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漠北白莲
一月之后，原本已经被朱元璋故意分配散落在各地，有些名望和本事的陈友谅旧部纷纷得到征召又聚集在了北平。见到这些人后，朱棣大喜，他知道自己父亲朱元璋已经采纳了自己的建议，而且目前为止还没有怀疑自己有别的如意算盘。
陈友谅旧部先后赶到北平之后，果然如姚广孝所料，个个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在战场上立功。
为防夜长梦多，朱棣第二天就率领十万部众浩浩荡荡地杀向了漠北草原。
这次出征姚广孝并没有随行，马二宝自然也被姚广孝找理由留在了北平。他将怀疑马二宝是眼线的消息告诉朱棣后，朱棣本来打算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除掉马二宝，但被姚广孝阻止。
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么他基本上也就失去了继续监视朱棣的作用，除掉他反而会引起朱元璋的怀疑，到时候他还会派外的眼线继续监视朱棣，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一月后朱棣率军得胜归来，但是朝廷接到的军情是这样的：十万大军折损将近两万人，其中大半都是陈友谅的旧部。
当然，这些人自然是没有战死，他们只是被朱棣悄悄地分成了五批，分别被安置在了北平城以北三四百里外的山区深处。每一批人多不过三四千，而且彼此间也不知道各自在哪里。这样就尽可能地避免了他们聚众生事暴露行踪。
这些藏人的山区深处离最近的村庄最少也有四五十里地的山路，而且随着近几年来山西移民越来越频繁，当地村庄的人即便知道了这些人的存在，也以为是从山西过来的移民，不会有更多疑心。
把这些人安排妥当之后，本来就有些犹豫不决的朱棣，又为自己这一次听信姚广孝的建议感到有些后悔。按姚广孝所说，太子还有十年左右寿命，朱元璋还不知道有多少年寿命。与自己的兄弟们争夺天下至少也是十年后的事情了，到时候这些陈友谅的旧部们早已经是廉颇老矣，还能上战场为自己雨浴血奋战？白白养着这些人，是否真的对自己有利？
姚广孝看到朱棣向自己投来带有几分埋怨的目光，立刻就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于是便对他说道：“这些将士大多都是长江中段鄱阳湖周围千里之内，各自在附近乡里极有影响的人。这一万多人就算是老了，上不了战场了，只要他们人还在就能镇住鄱阳湖周围千里至少三省的百姓。也就是说只要有这些人在，到时候殿下若是举兵，就可以杜绝来自长江上游的担忧。”
听到姚广孝这样的解释之后朱棣才慢慢打消了后悔的念头，又过了几日，朱元璋在各地大肆屠杀没有听从征兆的陈友谅旧部，以及潭王死于王府莫名失火的消息陆续传开了。
再结合朱棣这次出征，只有陈友谅的旧部全部战死的消息，才有不少人后知后觉地看清了朱元璋的阴谋。但，没人敢反对，因为本该提出反对的人都已经死了。
朱棣救下的那一万多人，本来对自己莫名其妙地被扔在了穷山沟里还有点怨言，但是在听到亲信给他们传来的这些消息后，这才都明白了燕王的用意，变得老实了起来。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朱元璋特意褒奖了这次打了“败仗”却立了大功的朱棣。
对于朱元璋的褒奖朱棣自然不会感到奇怪，但是让朱棣感到难以理解的是，朱元璋竟然还在褒奖诏书的最后专门写到：
吾儿能有此战绩，实乃受到了为父之前派给你的能人术士之庇佑，我大明若能多得此等能人术士必能萌茵万世子孙。吾儿应当在你的藩地多多寻找此等能人术士为朝廷所用……
“父皇真是越来越老糊涂了。”朱棣将手中的诏书递给姚广孝后发着牢骚说道：“幸亏法师没让父皇碰到，否则他还不定会发什么疯呢！”
姚广孝拿着朱元璋的诏书仔细揣摩了片刻后，若有所思地对朱棣说道：“那皇上有没有说过，如果寻找到的能人术士是白莲教或明教的人又该怎么对待呢？”
洪武三年，朱元璋采纳了李善长的建议，下诏，“不许塑画天地神祇，及白莲社、明尊教、白云宗”。接着，朱元璋又在《大明律》中，将明教、白莲教、白云宗等教派列为“旁门左道”之列，明令禁止民间信仰这些教派、禁止这些教派的一切活动，并制定了非常严格的处罚措施，“为首者绞，为从者各杖一百、流三千里”。
朱元璋之所以用严苛的大明律法将明教、白莲教等列为邪教，目的就是要清除白莲教、明教在民间的影响力。朱元璋他原本也是红巾军起家，当时名义上也是附属于明教小明王韩林儿的。所以在他登基后便极力抹除明教势力，以防有人效仿。
朱棣摇了摇头道：“那倒是没有说明，不过我想父皇多半也是要我们以礼相待这些能人术士的，别管他们是不是明教或白莲教的人，父皇就是嘴硬，其实他说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又迷上了这等旁门左道的邪教之事。不行，我得上书劝谏！”
“慢着！”姚广孝拦住了朱棣，然后说道：“殿下先不要给皇上上书，寻找能人术士这件事情你就交给我和袁珙、金忠三人来处理吧，我们三人来到燕王府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总该做些事情立点功了。”
朱棣有些狐疑地看着姚广孝，问道：“法师是不是又猜出我父亲的真实用意了？快说与本王听听。”
姚广孝没有正面回答朱棣，反倒跟朱棣说道：“皇上的心思还是由殿下自己去猜吧。说到底，皇上是你的父亲，贫僧作为外人妄自揣测圣意可是要杀头的。”
朱棣愣了愣，摆了摆手笑骂道：“你退下吧，能人术士的事情，随便你去折腾。”
姚广孝回到庆寿寺后便将朱元璋网罗天下寻找能人异士的事情告诉了袁珙金忠二人。金忠也是同样不解道：“朱元璋幼年曾在寺庙当过几年和尚因此对佛教有几分感情，可是对于明教、白莲教等，自从他登基以来恨不得将其连根拔除掉，现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姚广孝一笑，道：“金忠兄素来爱钓鱼，可是我看你这么多年也没有学到钓鱼的精髓呀。”
“钓鱼？”听到姚广孝如此形容，袁珙、金忠二人愣了片刻后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于是问道：“既然你能识破朱元璋的心思，想必明教、白莲教隐藏着的那些人肯定也会有人能够想到这一点的。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姚广孝眯起眼睛道：“其实用饵钓人比钓鱼虾还要容易，因为人比鱼虾贪心的东西更多。”
袁珙又问：“钓些小鱼小虾的或许比较容易，可是想要钓到大鱼就不太容易了。”
姚广孝又道：“那就把鱼饵撒到大鱼的老巢附近，你说它会受得了诱惑吗？”
金忠则问：“可是你又怎么寻找大鱼的老巢呢？”
“北平城东南六百里处。”姚广孝摆出掐指一算的动作道：“明教的大鱼必在此处。”
“北平城东南六百里处？”袁珙金忠二人异口同声道：“沧州！”
姚广孝推测道：“准确地说，应该是沧州与山东浦台一带，而且据我猜测，明教、白莲教两派势力至少已经在这一带秘密发展了数百年时间。所以想要钓到明教、白莲教隐藏的大鱼就要到这一带去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