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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谁能救救我

徐弘过得惬意,雨禾过得相对和谐,盛敏却在这个除夕夜里倍感心酸。盛敏将不满的信息发满了屏幕,可三人组的小群里没有一句回复,盛敏就又倍感孤独,原来啊,黄贯阳是带她出来了,带她来参加朋友的聚会了,但是却兀自的一人跟人喝着酒聊着天,甚至大言不惭地胡说着自个的工作成绩,如果他只是胡说八道没有边际盛敏无所谓,毕竟朋友见面嘛,要的就是个攀比,尤其是黄贯阳这种男人,好面子,就是人不太行,嘴上也得把自个说的过得无比顺畅,但是偏偏的黄贯阳在看了别人女朋友老婆穿金戴银盛装打扮之后,就又嫌弃起了盛敏。要说盛敏漂亮吗,那是漂亮的,在现场所有的女性中盛敏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人们在恭维了盛敏之后,黄贯阳还颇为得意,但是盛敏输就输在是个木头美人,不会为人处世,在这种场合完全就是块木头,看着别人的女朋友老婆敬酒聊天游刃有余,黄贯阳就觉得她那漂亮没什么优势了。又因为黄贯阳跟人喝酒,擅自挪动了座位,一去不复返,盛敏身边坐了陌生人她也就尴尬起来,她眼神多次示意黄贯阳照顾一下她,但黄贯阳跟人喝酒吹牛说上了瘾,完全没有搭理她。

人们聊着说着,就有人说盛敏真是文静,这话怎么听都是好话,在夸她,但喝了酒的黄贯阳听见偏偏地踩她一脚,说什么文静不文静就是不会说话,说完还要夸上旁边人的老婆一句,说你看嫂子就爽快多了。被他叫嫂子的女人确实爽利,白了他一眼拍了拍盛敏的手说“妹子别听他们男的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女人这个啊那个啦,恨不得我们打起来,争起来,让我们比起来,我们啊,才不上他们那个当,要竞争也是他们去竞争,看看他们那样儿。”女人说话的样子俏皮,话也说的跟蹦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男人们也就哈哈笑着谁也没当回事,可盛敏却把这话记在了心里,因为以往黄贯阳贬低她的时候,就总是拿她跟别的女人比,现在总算是听到了怎么回怼的话术,盛敏就暗暗记了下来。

可就是这样,依然没有消停,黄贯阳非让盛敏敬在座的酒,说什么大过年的,作为新媳妇怎么着也得跟大家喝一个。新媳妇这个词,盛敏本来就不愿意听,所以也就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想着直接喝了算了,可黄贯阳不知趣偏偏让她说两句,盛敏不会,举着杯子干杵着,人们就打着圆场说算了别吓着人,结果黄贯阳就又是来句都三十大几了连个话都不会说。场面一度尴尬,好在同座的女人们再次打了圆场,盛敏也就喝了一杯,直接坐下了。

之前就说过,盛敏这人脸色偏黑,不笑不动的时候就让人以为生气了,因着刚才那么一闹,盛敏的脸上就没了笑脸,同座的女人就以为她生气了,就劝和着说男人嘛喝了酒都这个样别搭理,说了几句盛敏脸上本都挂了笑,那股子不乐意的情绪都要过去了,喝多了的黄贯阳又站起来,说了句“大过年的,你别给我甩脸色,你黑脸给谁看呢?”盛敏觉得黄贯阳真是句句都踩在了她最不乐意听得雷区上,脸上刚刚出现的笑就压了下去,然后借口上个厕所就出了饭店大门,盛敏出饭店大门的时候还听到同座的女人不屑地说了句“喝点酒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站在饭店外,盛敏就想,是啊,喝点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也不知道这丢人的到底是谁,也不看看这屋里的是谁的朋友,他黄贯阳闹呗,反正最后丢人的是他。这么想着,盛敏就把刚才的种种都发在了三个人的小群里,但却没得来一句回复,盛敏就又想朋友啊果然都是以家为先的。

正在寂寞着,微信里丈夫发来信息,是她那只橘猫的照片,原来丈夫还在养着它,甚至在今天还给它穿了过年的小衣服,盛敏就又是感到一丝慰藉,最起码还有人想着她,而且此时的盛敏觉得自己难得的聪明了一把,把这只猫留在了丈夫那里,想到这只猫丈夫肯定就会想到她,时时挂念的人,想要破镜重圆也不是不可能。

