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福祸不过一念间
张文宝见小菊一副挺认真的样子，眉宇间还隐带一团怒火，再不敢嬉笑，道：“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了。”
小菊“嗯”了一声，问道：“你今天怎么会跑到我床上睡觉？那是我的床。我是女孩儿啊。”
张文宝挠挠头道：“怎么了？你的床怎么了？咱们不是好哥们儿吗？我睡一下都不行，你也太小气了。”
“你你怎么可以随便睡在女孩子的床上？这要是让别人瞧见，不是毁我清白吗？好像我跟你怎么怎么样了。”
“怕什么！有本少爷呢。大不了，我娶了你。”
“你怎么这么幼稚。”小菊着急又气恼道，“你是张家大少爷，少夫人有可能是我这样的人吗？即使你愿意，老爷、夫人们、族人们能同意吗？这世上，不是只要两个人你情我愿就能终成眷属，更重要的是要门当户对。”
张文宝似乎听明白了小菊说的话，低着头，道：“对不起小菊，我以后再不会了。可是，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妹妹，从来没把你当成张家的丫鬟。”
小菊神色黯然道：“我知道。正因为一直有少爷照顾，我才能在这里活得比其他丫鬟有地位有尊严，就连老爷对我一直都很客气。”
张文宝笑道：“小菊，咱俩从小玩到大，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如果你真的是我亲妹妹该多好！”
小菊叹了口气，道：“世上不如意事有很多，想想都是愁。既然是愁，何必去想。怎么开心怎么来就对了。”说到最后一句时，竟带着些许苦味儿笑了。
张文宝不懂小菊的愁，心里只想着如何让她开心，见她想得跟自己一样，趁热打铁道：“人世间的忧愁不断，解也解不完，咱们还是多想想开心的事，快乐一天是一天。我提议，我们现在一起去河边抓鱼，烤鱼吃怎么样？”
“好主意！”
俩人一拍即合。小菊表面上十分开心，其实她这是苦中作乐。而这一点，张文宝根本从来没想过。他从小锦衣玉食，过着富人生活，哪里懂得仆人的疾苦。
俩人翻墙出府，沿着林间一条小路前行。不走大门而翻墙，只是为了抄近路而已。
张文宝负责捡柴生火带烤鱼，小菊只负责下水抓鱼。别看小菊身体娇小，站在水里稳稳当当的，就像打在水里的木桩。下水抓鱼多年的她早练就了一手绝技。只见她气定神闲，快如闪电般的把手往河水里划拉。手起时，一条大鱼已翻上岸。不停歇，如此这般依葫芦画瓢，一条翻起又一条。
这一幕惊着一个人。这个人就站在离小菊不远处的水里。他一身黑衣，头戴斗笠，左手拿着一柄剑。他是不断把手伸进水里抓鱼，只是不知抓了多少次，次次都是空手。他见小菊这么一个身材娇小，胳膊纤细的小姑娘抓起鱼来就是小儿科，比他一个练过几十年武功的人还强，不禁感到十分惭愧。见她开始往岸上走，赶忙叫了一声：“小姑娘——”
小菊停步转身看去，见是一个陌生人，皱皱柳眉，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黑衣剑客道：“你的鱼卖给我吧。我出高价。”
“对不起，不卖，这是我们要吃的。”小菊说完继续往岸上走。
黑衣大汉一天都没吃饭了，此时已是饥肠辘辘。而想要填饱肚子，只能指望那些鱼了。于是，身形跃起，在小菊身旁落下。
小菊吓了一跳，她还从没见过这样高超的轻功。
黑衣大汉转过身，凶巴巴道：“你不卖给我鱼，我可要抢了。”此时，鱼已上架，在火焰地烘烤下，散发出一缕又一缕香味儿。这香味儿，让黑衣大汉更加厚颜无耻，势在必得。
“好大口气！你是什么人，本少爷的烤鱼你也敢抢！”张文宝见说起身叫板。
“不抢也可以，分我一半。”
“一半，一根鱼刺儿都不给你！”
黑衣大汉有些不服，大步走到张文宝面前。张文宝一惊，退后一步，“你想干什么？”他觉得这个人想行凶。
黑衣大汉很得意，一阵大笑。笑毕，好不客气地拿起烤鱼便大口啃起来。他也不管烫不烫，狼吞虎咽地吃着。
“你这人真不要脸，抢人家鱼吃。”小菊一脸鄙夷。
黑衣大汉边吃边道：“我肚子太饿了，真是对不起。我不会白吃。”说着把剑靠在树干上，手揣进怀里，拿出一大块碎银子扔给小菊。
