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临证古今通论:杂病分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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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灸方法比较】

统计结果显示,古代治疗本证的方法及其条目数为:刺血279、刮痧63、针刺48、艾灸14、敷贴3、拔罐1、撮掐1、扎缚1;现代治疗本证的方法及其条目数为:刺血11、针刺8、刮痧5、推拿4、灸法1、拔罐1。具体讨论如下。

(1)刺血法:

本法主要适用于痧入血分,瘀堵络脉者,故治疗当急开血脉,驱逐痧毒;从现代西医角度来说,刺血可排出微血栓,改善微循环,因此古、今均多用刺血法,其涉及的条次(篇次)同列古、今诸法之首。如古代《痧胀玉衡》述:“腿弯上下有细筋深青色,或紫色,或深红色者,即是痧筋,刺之方有紫黑毒血。”《串雅外篇》叙:“救误死:凡人无病,或坐卧,或酒后,陡然即死者,名旺痧,将本人口内,用铁器撬开,以银簪刺下小有筋,血出即活。”《疫喉浅论》言:“刺痧疫,多取此(曲泽穴)出血,以泻心包之邪也。”均为例。除了常规针刺出血外,古人还用挑针法。如《针法穴道记》治疗“羊毛痧”:“手足腿臂犹疼,再针屈泽、委中四大穴,针完离穴一二分,在里口挑一针,见血即止。”刺血工具除了常规针以外,古人还用碎磁碗尖。如《串雅外篇》叙:“急痧将死:将口撑开,看其舌处有黑筋三股,男左女右,刺出紫血一点,即愈”,“须用竹箸嵌碎磁碗尖为妙,中间一筋,切不可刺”。为了使所刺血管明显,古人还用扎缚法。如《针法穴道记》治疗“瘟疫痧症”,取两臂曲泽穴,曰:“初学下针,可自臂上往下捋至屈泽穴前约五六寸,用带扎紧,则血管清楚。”

《痧胀玉衡》又曰:“医家识痧必须令其放尽。”可见本证的刺血量宜大。该书还记载了相关医案:“车文显次子恶寒发热十二日,昏迷沉重,不省人事”,“痧筋复现于左腿弯二条,刺出紫黑毒血如注”。其中“血如注”即显示出血量大。为了增加出血量,古人往往先捋撸刺血部位,使瘀血集中,再予刺血。如《寿世保元》云:“小儿发痧”,“甚者宜以针刺十指背,近其爪处一分许,可先将儿两手自臂捋下,血聚指头方刺”。古人还在穴位处先施拍打法,使毛细血管破裂,痧毒被排至皮下,再予刺血。如《疫喉浅论》曰:“疫痧闷伏,隐而不见,皮肤紫黑,极危极恶之证也”,“用三指拍曲池穴、下部委中穴、阳交穴,拍出紫块,刺出黑血”。

现代用刺血者,如钟彦华治疗暑湿痧闭,取“痧筋”(怒张的静脉、小黑痧点、小紫脉,多在胸窝处),针刺放血10~30ml;罗四维治“乌痧证”(亚硝酸盐中毒),点刺十宣、委中出血;谢中志治疗疫喉痧,取大椎,用三棱针点刺出血。文献统计显示,本病的古、今刺血者分别为279条次、11篇次,分占各自总条(篇)次的77.5%和73.33%,百分比相近。

(2)刮痧法:

刮痧主要适用于痧入肌肤者,其用器具在相应经络穴位的皮肤上刮动,使皮下微血管破裂,排出邪浊瘀血,从而改善微循环。古人刮痧所用工具是碗口、铜钱、麻线等,介质为香油、姜汁等,并可兑开水,在腹部则用食盐以手擦之,操作时当由轻而重,顺刮不反。如《针灸简易》记:“如痧在皮肤里,未及发出,故用刮法,亦治干霍乱转筋等症,用碗口,铜钱亦可,蘸香油,或调姜汁少许,或兑滚水,刮背脊、颈骨上下,及胸前、胁肋、两背、肩臂,顺刮不反,由轻而重;如头额、腿上,可用麻线蘸香油刮之,以刮至血现皮肤为度。如刮痧不出,再审经络,始可针灸。”《痧胀玉衡》载:“大小腹软肉内痧,用食盐以手擦之。”

