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请客
颇为雅致的饭馆，大堂内桌椅摆设古色古香，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岁月质感，而从厨房飘来的阵阵饭菜香，让空气中也弥漫着温饱的味道。
二楼靠窗面对面落座，秦川把菜单递给马尾辫姑娘，请她点菜。
她一摇手说道：“你来就行了，我不挑食，没有忌口。”
“好。”
秦川很快点了几个当地小菜，还有两瓶啤酒。
菜正在厨房现做，酒先端了上来。
“这是月琴当地的啤酒，名叫追月，挺有意境的，”秦川往自己杯子里倒着酒。
汩汩泡沫飞速上升，他赶紧喝掉一口，放下酒瓶后问道：“口感不错，你要不要来点儿？不会喝酒可以点饮料。”
女孩儿伸手抓过酒瓶，动作十分熟练地倒酒：“就冲这酒的名字，不会喝也要喝。”
秦川猜她酒量应该不错，但还是善意地提醒：“女孩子，最好少喝酒，烟也尽量少抽。”
“谁规定女孩子不能抽烟喝酒了？”她脸上写着不以为然，朝秦川举起杯子：“今天多亏你替我解围，先干为敬。”
满满一杯啤酒，她眨眼就喝的半滴不剩。
“爽快，我陪你，”尽管并不喜欢女孩子抽烟喝酒，但秦川很欣赏她利落的性格，也一口喝干，然后微笑着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她弧度流畅的柳叶眉一扬：“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叫卢菁，草字头下面一个青，你呢？住在紫田市哪里？”
卢菁……名字不错，秦川心里赞了一句，说道：“幸会，我叫秦川，以前住海棠街那块儿，现在搬到宝纱湖去了。”
“我还以为你是个流浪汉。”
“流浪汉不会有钱去咖啡馆。”
“我觉得你来月琴，不是只为了玩儿吧？”卢菁看似随意地问道。
秦川点点头：“是的，来这里送个人。”
“送走了么？”
“送走了，应该没机会再见面了。”
卢菁闪着明亮好看的眸子，认真看了他几眼，最后用总结的口吻说道：“你有故事。”
“在月琴古城，每块石板路都藏有故事，但我的故事不方便告诉你。”
“自作多情，我没兴趣听。”
秦川微微一笑，没有接着故事这个话题往下聊，转头看向了窗外。
目光所到之处，星罗棋布的烂漫灯火和月琴海互相缠绵，美得犹如天上仙境，是那么的不真实，可自己不但身在人间，而且还是时隔多年后的故地重游。
又望着街上依偎而行的几对情侣，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左手握着酒杯，右手撑起下巴，怔怔出了神。
卢菁也不说话，不时轻轻呷一口杯中酒，和秦川一起陷入沉默，想来，老天对人都是公平的，给了她漂亮的容貌，同样会带给她不为人知的愁与忧。
片刻后，服务员开始上菜，秦川抓起筷子，却是握刀叉的手势。
卢菁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只能解释：“在国外生活了好几年，筷子用的少，有点不习惯。”
“你挺健忘的，才几年就不会用了。”
他尴尬地笑笑，示意卢菁动筷子。
卢菁把几个菜全都尝了一遍，没有做任何关于菜色的点评，只是问道：“这顿饭好像不便宜，我要再确认一下，你有钱付账么？”
秦川喝了口酒，说道：“你只管吃就行了，我不会故意坑你……卢菁，冒昧问一下，你为什么会一个人来月琴旅游？”
“出来散散心，”她眼神中的郁郁一闪而逝，很快喝光第二杯啤酒。
秦川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筷子菜：“我不劝酒，你别喝那么猛，很多事情总要去面对，你这样逃避不是办法。”
她脸上泛起一阵不悦：“我是来旅游的，不想在离家三千里之外还被人说教！我说你这人年纪不大，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腔调！扫兴！”
“抱歉，”秦川把菜塞进嘴里咽下去，又拆开一包新的烟，散给她一支。
各有各的故事，但谁都不愿对陌生人敞开心扉，在这种时候，秦川庆幸还有烟和酒这两件东西，能稍微缓解气氛的尴尬，并使得饭桌上的平衡被继续维持着。
刚抽两口烟，卢菁兜里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这次她没有避着秦川，接通后直接放在耳边：“小妹，又怎么了？”
由于周围很安静，电话那头小女孩儿的嗓音又十分清脆，姐妹俩的对话被秦川听的清清楚楚。
“最亲爱的大姐，你身边还剩多少现金？我提醒你一下，爸爸妈妈已经把你的信用卡给停了。”
卢菁冷笑：“谢谢提醒，我早就知道了。”
“刚才我在书房门口还偷听到，爸爸查出来你现在在哪里了，你是在南方的月琴古城，对不对？”
卢菁瞬间眉头紧锁：“这都能被查到？”
“爸爸妈妈神通广大，有什么查不到的？照我的估计吧，追兵已经在路上了，你身边又没什么钱，赶紧考虑清楚，要不要缴械投降。”
“我这......还给不给人活路走了！”卢菁忍不住用力一顿筷子。
妹妹在电话里笑的贼欢：“哈哈哈，大姐，你不是一直对我说，要认清现实的嘛？小妹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乖乖回家受罚，二是继续亡命天涯，但我打心眼儿希望你选第二个，想想就好刺激呀！”
“滚你的蛋，还敢幸灾乐祸！”卢菁气的不行。
妹妹更乐了：“大姐，你一定要加油，和爸爸妈妈斗到底，只要你能撑满一个星期，回家后我给你庆功！”
“臭丫头，就会唯恐天下不乱！”卢菁直接挂了电话。
秦川实在没忍住，这时终于笑出了声，然后带着歉意说道：“刚才不小心听到几句，你妹妹挺有意思的。”
“没事，听到就听到吧，”卢菁有些意兴阑珊，思考了片刻，突然说：“喂，秦川，再借我点钱，我要买机票回家，等到了紫田后，一起还给你。”
你这是不准备和父母斗下去了？秦川很想这么问她，但怕惹得她不高兴，反问道：“你的银行卡被冻结了，但为什么不找朋友借钱？比如刚才在咖啡馆里。”
“找人借钱这种事，那么丢脸，我不要面子的么？你给句痛快话，借不借！”
这姑娘不但傲气，还有点霸道，她的父母应该也不会简单，不然不可能马上查到她人在哪里……秦川心里嘀咕，但还是答应了：“没问题，我借给你。”
“欠你的人情我记下了，在紫田你要是遇到搞不定的事情，尽管来找我，”她又和秦川碰了杯，仰头喝干后，抬手招呼服务员：“再来两瓶追月，不，四瓶！”
眼前这女孩儿，秦川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她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性格与众不同，不像大多数女孩子那样扭扭捏捏，说话做事带着浓浓的江湖气，同时又会抽烟喝酒。
她在某些方面，倒有点像我的发小唐嘉韵……秦川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某个朋友。
聊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一个小时后，酒足饭饱，秦川主动买单结账。
这顿宵夜他吃得很满意，月琴当地酒菜味道不错，而他不是一个人自斟自饮，有个来自家乡紫田市的美貌姑娘作伴，是挺写意的一件事。
尽管这姑娘性子很傲，从始至终都微扬着下巴，彼此也没有太多共同话题，但秦川不贪心，面对如此高的颜值，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