小菊接住了，笑道：“你饿你不早说，还能不让你吃。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吓死我了。”
“是有点过分。说起来只为两条鱼，真是可笑！”
小菊看他不像坏人，问道：“你吃饱没有？我还去抓。”
“没没，当然没，这鱼太好吃了，我，嗯，还要吃。”
“那好，你等着。”
小菊又下水了。
黑衣大汉在火堆旁盘坐，招呼张文宝过来。张文宝在他一旁蹲下，问道：“前辈这是从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啊？”
“老家河南的，流浪至此。”
“那前辈怎么称呼？”
“本名廖永生，喊我老廖就行了。”
“老廖，看你也是个练家子，学的是哪家的功夫？”
“神剑门。”
“神剑门啊，我还以为黑衣门呢。”
张文宝动作娴熟地翻了翻鱼身。老廖眼勾勾地盯着，一个劲地咽唾沫。
小菊数了数扔到岸上的鱼，见已有六条了，想来差不多了，就回到岸上。把鱼收集起来，洗剥干净，用树枝一一穿好，最后放到一块叶子铺了的地上。她在张文宝身旁蹲下，又给火堆加了点柴。
“好了没有？”
老廖馋得有点等不及了，想要立刻拿来吃。
“差不多了。”张文宝含笑问，“你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美味吧？”
“嗯嗯，从没吃过。小兄弟，你是个大厨吧？竟搞出这样的人间美味。”
“老廖，你真是好眼力，我就是一个大厨。沧州城里聚八仙酒楼就是我家开的。”
“廖师傅，你别听他瞎说，他是什么大厨，他会的也就烤个鱼烤个鸡烤个野兔什么的。”
“小菊，你别不信，将来我要厨武双绝。什么叫厨武双绝，就是厨艺和武艺双绝。”
“有志气，我看好你。怎么一股焦糊味？”老廖皱了皱眉头，用葱头鼻子吸了吸。
“哎呀——”张文宝大叫了一声，忙把烤着的鱼拿起，可是那鱼已经焦糊不能吃了。他只顾自说，一时没注意。他把烤坏的鱼扔到一边，没羞没臊地笑道：“没事没事，这不是还有，我再重新烤。”
老廖眉头一皱，站起身，气呼呼地道：“气死我了！你是不是耍我？我要宰了你们！”
张文宝摇着双手，解释道：“没……刚才走神儿了，绝没有耍你的意思。”
小菊也帮忙说话：“我家少爷做事向来马马虎虎，烤坏鱼也是常有的事。廖师傅，请你相信。”
“谁信你们俩的鬼话，去死吧！”老廖说着拔出剑。
小菊大惊，喊道：“少爷快跑！”说完像个牛犊子似地朝老廖胸口撞去。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是诚心找茬，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小菊这一撞，对身材魁梧高大的廖永生来说气力并不大，他也只是退了一步，但手中的剑却意外脱手了。
小菊抱着廖永生的大粗腰，尽全力地往前顶，拖着他不能向前进一步，嘴里还不住地呼喊：“少爷快跑……”
廖永生没想到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竟敢有这么大的胆量，敢直接跟他动手。难道她真的不怕死？
张文宝呢？刚开始时，他确实一个人跑了，可是没跑多远就停下脚步，想到不能为了自己而不顾小菊的死活，于是，又折返回来。此时，小菊已经被廖永生按在地上，正要下毒手。他见状喊道：“放开她！欺负一个小姑娘要不要脸！”
“少爷——”
小菊哭泣起来，她觉得自己命贱死不足惜，少爷万万不能有闪失。可是，她与张文宝几十年相处，非常了解他的秉性，自他喊出那一句话，她就知道再任凭她怎么劝说，他都不会听她的了。
廖永生听见喊声，石化了一下，继而松开了按着小菊的手。
一松手，小菊立刻爬起身，跑到张文宝面前，搡着他，让他快跑。
“我不！”
张文宝犟驴似地回了一声。
小菊见劝说不动，便挡在张文宝身前。大有要杀他，先杀我她意思。
“好……都不怕死，那就一起上路吧！”廖永生说完，一步步走向前。
“小菊，你让开！”
“不！”
“你！”
小菊比他还犟驴，张文宝焦急万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菊——”