现代用刮痧者,如塔衣尔江治疗痧证,取背部正中线及两旁膀胱经穴,施刮痧疗法;厉月春等介绍畲医治疗痧证的刮痧法,取胸部与背部肋间向外侧斜刮,背部督脉向下直刮,再刮眉心、太阳、项两侧、肘窝、腘窝,另将中药苏叶、橘叶、鲜葱、生姜、乱头发,滴植物油,蒸15分钟(或用泡好的茶叶),搓揉腹部或背部,这些与古代刮痧疗法是相吻合的,而其中用中药搓揉则是现代医者的发展。文献统计显示,本病的古、今刮痧者分别为63条次、5篇次,分占各自总条(篇)次的17.5%和33.33%,可见现代似比古代更多地采用刮痧疗法,此当刮痧的操作方便及临床有效的缘故。

此外,古今还有人采用拔罐与撮痧法。拔罐是在皮肤上人为造成一个负压,而撮痧则用手指撮掐皮肉,此二者的治疗机制与上述刮痧疗法相似,亦可使皮下毛细血管破裂,排出痧毒。如清代《痧胀玉衡》治疗“羊毛瘟痧”:“此症胸前生羊毛数茎,北人又有用铜钱置病所,以艾火烧钱上,外将瓦罐或竹罐盒之,即时拔出汗水而愈,北人名为打火罐,并能治痧痛是也;抑又闻北方人,用手推背上二筋撮起,掐紧一时许,亦能治痧痛。”现代徐向东等介绍畲医治疗痧证的发痧疗法,在颈、胸、背部,以及眉间、太阳、大椎、肩井、印堂等穴处施撮痧法,在胸大肌、胸小肌、肩胛下肌的肌腱处施抓筋法,同时也用拔罐法,此与古代的拔罐、撮痧相吻合。

(3)针刺法:

针刺通过经络,或神经、血管等组织,可激发体内潜在的生理功能,对机体产生良性调节作用,因此亦被古今医者用于本证的治疗。如清代《针灸逢源》治疗“痧症”:“百劳、列缺、十宣、委中(以上刺痧通用)、天府(黑痧兼刺之)、太陵、大敦(白痧兼刺之)、窍阴(黑白痧兼刺之)、中脘、丹田(治小腹绞痛)。”本证多实证,故多施泻法。如《针灸治疗实验集》记:“重痧症,卧床不起,饮食不进”,“神智昏迷,命属危险,亟以诸井穴均泻出血,再将肺俞、心俞、脾俞、肝俞,各泻一针,又中脘、委中、承山、阳辅、内庭,亦各泻一针,不久吐止痛除,挛消神清,气血流通,全身温和”。

现代用针刺者,如李明文治疗发痧(中暑),取风池、大椎、内关、足三里等穴,用针刺强刺激,循环衰竭则加取人中、涌泉等穴;刘姣等治疗痧证,用三棱针急刺病者人中、十指尖醒脑;赵仁国治疗“盘肠痧”,取神阙穴,令患者咳嗽一声,随即将三棱针刺入5分,即出针;谢中志治疗疫喉痧,取委中、承山用针刺平补平泻法。文献统计显示,本病的古、今针刺者分别为48条次、8篇次,分占各自总条(篇)次的13.33%和53.33%,可见现代似比古代更多地采用针刺疗法,此当现代针具进步及神经学说影响的缘故。

(4)艾灸法:

