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侠义道根基
他二人站在一块,人人心中不禁都想,“好一对俊男靓女!只可惜这样一个美女,怎么去做了尼姑?”
定逸似有所觉,拉过仪琳站于身旁,对令狐道:“你站那边去!”
这会功夫,罗人杰与师弟早已入厅,令狐便走过去,罗人杰看他靠近,下意识的就想躲开。余沧海看在眼里,心中怒气更胜,众多宗师在场却不好发作,强压怒火刚要开口质问,却被刘正风抢先:“令狐贤侄,有人说你与那田伯光交从过密,可有此事?”
令狐冲看厅中情势就已明了,就把如何遭遇田伯光简略的说了。众人听的一惊,这样美貌无比的一个小尼姑,落入了田伯光这采花淫贼手中,哪里还能保得清白?得亏遇到这华山弟子。
为了顾全了衡山派名誉,令狐说的简略,让定逸很是满意。
一旁余沧海不知此事还有如此曲折,难怪那老尼姑如此护短,心想:“他五岳剑派便如一家,刘正风回护之意昭然若揭。令狐冲久历江湖阅历甚深,如今看他说的不尽不实,再这么下去黑的也成白的,须得从那不谙世事的小尼姑身上下手。”
他恼怒定逸,有心让老尼姑丢丑,打断令狐道:“贤侄说的不甚明了,可是有难言之隐,不如让这位恒山贤侄来说。”
定逸拍怒桌道:“姓余的!你什么意思?”
余沧海冷哼一声:“师太何故如此作态,难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话不说完,只是笑笑。
定逸耿直倔强哪里吃激,明知弟子清白,道:“仪琳,你来说!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说给这...这...”半天也没说出口,想必不是什么好话,却是顾忌身份不好明说。
仪琳点点头,说道:“是,师傅。当时我与‘劳师’..不不...令狐...”
余沧海轻笑,定逸道:“吞吞吐吐做什么,直接说!”
仪琳睁着明澈的大眼,看一眼令狐冲,道:“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令狐大哥,只听他说自己是‘劳德诺’我就信了,师傅,我是不是很傻?”
定逸瞪她一眼,仪琳不敢再问。众人却心中了然,闻先生点头道:“令狐贤侄为善而不居其名,原是咱们侠义道的本色。”
刘正风微笑道:“这位劳贤侄带艺投师,辈份虽低,年纪却已不小,胡子也这么大把了,他足可做得仪琳师侄的祖父。”
众人都赞叹华山大弟子会做人,都想,“岳掌门教徒有方,便是君子也不过如此。”
仪琳继续道:“我与令狐师...大哥躲在山洞中,田伯光在洞口乱砍一阵,就向洞里来了。我的心砰砰大跳,就听他说了句‘谁在上面’就没了踪影。令狐大哥说‘别出声,那厮还是诈咱们’。
“我不敢说话,只盼着那恶...田伯光早点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上穴道都解了,田伯光果然没回来。令狐大哥说他出去看看,让我在洞里等着,过了一会他回来说上边有人打斗,他让我先走,他上去看看。
“我出了山洞,跟着他往上爬...”
定逸责备道:“你好糊涂哇,为何还不走?”
仪琳道:“我...弟子当时心想,两个人打不过田伯光,三个人总能打过他吧...”
定逸:“...”
看她讲的天真,一个黑须书生忍不住逗她道:“是了,你们三人联手,定能把那田伯光打的一败涂地。”
仪琳正色道:“师伯这样想可就想错了...”说完突然垂下泪来。
众人见她不识玩笑,又说的一本正经,本想再打趣几句,谁知竟见她哭出声来,容色又可怜,又可爱,一时都想去责怪那书生。
天门道人、刘正风、闻先生、何三七一干长辈,都不自禁地心生爱怜,倘若她不是出家的尼姑,好几个人都想伸手去拍拍她背脊、摸摸她头顶地加以慰抚了。连余沧海都想自己是不是过于刻薄了。
定逸以为弟子受了委屈,温柔道:“好孩子,谁欺负你,你说出来,为师给你出气!”说完恶狠狠的瞪向令狐冲,看他一脸坦然,又瞪住余沧海。
余沧海:“...”
仪琳哽咽道:“不是,是弟子上去之后差点害死令狐大哥和宁师兄...”
令狐冲此刻正在厅中,仪琳又哭的伤心,众人猜测,恐怕那个“宁师兄”凶多吉少了。
定逸知道些内情,道:“那姓宁的是令狐贤侄三师弟叫做宁毅,如今正在刘府养伤。”
右手边第七把椅子上一位中年豪侠道:“莫不是‘血手人屠’宁毅!”
令狐冲拱拱手道:“正如师伯所想。”说到这里令狐冲也觉得好笑,三师弟几年前第一次下山在长安城捣毁一个人贩窝点,被长安三虎大肆宣扬闹的人尽皆知,最后在江湖上得了个“血手人屠”的匪号,传回师门还被大家取笑好久。
看众人不解,中年豪侠与众人说了些江湖传闻,人人都想:“华山派不愧是正道砥柱,岳先生收得好徒弟!”
