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行军第九

题解：择便利而行也。

孙子曰：凡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近水草利便也〉视生处高，〈生者，阳也〉战隆无登，〈无迎高也〉此处山之军也。绝水必远水；〈引敌使渡〉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欲战者，无附于水而迎客；〈附，近也〉视生处高，〈水上亦当处其高也。前向水，后当依高而处之〉无迎水流，〈恐溉我也〉此处水上之军也。绝斥泽，惟亟去无留，若交军于斥泽之中，必依水草而背众树，〈不得已与敌会于斥泽中〉此处斥泽之军也。平陆处易，〈车骑之利也〉而右背高，前死后生，〈战便也〉此处平陆之军也。凡此四军之利，黄帝之所以胜四帝也。〈黄帝始立，四方诸侯无不称帝，以此四地胜之也〉

凡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养生而处实，〈恃满实也。养生，向水草，可放牧，养畜乘。实，犹高也。〉军无百疾，是谓必胜。丘陵堤防，必处其阳，而右背之，此兵之利，地之助也。上雨，水沫至，欲涉者，待其定也。〈恐半渡而水遽涨也〉凡地，有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必亟去之，勿近也。〈山深水大者，为绝涧；四方高、中央下者，为天井；深山所过，若蒙笼者，为天牢；可以罗绝人者，为天罗；地形陷者，为天陷；山涧道迫狭，地形深数尺、长数丈者，为天隙〉吾远之，敌近之；吾迎之，敌背之。〈用兵常远六害，令敌近背之，则我利敌凶〉军行有险阻、潢井、葭苇、山林、蘙荟者，必谨覆索之，此伏奸之所处也。〈险者，一高一下之地；阻者，多水也；潢者，池也；井者，下也；葭苇者，众草所聚；山林者，众木所居也；蘙荟者，可屏蔽之处也。此以上论地形也，以下相敌情也〉

敌近而静者，恃其险也；远而挑战者，欲人之进也；其所居易者，利也；〈所居利也〉众树动者，来也；〈斩伐树木，除道进来，故动〉众草多障者，疑也；〈结草为障，欲使我疑也〉鸟起者，伏也；〈鸟起其上，下有伏兵〉兽骇者，覆也；〈敌广陈张翼，来覆我也〉尘高而锐者，车来也；卑而广者，徒来也；散而条达者，樵采也；少而往来者，营军也；辞卑而益备者，进也；〈其使来辞卑，使间视之，敌人增备也〉辞强而进驱者，退也；〈诡诈也〉轻车先出，居其侧者，陈也；〈陈兵欲战也〉无约而请和者，谋也；奔走而陈兵车者，期也；半进半退者，诱也；杖而立者，饥也；汲而先饮者，渴也；见利而不进者，劳也；〈士卒疲劳也〉鸟集者，虚也；夜呼者，恐也；〈军士夜呼，将不勇也〉军扰者，将不重也；旌旗动者，乱也；吏怒者，倦也；粟马肉食，军无悬缶，不返其舍者，穷寇也；谆谆翕翕，徐与人言者，失众也；〈谆谆，语貌；翕翕，失志貌〉数赏者，窘也；数罚者，困也；先暴而后畏其众者，不精之至也；〈先轻敌，后闻其众，则心恶之也〉来委谢者，欲休息也。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必谨察之。〈备奇伏也〉

兵非益多也，〈权力均〉惟无武进，〈未见便也〉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厮养足也〉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于人。卒未亲附而罚之，则不服，不服，则难用也；卒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也。〈恩信已洽，若无刑罚，则骄惰难用也〉故令之以文，齐之以武，〈文，仁也；武，法也〉是谓必取。令素行以教其民，则民服；令不素行以教其民，则民不服。令素行者，与众相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