张文宝劝说道，“你忘了，我也是练过武艺的。我就不信，赢不了他。你相信我，我不会有事。”
“不，我不能让你冒险。你不走，就让他先杀了我。”小菊哭得泣不成声。
廖永生笑了笑，道：“还真是主仆一心啊！我保证，今天你们都得死，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反正，我也不急，让你们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小菊闭上眼睛。此刻，她不想再说一句话，心中坚守信念：少爷不走，她必先死。
廖永生一步一步靠近：“没话说了？那就上路吧？”
一剑直刺。
张文宝一把推开小菊，与此同时，侧身一避。剑在他们之间划过。
紧接着，廖永生手腕翻转，一剑横削。张文宝并非待宰羔羊，见剑又来，鹰雀跃起，剑从脚下过……
长剑如龙，杀气纵横，廖永生竟一时也未得手。在这生死时刻，张文宝已施出浑身力量。多年习武，到如今依然平庸。
廖永生见杀不了张文宝，便把目光移向小菊，突然出手，剑已顶住小菊的腰间。只要他微微用力，小菊就会没命。
张文宝见此情景，喊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要不要脸，跟她动手。”
廖永生把目光转向张文宝，脸上挂起一种笑，似乎在说：“我可不是君子，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张文宝手心里攥出了汗，大气不敢出一口，紧紧盯着廖永生手中的剑。此刻，他无法确定这个人不会对小菊下毒手。
一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廖永生身后，并道：“何必跟两个娃娃过不去，郭某愿意奉陪到底。”这人，论相貌论口气无不透着一种正气豪情。
老廖转过身，打量着来人。这是个中年汉子，身着朴素，背上勒着一把金环大刀。
廖永生问道：“你是什么人？”
“过路人；嫉恶如仇，除恶扬善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勒刀汉说完右手一挥，打出一支金镖。
廖永生轻蔑地一笑，身子略微一斜，那金镖直接没入一棵树的树杆。。
“真是巧，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勇者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要找你报仇。”廖永生得意忘形，抛下小菊，靠近勒刀汉。
勒刀汉愣了愣，忽然像明白了什么，问道：“你是毒三娘什么人？”
廖永生没有回答，凶光毕露。
勒刀汉神色惊骇，转身便跑。
廖永生紧追不舍。可是不一会儿，就没了勒刀汉的踪影。
廖永生正纳闷，勒刀汉的话音从他背后传来：“你不是他，我认错人了。”
廖永生一惊，忙转过身。那个人离他只有一丈远。他心里有些后怕，如果这个人向他发起突然袭击，那么结果他恐怕是凶多吉少。这个人两次出现在他身后，他都没察觉。
“我不是谁？”
廖永生问。
“你是老二黑衣无情剑廖永生或者老三一剑无悔廖有杰。”
“你说的他是谁？我对此人很感兴趣。”廖永生又问。
“白衣飞龙廖玉堂，你的亲弟弟。你们俩长得很像。”
“我就知道你说他。你们都认为他的武功比我高，总有一天我要证明，我比他更胜一筹。”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我只想让你给你大师兄捎句话。做官就好好做，倘若叛国投敌，出卖大明，那他不会有好下场。还有，那批财宝是大明的，我们绝不允许拱手送人。”
“话可以捎，不过先胜过我的剑。”廖永生说完便杀了过去。但听“铛”的一声响，廖永生手中剑被磕飞了。他一下子呆愣当场。半晌，才赞叹道：“好大的力气！”继续道，“朋友，请报上名来吧。”
“回去问你师兄自然知晓。”
勒刀汉说完再次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