而黄贯阳呢,因为盛敏出去了,刚才的行为又惹得众人不悦,人也安生了一些,他一安生,人们就觉得他是不是心里还是不顺,人嘛,不顺嘛,也就那么几个原因,工作啊家庭啊感情啊。黄贯阳给人营造的自己工作顺风顺水,人们就自然又联想起了他那离婚后就拆迁发家甚至还出国了的前妻,再跟盛敏一对比,人们自然是喜欢大大咧咧为人随和的前妻,有那前妻的时候,不能说有多会活跃气氛,最起码照顾的面面俱到,而且每次聚会都是她结账。这么想着,就又有男人拍着黄贯阳的肩说你啊错过了一个好女人。

黄贯阳觉得这不是废话吗,他能不知道自个错过了一个好女人吗,而且别说前妻为人好不好,如果他现在还跟前妻在一起,还用得着活的这么憋屈吗,拆迁款一到手,轻轻松松人上人,还用得着被人这么揶揄?而盛敏有什么呢,除了那张漂亮的脸,一无是处,她甚至绝对不会像前妻一样趁着外出的借口去偷偷结账。

关于结账这件事,盛敏自然是没有心的,原因有三,一是本身他们就没什么钱,盛敏这人已经习惯了在人前承认自己没钱这回事,对于盛敏来说,承认没钱不丢人,为了面子装有钱人才丢人,二就是这本身就不是他们提出的聚会,又不是他们请客吃饭,为什么要充这个大头呢,三就是这是黄贯阳的朋友,她结了账,这个钱黄贯阳不会给她,他的朋友也不会记着她的好。在盛敏的心里,今年跟这些人见面,是不得已而为之,明年就肯定见不上了。综上种种,她为什么要去结账呢,她不仅不会结账,她还要暗暗的记下每一笔账,省的日后分开的时候黄贯阳说是他养着她,男人啊,最爱说这种话呢,即使黄贯阳没有给过她一分现金,但黄贯阳已经有说这些的苗头了。盛敏做好了一切要离开的准备,包括今天晚上在小群里去数落黄贯阳的不是,按照盛敏的逻辑,她当初是以爱情的名义跟黄贯阳在一起的,这才赢得了徐弘这个道德卫生的不谴责,那么离开也必须以爱情消失的名义,爱情消失多正常的事,更何况徐弘本就不待见黄贯阳,所以说多了他的缺点,到时候分开自然而然,相信徐弘,这个盛敏看重的朋友,也不会说她什么。

盘算好了一切,盛敏就又回了餐厅,果然,黄贯阳已经喝醉了,嘴里还呢喃着后悔,盛敏就全当他是后悔他那该死的工作。又待了一会儿,人们开始纷纷走了,盛敏也就带着黄贯阳离开,在路边打车,但大年夜的晚上啊,打车需要等的时间久的很,盛敏就那么扶着他站在冷风呼呼的大街上。这么多年,虽然是禁了烟花爆竹,但他们约的地还有点偏僻,烟花的声音就不绝于耳,盛敏望着那满空的烟花,就又清晰地感觉到了黄贯阳那肥腻身子的重量,盛敏想,真的好想丢下他啊,真的好想离开啊,太想离开了,谁能救救我。

这种时候,自然是没人能救盛敏的,因为她唯二的两个好朋友正处在她们的人生幸福时刻。虽然经历了那样的污蔑,但福祸相伴,雨禾过了一个安安生生的年,因为父母的这么一闹,王一寒也趁机好好地“教育”了他们一回,除了白天去看了他们一趟,一句话都没说就回了自个的小家,王一寒很庆幸雨禾没有跟徐弘说她被打的事,如果她说了这个年谁都别想过,所以王一寒还是感激雨禾的,他的妻子啊,他那温柔知性的妻子啊,如果没有父母在中搅和,确实是难得的好女人。这么思忖着,今天的王一寒格外体贴,在给岳母拜了年问候了一声之后,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吃了年夜饭,诺诺怕放鞭炮的,夫妻俩就相互哄着,因为有诺诺的吵吵闹闹反倒让家里热闹起来,王一寒跟雨禾就觉得如果一直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倒也是非常好的。

