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赛道上的时代更迭
马拉松是当下风头无两的体育现象,在全民健身的大棋盘上,一“车”九子闲。
著史修志,以启未来,是每一代人应有的使命,这本书缘于新丝路时尚集团创始人李小白的提议。在跑圈,他是中国田径协会路跑委员会副主任、六星跑者,也是一个有行业责任感的人。
本书采用编年体,描绘和论述1981年北京马拉松(简称北马,书中亦多处将“马拉松”简称为“马”,如跑马拉松简称为跑马,上海马拉松简称为上马等,不再赘述)诞生以来,马拉松从一个专业比赛项目到大众体验型赛事的演进过程,其中最具象征意义的概念是“跑圈”——由跑者和服务者组成的独特世界,他们有共同的精神气质和审美趣味,既由历史发展催生,也是历史创造者和历史舞台的主角。
就一般而言,一个体育项目的发展史,是由多个声名显赫的运动员链接而成的,马拉松则不然,中国马拉松最高成就仅是一个田径世锦赛冠军和一个奥运季军,非常单薄。但重要的是,它在以全运会为核心的竞技轨道之外,1998年后又延伸出大众性城市马拉松,并一跃成为中国参与人数最多的体验型赛事活动。在全民健身上升为国家战略后,马拉松地位日益突出。因此,本书在1998年之前是单一竞技线索,此后则双头并进,且越来越注重城市马拉松生态构建。
四十年只是匆匆一瞬,但今天的“80后”“90后”和“00后”,已很难体会过往和发展的连续性,所以我最大限度地将各阶段的人物和现象置于社会经济背景下进行逻辑梳理,构建跳出文字的意象,希望读者从各个时期的图景中,看到一个新族群的命运连拍。通俗地说,是集碎片为镜面,力图照出一个时代的全景。
事实上,这也是一个跑者似蛙鱼逆水溯源的洄游,偏重于人物命运和重要现象剖析,并试图在勾连纷繁的现象中梳理出一条动力性线索,并不追求任何个案之深入研究,旁及主要线索之外的内容一概不做详论,以免骈枝之累。
六十余年来,以竞技成绩论,中国马拉松运动的发展大致分为三个时期。
第一时期,1957年到1990年,是从0到1的原创探索期,内蒙古、云南、山东和江苏,此起彼伏,涌现出单长明、胡刚军、曾朝学、张国伟、朱树春、赵友凤等人,制高点是赵友凤,1988年奥运会获第五名,1990年亚运会冠军。
第二时期,1991年到2010年,是著名的“大泽龙蛇”时期,先后由马俊仁、王德显和梁松利三位教练浪尖弄潮。前两人均有队员涉兴奋剂,王还被终身禁赛,但运动员的成绩,包括任龙云和孙英杰的国家纪录、周春秀的奥运会铜牌和白雪的世锦赛冠军,均应予充分肯定。
第三时期,从2011年至今,历经2012年伦敦和2016年里约两届奥运会,是下沉期、爬坡期,但爬坡是近两年的事。2019年,男子多布杰和董国建双星闪耀,先后创下近十年最好成绩和史上第二好成绩;女子李芷萱也有惊艳表现。2020年,更出现了大规模反弹的现象。
在城市马拉松发展上,1981年、1998年和2014年均具有重大意义。
1981年是中国马拉松元年。1998年北马率先向大众开放,宣告以大众体验为核心的马拉松消费市场诞生,这一年犹如界桩,划分出马拉松竞赛项目和城市马拉松运动两个时代。2014年则是城市马拉松运动分水岭,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将全民健身上升为国家战略,同时取消商业性和群众性体育赛事活动审批。由此,对于城市马拉松,政府空前重视,市场空前活跃,推动产业体量急速攀涨。
当然,分析的深度部分取决于资料占有,在写作过程中,2000年前受困于素材短缺,主要依据《中国体育报》《人民日报》等主流媒体的报道,并加入了采访内容;之后则由于互联网及移动互联网的兴起,素材如山,感受到了取舍之难。
立场的理性与公正更至关重要。我有二十余年体育媒体从业经历,长期以记者、编辑和评论员身份,跟体育界保持一定距离,以保证持论之客观,但2012年,由于创办中国第一本路跑杂志《跑者世界》而入“坑”,并跟马拉松系统各级官员、从业人员和跑者打成一片,成为事实上的马拉松产业从业者。以新角色写作,尤其要排斥感情的羼入,强调理性和客观,毕竟治史的第一追求是“真”。当然,对于了解较多的人,会着墨更多一些。
最为犯难的是人物品评,虽然秉持实事求是的精神,但时代在变,看法也在变,且跑圈原本就喜为异说,多数人以个人身份和地位,对具体问题各有主张,我希望自己的一孔之见能经受住历史的检验。
为了表述更加简洁精准,书中的国家体育总局田径运动管理中心和中国田径协会,简称为田径中心和中国田协,两个机构在2019年前实为一体。关于参赛主体,媒体和坊间有多种称谓,为体现时代特色,本书以专业运动员、业余运动员、退役专业运动员和大众跑者区分。时态上,事发年份一般称“今年”,并以此为原点指称其他年份。另外,最重要的是,本书所指的马拉松,泛指一切路跑及相关运动,而不论距离与地面形态。
本书难免有参考未备和论断失当之处,祈读者赐正。
感谢小白兄作序,感谢白岩松、郁亮、丁水波、毛大庆和方旭东等朋友推荐。
张路平
2021年春于北京西城宫门口头条65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