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梦
入眼之处是一个空旷无际，草长鹰飞的草原山谷，天空太阳光凌然放射，水汽冉冉间云蒸霞蔚。
此刻，他坐于山腰岩石凹进处，这平面空间不大只能容二三人。
此刻他内心安详至极，感官也是那么敏锐异常，所见事物是那么清晰透彻，他视线放远，只见天际处灰蒙蒙无边无际，一望不见底。
“儿啊，你长大后要做什么？”一道温和声音在他脑海中突然炸响。
他转头右望，看到一个衣着华丽，浑身洁柔明亮的女子，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看不清她的脸。
“我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他内心嘀咕一声。
不需要张口说话，这女子好像明白了他的答案，她身形逐渐消散，化为阵阵五彩祥光，天地也随之消散而颠倒倾覆，画面迅速转换。
…………
入眼是个坐拥江畔旁两进四合院子，腊月寒冬天，梅花陡峭，傲雪开放。
一个茶炉正“嗡嗡”作响，显然已快煮沸了。
“诶～他那身体素质极差，恐以后也是修不了仙的。”
正房里，不知道是谁在呼气成雾地低喃一叹，随着他的语落，周遭温度好似又降了几度。
“那你想想办法啊，我们是这样也就算了，难道让我们的孩子也这样重蹈我们的覆辙？”还是那衣着华美的女子，焦虑颤声回应说着，说完她缓缓落泪。
“诶～~”不知那谁捂脸又重重一叹，氛围随即陷入沉寂。
…………
“人之初，性本善……”道道孩童朗读声由远及近传来。
南雍学府，谨身堂。
“却说那张郎与方小姐二人爱不得，恨别离，最后落得个双双枉死下场。”夫子一抚长须继续说：“有智者云：断舍离，断舍离。我们身为修行之人，本应不动凡心，方能长远追求大道。可我们平时为何要尽孝，长大后要去成家立业呢？”
“商辰，你做何解？”夫子对他问道。
商辰：“老师，我认为追求大道与孝敬父母，成家立业两者之间并不冲突，人不孝顺父母与猪狗何异也？却论追求大道，我认为内心恒长坚定可也。”
闻言，夫子神色莫名，并不做任何评价，他转而看向江藏腴，问道：“你呢？”
江藏腴站起也云：“我与商辰观点一致。”她俏脸转而望向商辰，巧笑吟吟说：“却说那张郎与殷小姐之事，仍镜中花、水中月也。此孽缘皆由二人执念太深，他们并不知世界并无永恒之事，便如贤者云，学不会断舍离也。”
闻言，夫子神目如电地望向二人，内心不知作何感想。
…………
画面又一转，江畔商家，东厢房中。
夜色深沉，沉星晓雾，少年坐于椅中，正穷经皓首，他双手快速翻动书本，眼露血丝低低喃语：“我肯定能找到办法，我一定会救出爹的！”
这时，画面却如同玻璃般轰然碎掉。
商辰顿觉眼前天旋地转，身体跟灵魂剧烈晃动得仿佛要散掉一般，内心阵阵颤悚害怕。
“咔！嚓！”天空黑云密布，一个巨大黑洞陡然出现。
商辰感觉灵魂要被吸进去一样。
突而，黑云幻化出千百张人脸，他们张牙舞爪，扭曲阴毒，阵阵厉声着：“商辰！！你知不知罪？？”
黑云人脸作状恨不得啃其肉噬其血，只稍看一眼，就会顿觉骨寒毛竖，魂飞胆裂。
“我没罪，我没罪！我只想活得像个人，像个正常人啊！”云中，一道稚嫩声音悲戚传出。
——————
“我没罪，我没罪……”躺在床上的商辰喃喃低语，眼泪阵阵溢出。
“公子，公子。”一个清亮声音传入脑海，她推了推自己。
商辰眉心顿觉一痛，立马从梦境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
入眼看见庄瑾儿一脸关怀的站在案几傍边，手持着手帕，面对自己。
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疼痛，商辰想半躺起来，庄瑾儿见状连忙扶他起来。
等半直身体后，商辰接过手帕，把眼泪拭干净。
按揉太阳穴间，他观察周围情况，发现是在自己的东厢房寝室。
“娘亲呢？”商辰睁大眼睛问道。
“主母她出发了。”庄瑾儿答道。
‘出发了……’他内心顿时阵阵伤心难过，看来真的是自己一厢情愿，想当然得以这种幼稚的方式来试图阻止母亲。
诶～难道以后自己真的要成为浪子野草？
看他黯然伤神的样子，庄瑾儿对他安抚说：“公子别担心了，主母肯定会没事的。”接过他手帕继续说：“你别胡思乱想，好好养病，瑾儿会照顾好公子的。”
看来自己是真的伤心过度，连瑾儿也看出来了，他斟酌了一下回以温柔笑道：“瑾儿，你出去先吧。我想静静。”
看见庄瑾儿出门，商辰又躺了下来，把被子掩盖在脸上。