而此时的常清也在再次磨着徐弘,反正婚都答应了,想着证也要领了,常清就又放肆了一些,想着今天晚上就把生孩子这个事也解决了吧,徐弘死活不让,两人扯着被子又是一番“争斗”,徐弘就又说出了他没戒酒没调理身体的理论,而常清觉得人家那么多夫妻也没这个讲究,孩子健康的一大把,而徐弘再次使出了杀手锏,虽然对不起雨禾,但案例摆在面前,徐弘也就说了万一是个诺诺那样的孩子呢?这个说法让常清后怕,常清也就乖乖地遵守了“规矩”。徐弘是爱这样委屈巴巴的常清的,常清因为爱她尊重她不得不遵守她规矩的模样,让徐弘觉得有意思,徐弘就又扑在他身上,将他吻了又吻。常清觉得,他很庆幸,庆幸今天晚上回来了。

因为前一天睡得有点晚,第二天徐弘跟常清就起来的有点晚,徐弘洗漱完就看着盛敏发在群里的信息,觉得黄贯阳是真不像话,常清听着也不搭话,徐弘就又看了看他,常清说了句“即使他之前对你有那么些非分之想,但我呢也不想落井下石,我不参与意见就是了。”徐弘点了点头觉得这倒也是,如果因为那么点“私人恩怨”,常清就对多年的朋友评头论足,她反而不喜欢起来。

看到盛敏说黄贯阳想结婚生孩子,徐弘就坐在餐桌前说“就这,他还想结婚生孩子?他自个日子都没过明白,还想拖累个孩子,他知道养孩子多费劲吗?”常清想他当然知道了,他又不是没有孩子,但是呢听话里的意思常清就知道盛敏不知道黄贯阳结过婚有个孩子,那么黄贯阳的隐私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说,常清也就借了油烟机的声音,继续假装没听见。

见他不说话,徐弘就等着他把从家里带回来的饺子煎好端上桌。常清将饺子放在桌上还说了句“我挑的素馅的。”徐弘这个人很奇怪,吃肉不吃肥的,但是包饺子剁馅这种事,也不能光挑瘦肉,所以她也就不吃肉馅饺子,听常清说特意挑了素馅的,徐弘就抿嘴笑着看他,觉得他细心又体贴。

常清自然是知道她这个表情的意思,也就卖乖地问了句“我贴心吧?”徐弘点点头笑的比昨天晚上的烟花还好看。

常清看她在那吃饺子,就又拿着手机查信息,徐弘吃了两个,夹了一个送到常清嘴边,然后问“你干什么呢?”

常清说“查查假期民政局上不上班。”说着就把饺子吃了,徐弘嘴里又含了笑说“你先把户口本跟你爸妈要了再说吧。”

听她说这话,常清就把饺子吞了,然后慎重了又慎重说“那个……我想跟你说点事。”

“你爸妈不喜欢我?”

“也不是不喜欢,毕竟连见过都没见过,我呢,也只是想提前跟你说,他们年纪大了,看人的眼光呢,挑剔的条件呢,可能跟我不一样,反正呢,结婚之后也不一起住,你忍忍行吗?”

听他这么说,徐弘就沉了沉气,觉得是时候该聊点谈情说爱之外的正经事了,这么想着,徐弘将筷子放下,喝了一口水,说“反正今天大年初一,一年之计在于春,我们来聊聊人生大事吧。”常清点点头,就等着她说,徐弘继续说“我能问问你有多少存款吗?我问这个不是为了你的钱还是什么的,我只是在想,无论是你也好,还是王一寒也好,如此受制于父母,归根结底就是他们为你们买了房,尤其是你,你的爸妈还是全款为你买的房。人呢确实不能既想着要西瓜又想着要芝麻,你接受了你爸妈给的房,就没有底气跟他们说你们别管我,就是我,我也不能让你干这种事,但是如果我们不住这个房子了呢,我们自己去买一套呢?这套房子他们可以拿去出租,凭这个地段这个大小,收入也少不了。我呢,工作这些年,一开始赚的很少,最近几年赚的才多了点,但我这个工种无论怎么做也就那么一两万块钱,我平时又自己租房还有各项花销,所以我攒的不多,也就二十来万,我们可以凑一凑,付个首付,哪怕买个小房子,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你觉得呢?”

徐弘说完,常清就怯生生地问了句“你有二十多万呢?”

