说:“长山,你放心。在这儿没人会欺负你的。有我在。”
紧接着,刚子又得寸进尺,“那个……长山这几天你买饭给我吃。放心,花了你多少钱,我都用本子一一记着呢!过几天,我家人就会寄钱过来。到那时,我一并还你。”刚子保证道。
长山听完后,便摸了摸内衣袋子,心想:“确实,人也有难处。我这儿钱也够用,且刚子说了,过几天会还钱的,他看起来还算慈眉善目。便帮帮他吧!”
“行吧!记的还我。”长山点头道。遂从内衣袋里拿出了全部钱来,给了他两张红钞。
“行行,挺多的。”刚子斜乜着眼,看见长山将剩下的五张红钞、以及一点儿碎钱,又塞进了内衣袋子里。
过了会儿,便到了上午9点至10点,只见三五个护士来各个病房里,吆喝着、召集齐全部病人,一并带去娱乐室玩耍。
长山也夹在其中。
他看着四周那些奇形怪状的病人——有胖的、有长条状的、有老的、少的、还有残疾人,皆歪歪斜斜的走向娱乐室里,脸上全是麻木、呆滞,各个都剃了平头。
看到这儿,长山不觉摸了下额前垂下的长发,倒是有些另类。
娱乐室里摆放着毽子、跳绳、棋牌、还有几个老年人健身器械。长山都一一看了下,并与刚子、其他病人都玩耍了会儿。
中午开饭前,护士又如早上一样,让各个病房的病人集合,去排队打饭。但食堂因连着娱乐室,设施比较简单,它是不锈钢打造、纯金属色,看着不太卫生。同上小学时,学校那种大锅饭极其相似。
于是,长山便闻到了一股煤气味,那臭味儿着实上头。长山此时身子还没好利索,心里寻思着:
我咋闻到了死亡的气息?”长山愈想愈歪:“不会是医院在下毒药吧?吃饭是幌子,只是想让我们集体死亡。
长山又抬眸、定睛看向打饭的内间,“哗哗哗”的!那蒸饭的大抽屉,有上下三格,像一个个火炉一样在燃烧着。因其内灯光昏暗,遂给长山一种很丧尸的感觉,心里又道:
那内间不会是火葬场的炉子吧?好啊!好个医院,是想“一条龙服务”把我们直接全部烧死吗?
此时,长山心跳加剧,隐隐感觉到了害怕。
身后的刚子看他突然颤抖了起来,忙推了推他,问:“长山,怎么了?”
长山回过神来,两眼这才恢复了清明,后怕道:“没事。”
……
次日,上午娱乐时,医院请了一个老理发师过来,护士又召集起全部病人,排队理发。只见理发师在电剪上装了一个3毫米套子,电剪“嗡嗡嗡”的,贴着头皮,三下五除二,便把一个个都剃成了平头。
就这样,等了好久,长山终于剃好了平头。他搓着发根,也算作是融入了病人的圈子。
日复一日,长山每天都在做着重复的事,极其单调、乏味。
转眼间,几天便过去了。病房里,长山又问刚子:“你咋不还那两张红钞呢?都几天过去了。”
刚子打着哈哈,只道:“快了,快了。”
问了几次,长山也懒却问了。
其中某一次,刚子又大咧咧的,道:“长山,我家是溱潼的,放心吧!我是有家室的人,还在自家镇上开了一个小饭馆,不差钱的,肯定还给你。你出院了,便来找我,哥哥带你挣钱。”
“是吗?那你为啥来这儿?溱潼离这儿可远了。”长山认真听着。
“我媳妇儿是盐城人。她与丈母娘都说我炒菜炒到了一半,便发疯了。一个月一连几次,都影响饭馆生意了。于是,非把我摁过来治病。其实,我哪有病?”
刚子说着说着便哭了,声泪俱下,他愈来愈激动,并大吼大叫。此时,病房里某一病人摁铃,叫来了两个护士——护士都挺大个的。
“刚子,你不听话,老是叫嚣、嚎哭,惹得同房病人不能清净。别闹啦!你老婆、你丈母娘送你来,就是让你好好治病的。治好了,才能回家。”
“可是……我不开心嘛!我还不能想想吗?”刚子哭的鼻涕、眼泪横流。
“拿啦!擦擦眼泪。好了不就能回去了嘛!”护士抽来几张纸巾给他。
“嗯呢!”刚子擦干了眼泪、鼻涕。可刚过了会儿,又变的嬉皮笑脸起来。
……
长山已经住了半个月了。医院是封闭式的,期间,父母只第一晚来的,并带了些零食、小面包之类的给长山留着吃,之后,便未曾有一丝消息传来。长山又没有手机,一度怀疑父母是不是扔了他了?
长山就这般浑浑噩噩过着。
期间,刚子又闹了几次,总是不能让护士们省心。
又过了几天,某一晚上,护士来病房与长山说:“明天早上,你爸妈来接你出院了,长山。有啥东西,你今晚便收拾一下。”
“喔喔!”长山木讷道。
刚子走过来问:“你明天出去啦?”
“是啊!”
刚子抿紧了嘴,“行,你先出去。对了,那你要记得来找我,我在溱潼**镇上。”
“好的。”
次日,上午八点左右。长山正在床边收拾东西——看看哪些是该带回去的、该落下的。
突然,刚子又闹将起来,情绪激动:“我心里苦啊!没人懂我。老婆又让继续治病,我哪有病?”
恰巧,两个护士站在旁边,刚子更闹得凶了,连连拍腿,泣道:“我要出去,我要看孩子,看看我的饭馆,没我在,它都荒废了啊!”
护士大声道:“刚子,不准胡闹。你看看你,吼来吼去的,是病好的样子吗?”
“我没病啊!说了你们偏不信。”说完,刚子猛的站起来,几欲要打人。
护士可不怕他吓,“你干啥?你想打人?信不信把你绑起来?可好久没绑你了。”
刚子气蔫了,又转向长山,“长山可以作证,我没病。是吧,长山?”
“你看看同房病人,哪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撒泼、闹腾。还是听你家里人通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