定逸安抚住仪琳,让她接着讲,仪琳道:“天太黑,我追不上令狐大哥,又不敢喊。不知道爬了多高,上边没了打斗声,我心想是不是走错路了,只听一个声音说...说...我后来才知道是那宁师兄,宁师兄说:‘你是来拉屎的吧?’...”
噗哧一声笑,打断了仪琳,罗人杰见她一个娇俏的小尼姑不但把此等话语当众讲出,还学的惟妙惟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被余沧海一瞪,立时收敛。
众人听得仪琳以清脆柔软之音,转述如此粗俗之言,也不禁莞尔。
定逸喝道:“莫说这些胡话,捡重要的说!”
仪琳委屈道:“是,宁师兄说...说完那句话,又道:‘如此月黑风高地暗天昏之时,前辈有如此雅兴,大家果然同道中人。既是误会,我骂你一句,你砍我一刀,我吃点亏算扯平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哈哈,众人终于笑出声来,心想:“这个华山三弟子能把如厕一事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也是个妙人。”
余沧海吹毛求疵,道:“他口口声声称那淫贼为前辈,竟是仰慕他不成?”
令狐冲刚想解释,刘正风说话了:“不然!余观主,昨夜便如今夜一般,两人对面都未必看清,宁贤侄如何知道他是田伯光。必是权宜之言,当不得真。”又对令狐问道:“令狐贤侄,你如何与师弟走散了?”
令狐感激刘师伯仗义,抱拳道:“禀师伯,弟子...弟子好酒,昨日便是听说了一处好酒才走入山中,三师弟怕我饮酒误事前来寻我...”
有人打断道:“诶,怎能说喝酒误事?你若不好酒却不是该恒山贤侄遭殃?此间事了当寻贤侄喝几杯,哈哈...”
众人颔首,令狐干脆接过仪琳话语与众人讲述,其间对他这个三师弟多有吹捧。众人听到田伯光被他二人用计诳走,无不开怀大笑。又听田伯光识破计策再次被截住,把心都提起来了。明知他们三人最后无事,但想到当时那般境地都忍不住捏把冷汗。
提到仪琳奔走,定逸又有疑问,她这个弟子可没那些江湖心眼,宁毅如何三两句就把她哄走?那小子看眼神就不是好东西,得给弟子点播清楚,省得以后再受蛊惑,当下便问令狐。
令狐冲道:“弟子当时与田伯光缠斗,不知三师弟说了些什么,不如让...”
定逸心道冒失了,该私底下问弟子的。如今看众人都起了好奇心,她再阻拦倒像是掩耳盗铃。
定逸问:“那宁...贤侄与你说了什么?”她知道这弟子实心眼,末了还不忘叮嘱她莫说胡话。
仪琳听师傅问话,道:“宁师兄让弟子先走,那时我仍然不肯走,心想两位师兄为救我而涉险,我岂能遇难先遁?师傅如知我如此没同道义气,定然将我杀了。你平日时时教导,我们恒山派虽然都是女流之辈,在这侠义份上,可不能输给了男子汉。”
定逸拍掌叫道:“好,好、说得是!咱们学武之人,要是不顾江湖义气,生不如死,不论男女,都是一样。”
众人见她说这几句话时神情豪迈,均道:“这老尼姑的气概,倒是不减须眉。”
仪琳继续道:“弟子还未说出心中所想,宁师兄又道:‘我师兄有一套天下无敌的剑法,你在却不好施展,不然就是十个田伯光也不是他对手’。”
听弟子说到这里,定逸哼一声道:“你别听这小子胡吹大气,他华山剑法也不过如此,不然他能被田伯光砍那些刀?”
仪琳道:“弟子也是如此想的,问宁师兄为何,宁师兄道:‘这一套剑法威力奇大,一旦使出再难收手,方圆百里都要遭殃。先前在崖下,我师兄不曾杀那田伯光就是顾及师妹你’。”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这宁贤侄却是识人,若苦苦相劝这小尼姑未必肯走。”仪琳看向大家不明所以,众人见她仍不觉醒还待再笑。突然看她神色沮丧,一双妙目之中泪水滚来滚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当是笑声伤了她自尊,一时间谁还敢笑。
定逸看弟子委屈,安慰道:“他放...有恁大威力他为何不跑?”却是顺着弟子心意忽视了最明显那处破绽。
仪琳道:“弟子也如此问,宁师兄说‘华山剑法不伤华山之人’。”
“好一个‘华山剑法不伤华山之人’!”坐于上首的天门道人,静听这么久终于开口。
“这便是我名门正派长久以来,珍而重之再三告诫弟子的要训,是咱们侠义道长盛不衰的根基!”
一句话引得天门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复,众人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