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佐罗先生

“您好，我是卡拉马南·安东尼奥，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我这里还没有免费球票，经理也不在，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谢谢，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要免费球票。”我说，“我想收集一些关于那不勒斯球迷的信息，人们说您在这方面有着很丰富的经历。您是否能腾出半个小时，给我讲讲那不勒斯球迷的故事呢？”

“您说我的经验很丰富？那不勒斯足球场最初位于阿勒那奇阿，那时球队里有皮兰特、贝拉、米兰、法布罗、格兰格利亚、布萨尼、卡皮里尼、巴雷拉、瓜里奥和罗西里尼。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球队管理层决定在卧梅拉兴建一个新的体育场，当初的名字是‘自由体育场’，后来改名成‘科拉纳体育场’。再后来，球队的主场又搬到了圣保罗体育场，我现在是这里的安保负责人，主要工作是阻止足球流氓来捣乱。”

“球场那里有很多足球流氓吗？”

“如果有非常重要的比赛，球场的最高纪录是有1.1万人免费观看比赛，其中就包括那些足球流氓和持免费票的观众。您可以估算一下，球队管理层在每场比赛前都会赠送4000张免费门票给政界、商界人士，还有3000多名球迷拿着假门票入场，最后还有4000人通过各种方式偷偷进入球场，这样加起来就有1.1万人了。每次那不勒斯球队在主场迎战其他球队时，我和所有的安保人员都要对付这些狡猾的足球流氓。”

“球队为什么要赠送这么多免费门票呢？”

“在那不勒斯，免费门票是地位和荣誉的象征，侧面看出这个人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您真应该去球场入口亲眼看一看，拿着免费门票的观众常常对工作人员展现出一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如果一个那不勒斯人对你说‘我去现场看球赛从不用买票’，就像我现在对您说‘我祖先曾参加过十字军东征’一样。反过来，如果一个那不勒斯人为了能在现场看球而不得不自掏腰包，那就说明他根本没有什么靠山，社会地位也比较低微。”

“那些足球流氓呢？”

“我们大致可以把足球流氓分为两类：一部分是直冲冲地硬闯球场，另外一部分是用尽各种手段偷偷进入球场。对于第一类，我们只需加固球场外墙的坚固度、增加高度，当有球赛时在入口处加强安保措施，再多调集一些警察，就不会出现大问题；第二类足球流氓就又狡猾又危险，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真是不择手段。下周日有球赛，您要是能来现场的话，您就能看到大名鼎鼎的足球流氓——佐罗。”

“谁是佐罗？”

“佐罗每次都有办法不买票却能进入球场。球赛结束后，他肯定会来找我炫耀，一只手紧握拳头，另外一只手还要假正经地做出蒙面义侠佐罗的经典举动。”

“他是怎么进入球场的？”

“他的办法真是五花八门。我甚至觉得，他会专门花一周的时间来琢磨如何不买门票进入球场。如果说，巴比龙是江湖大盗第一人，那佐罗简直就是巴比龙的祖师爷。”

“比如说呢？”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佐罗就很好地遗传了他父亲的某些基因。有一次，那不勒斯队和博洛尼亚队在自由体育场比赛时，博洛尼亚队提前买通了裁判，双方踢成3:3的平局时，进入踢点球环节，而那不勒斯以0:2输掉了比赛。其实整场比赛，那不勒斯队都掌握着主动权，但是那帮裁判总是故意压制着那不勒斯队。您要知道，意大利的这些裁判会在比赛中故意为难那不勒斯队，这也是我们这么多年没有得过意甲冠军的原因。希望明年我们能实现这个梦想。接着说那场比赛，现场球迷失去了理智，一窝蜂地冲进了足球场，把对方球员和裁判打得死去活来，草坪也被踩得乱糟糟的，现场惨不忍睹。主裁判和两名边裁在慌乱之中躲进了更衣室，警察和工作人员站在更衣室外保护他们。现场球迷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堵在更衣室外，高喊着要把那3名裁判打死。这时佐罗的父亲就登场了，他和现场的警察站在一起，共同抵挡住了球迷的进攻，还安抚球迷激动的情绪，不厌其烦地劝说大家保持冷静。佐罗的父亲最后获得了警察的信任，有机会进入更衣室，他却突然对那3位裁判一阵拳打脚踢。最后，那不勒斯队被罚50万里拉，并停赛3天。”

“那佐罗做了些什么呢？”

“和您说实话，佐罗真没少给我找麻烦。每次比赛前，我都会仔细地检查各个通道和出入口，琢磨着这个王八羔子今天会藏在哪里。有一次，他居然在球场的围墙上悄悄地砸开了一个窟窿，公然叫嚣，成年人500里拉，小孩子100里拉，不想买球票的人可以通过那个窟窿爬进球场。球赛结束后，佐罗用凝灰岩把那个窟窿重新堵上，每次都这样。他每次出现在球场时，他和那帮小弟就像从中世纪穿越到现代文明社会，所有人都全副武装，随身带着梯子、绳索、挂钩、破坏围墙护栏网的钢丝剪等。”

“工作人员从来没有抓到过他吗？”

“只抓到过一次。他和同伙当时藏在了运输冰激凌的卡车的冷藏室里，等到我们发现时，他们都快被冻死了。后来工作人员把他们抱出来晒了半个小时的太阳，他们才捡回一条命。”

“那他还用过哪些歪门邪道啊？”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想不到的。球场对坐轮椅的残疾人免球票，他就戴上假胡须，假扮成残疾人，坐上轮椅，心安理得地免费来看球赛。他还买了20来个假的残疾人轮椅，每次以1000里拉的价格出租给有需要的人。有一次，他从火车站接裁判，带裁判进入球场时，裁判却不允许佐罗进入主席台区域，佐罗当场就发飙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您要是看到救护车驶进球场很快又出来了，您可能会觉得球场里有人受伤了，那就大错特错了。这是佐罗的小把戏，他以救护车为幌子，把家人送进了球场。”

“如果我猜得对的话，你们拿他根本没有一点儿办法？”

“嗯，您说得对。最近我听说居然有12名警察被偷了，毫无疑问，除了佐罗能干出这种事情，没有第二个人了。我就在球场这里等着他，我绝不会轻易放弃。您周日要是有时间，就来看那不勒斯和佛罗伦萨的比赛吧，到时候等着看好戏！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张免费门票，我就送给您好了。这场比赛挺重要的，我们那不勒斯肯定能拿下这场比赛，毕竟算命先生预测这将是那不勒斯队本赛季踢得最好的一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