徐弘点点头说“嗯,我原本就是想留着买房的,但我也知道这点钱想买房难得很,所以你要跟我一起买吗,如果我们钱不够,我可以去借一些,凭咱俩的工资还房贷应该没什么压力。”徐弘说完又看着常清,常清脸上就又是沉静了一些,徐弘就问“你是……不愿意吗……”其实,如果常清说不愿意,徐弘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多少情侣的婚姻也都败在了这一步,如果常清不愿意,徐弘也完全理解。

常清在桌下搓了搓手,犹豫着说“我不是不愿意……是我……没这么多了。”常清说完,徐弘脸上就露出了质疑,常清的工资比她还多,而且他既不用租房也不用还房贷,就是买些家电什么的,他也说了一次性可以用很久,又不天天买月月买,怎么可能连二十万也没有呢。

常清继续吞吞吐吐地说“原先确实是有的,但我不是……买了那包吗,我不是埋怨那包啊,我也只是说我的钱干什么了……我还订了一个比较贵的戒指,所以我手上现在没多少钱,也就十来万,我想着……我们结婚够了。”常清说完,徐弘就轻轻地喘了一口气,人也坐进了椅子里。

常清看着她说“你对我很失望,是吗?”

“不是,我只是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去弄那些贵的东西,结婚戒指之类的我们就买个普普通通几千块或者一两万的不就好了吗?”

“我想给你好的。”

“我不需要啊。”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情啊,我想给你,你明白吗,徐弘?就跟你说的一样,钱在哪人在哪,我只是想说我的钱都花了给你,我的人就在你这里。况且,我们有房啊,这房子虽然是我爸妈买的,但是名字写的就是我的,我们为什么非要出去单独再买房子呢?我觉得人没必要逞这个强吧?”

“那如果我不能接受你爸妈对我的刁难呢?”

“你连见都没见过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刁难你呢,再说了,即使他们刁难你,问了让你难堪的问题,不还有我呢吗,我在啊,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你就权当是为了我,委屈一点不行吗?”常清说完徐弘就低了头,徐弘本来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咽不下去的话也只能在喉咙里一直打转。

常清看着她说“乖乖,你就忍忍行吗,我保证结了婚对你好,我这辈子都只会对你好,不管我爸妈说什么,我们先把婚结了行吗?”徐弘依然低着头不说话,常清就又说了句“你就当为了我,委屈一些行吗,你爱我,就迁就迁就我,可以吗?”

突然徐弘就抬了头,然后问“爱你,就要迁就你,是吗,你觉得爱是迁就是吗?”

“那不然呢?雨禾不也在迁就王一寒吗?”

“所以迁就来迁就去,他们把日子过成了那个样子,你觉得雨禾幸福吗,你想让我过雨禾那样的日子吗?”

“我不会让你过雨禾那样的日子,我不会像王一寒一样,如果你跟我爸妈有点什么纷争,我一定会站出来的,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常清,对我来说,爱不是迁就,爱只是我们生活的基础,我们两个要看向的是同一个方向……”

“我们现在不就在看着结婚这一个方向吗?”

“结婚又不是终点……”说出这句话,徐弘突然就觉得她跟常清似乎就连“如何结婚”“结婚这件事是什么”都还没聊明白,就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就敢匆匆忙忙地想着去结婚啊,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

徐弘脸上露出的疲态让常清知道她又说累了,徐弘这人口才好,很少表现出说累了的状态,只要她呈现出这个状态就说明她觉得两个人沟通不到一起去或者沟通起来很费力,如果是工作上她还会压着耐性用心去说,但面对生活,面对爱人,她就真的觉得累了。

这么想着,徐弘说“算了,我们今天先不说这个了。你今天还出门吗?”常清原本是要出门的,但是徐弘现在这个情绪他就没办法出门,常清就摇了摇头说“不了,我在家陪你。”

徐弘点点头,也没回话,就又继续吃那盘饺子,常清又问“你……很想买自己的房子吗?”

徐弘摇摇头说“原先确实想的,但是……我只是不想受制于人你懂吗?”即使是父母也不愿意,徐弘好不容易挣脱了自己的父母,她绝不允许自己因为一个房子就陷入另一份困顿中。

常清点点头,道理他自是懂得,如果不是因为他,徐弘根本就无需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们也打不着任何交道,但是买房这个事情又在常清的计划之外,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个问题的,因为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他在花钱方面确实没什么计划,给徐弘买包也好去订昂贵的订婚戒指也好,他也只是想着给她最好的。

突然地,常清就又想到了常新说的那句话,恋爱的好日子也就那么几天,以后要愁的事多了去了,看来,他恋爱的好日子也已经过完了,接下来,也就全是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