自从梦境醒后他前世与前身的记忆彻底融合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刻意压制着前身的记忆。
对这个世界一直有种不容纳不接受的感觉。
后来，他破开大团记忆后就遭到反噬了，梦境的大段记忆就是前身主人为主的。
前世今生的记忆融合，现在反而有点真正的舒坦了。
他是于25岁起事身败穿越来这个大陆。
前段时间觉醒的是1到9岁的记忆，这次更多了，
觉醒了9到16岁的记忆。
头脑有点晕涨，他用用心力再次把剩余的记忆封印起来。
眼神逐渐迷离，他又陷入了回忆……
一惊！
前世二十多年的修炼经验直觉告诉自己这不是正常事，前世自己根本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是记忆融合出现后遗症？醒来就突然莫名变得感时伤事了？
他随即用蛰龙姿势入睡，进入内观冥想状态，进行减压催眠，增强专注力。
想象着空气进入咽喉，感觉到胸腔起伏，空气进入着每个细胞和器官，然后流落于身体的每一处，最后从他的脚板流出。
内心逐渐祥和，洋溢着暖意。
再意守眉间，脑中杂乱的思维也逐渐统一。
持续了5分钟之久。
他渐而又坐了起来，进一步进行着调息打坐。
思维逐渐空洞起来，内心虚寂，万事虚无，无想无念……
胡思乱想和回忆停止，稳定心绪逐渐控制。
一柱香过后……
即便他保持这个姿势也不那么酸麻，长吐一口气，头脑清醒异常，睁开眼睛，眼神充满着清明温润。
又半盏茶的功夫过去。
“对的，正在远行的娘亲也不会期望自己沉湎于悲伤。”他积极激励自我道。
………………
“咚！咚！咚！”敲门声顿时响起。
“公子……”随即传来庄瑾儿的声音。
“进来吧。”商辰说道。
庄瑾儿小碎步地走了进来，手上挎有个菜篮子。
“公子，刚才藏腴姑娘来了。”她边走来边对自己说道。
“哦？他不进来看看我吗？还是你没邀她进来啊？”商辰有点臭美想到。
“奴婢是邀请过她了，可是姑娘他知道公子醒来后就回去了。”
‘回去了？’
“哦，对了。”她拿菜篮子商往辰眼前一递继续道：“这是姑娘她留给公子的。”
“拿来我看看。”闻言，商辰伸手接过。
庄瑾儿脸色却是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放了下来。
‘我嘞了个Der！还真是沉。’那篮子却重得直接要把他往床下拽，手都差点脱臼了。
庄瑾儿立马接过菜篮，把自己稳住。
真是经验主义害死人了，他以为庄瑾儿一路脚步轻盈，那菜篮子很轻的。
揉揉疼痛的双手，过会后儿，他反应过来了。
“你啊。”得知这是庄瑾儿故意寻自己开心，商辰没好气道。
“公子，你变了。”庄瑾儿却是狡黠一笑，语气缓缓回复道。
这普普通通的一声顿时使他心中平地起惊雷。
一顿，他僵着脸问道：“我变得啥样了？”
“你还像变得更稳重了。”庄瑾儿巧笑嫣然继续道：“之前你还很伤心难过呢……”好像说错话了，她声音逐变小渐无。
吓我一跳，还以为自己漏出了什么破绽了呢。
回想自己跟庄瑾儿在邑城的经历，在自己的刻意控制下，表现得也不算太锋芒出色吧。
见她声音低沉，表情无措，商辰对她笑道：“我都说了，前段时间我昏迷的时候，梦中来过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是位老神仙，教会了我很东西呢。”
“公子，你又拿瑾儿寻开心。”庄瑾儿有些不满，语气不信道。
“我可没开玩笑。”商辰回以尴尬一笑。
又了一会儿，他旋即打开了放在地面的菜篮子。
呦，入眼见到全是他认识的植物。
青垒瓜，人王参，碧血藤，红霜花，……全特么是滋养调理的药蔬，满满的挤了一箩筐。
他眼前顿时浮现起自己与江藏腴那时在院门相见的场景，不知道刚才她又是以怎样的表情和神态来呢。
前身的过往记忆涌来，忆起了与江藏腴曾生活过的点滴，现在一点也不抵触了。
眼睛逐渐定焦，再次望着篮子的蔬菜药材。
‘罢了，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全收下了。‘他暗想道。
庄瑾儿却是看见自己望着那篮子一直发愣发呆着，等他回过来神后，她轻声问：“公子，你喜欢吃什么呢，瑾儿等下去做。”
“我啊，能有吃的就行，瑾儿你做什么我都爱吃。”闻言，商辰对她咧嘴一笑。
见公子圆滑奸溜的样子，庄瑾儿不些不满道：“公子既然不说，那可就不怪我做得不合你胃口咯。”
却见她拿去菜篮脚步轻盈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