艾灸为热性刺激,可以扩张血管,故而被用于痧之阴证,临床多用灯火灸。如明代《古今医统大全》治疗“搅肠痧证”:“发即腹痛难忍,但阴痧腹痛而手足冷,看其身上红点,以灯草蘸油点火烧之。”明代《寿世保元》称:“小儿发痧”,“抑或视其身背有红点,以灯草蘸香油,点灯燎之”。前人还采用“任督灸痧法”,从督脉长强开始,向上每隔5分予以点灸,经过头顶,然后向下一直点灸到小腹部气海穴。如民国初期《针灸简易》治疗“风痧,闷痧,倒痧,朱痧”,“如放痧不出,病势仍如前状,此极危症也”,“用灯灸,向病人尾闾灸起,直上玉枕,约五分长一灸,旋过山根,下气海为止”。但在清代《痧胀玉衡》中却未见有用灸法的记载,可能与其治疗思路有关:“夫痧者,热毒也,热毒用药宜凉不宜温,宜消不宜补。”

现代用艾灸治疗者,如徐向东等介绍畲医治疗痧证的发痧疗法,取额前、耳后、胸前、腹部、腰背、上臂和大腿内侧与弯曲处的痧点施焠痧(灯心点灸),也有用艾灸(隔盐、隔姜或艾条灸)者,这些当是现代临床对古代灸法的继承和发扬。

(5)配合中药:

中医认为本证的治疗常须配合中药内服,尤其是当痧毒侵犯入里,到达脏腑等部位,甚至产生变证时,若仅用刺血、刮痧等针灸疗法,则治疗力度显然不足。如《痧胀玉衡》言:“至脏腑经络有痧,若昏迷不醒等症,非放刮所得治,兼用药疗之无足怪也。”“若刮痧放痧不愈,必欲活血解毒。”其中,对于“痧毒瘀滞,热极血凝”,“当先散瘀血而后放刮”;“恼怒气逆,怒气伤肝”,“当先用破气之药以顺之,而再放刮”;“毒之阻于肠胃,而痧筋不能大显”,“宜通其肠胃而痧筋自现,然后俟其痧筋之现,刺而放之”。又如《痧惊合璧》治疗“倒经痧”:“刺腿弯两针,出紫黑毒血,不愈,余用桃仁、红花、独活、细辛、山查、香附、青皮、童便饮之,经行调理而愈。”

对于痧证兼夹外科疮疡者,古人还用中药敷贴,通过皮肤吸收药物的有效成分,以发挥治疗作用。如《痧胀玉衡》治疗“痧变肿毒”:“宜先放痧”,“(毒)穿破之后,皆用神仙太乙膏贴之;若肿毒无脓,止有毒水流出,或脓少血多,用飞龙夺命丹,研碎些须,填太乙膏中;拔去毒水血脓后,单用太乙膏贴切之;毒口难收,用红肉散掺之;肉黑者,用代刀散”。

现代治疗痧证也常采用中药内服。如徐向东等介绍畲医治疗痧证,选用成方雷击散、雷公救疫丹、卧龙丹等;郑宋明等治疗痧证(慢性乙型肝炎),用畲药验方(含黄栀根、紫金牛、六月雪、蒲公英、畏芝、垂盆草、大青叶、一包针等);陶云海等介绍畲医治疗暑痧,用中药白虎汤,或清暑益气汤,或生脉散,或羚羊钩藤汤加减。可见,配合中药治疗也是古今一脉相承的。

(6)其他疗法:

古代治疗本证还在肢体上用扎缚法,使“恶血不得上行”。如《痧惊合璧》记:“缩脚痈痧”,“两足麻木,寒冷筋抽,急用布将膝下扎住,恶血不得上行,热盐汤洗之,用宝花散”。

现代则还采用推拿疗法。如李明文治疗发痧(中暑),取膀胱经、督脉、任脉,用掐、拿、挟、推等推拿手法;陶云海等介绍畲医治疗暑痧,取颈、胸、背部,以及眉间、太阳、大椎、肩井等穴,施捏法;刘姣等治疗痧证,拉提患者腋下筋腱,拉拔病者各指,按摩人中、印堂、太阳穴,推揉印堂至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