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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哪管老丁滔天火,轻抚罗盘得故事

(唉…各位哦…书接前文…我们来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老丁,在楼下骂着,众人,在房里劝着,

姑娘,就把我看着,我呢?把罗盘摸着……

此时,此地?我还有心情?嗳哟…不乘现在把玩把玩,我以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鸟…[抽噎]多好的罗盘哦…[沮丧]我就要和新工作说拜拜鸟…)

就着楼下那噪杂的声音,我慢慢摩挲起手上的罗盘,白果木,手工写的盘面,字迹清楚有力,充满了书本气息,再看看边缘,突然发现有一些依稀能够辨认的小字:

“郡中…無…君子?十木…田中…穿?”

“…个BZYD的!有我无你!……”老丁的谩骂,众人的劝解慢慢变作了走调的和弦…书生我…又走神了…

(慢慢开扇…

我,姓陈,家是那城东茅草坝上,那间茅草屋,父母早早的没了,我与哥哥相依为命,哥哥有幸拜了师父,学了些堪舆探穴的奇门,在本地给人看看风水,混一碗饭吃。

但是他啊…唉…你说我为什么叹气?正巧他已回来了,各位自己看吧……

“哥?你怎么灰头土脸的?”

“唉…别提了,西门上石家老太太去了,现在还没发丧,找我先去看看阴宅,跟着走了一天,他们预先选的几个地方都不行,我说了,他们不信,硬说我是冒充的,不仅被撵了出来(注1),还差点挨打,就连我的家伙事儿,也被他们扣下了……”

穷风水先生,那罗盘就几乎是全部身家了,哥哥他急得眼泪打转。

“哥,你先别急,你跟我细细说下,他们选的哪几个地方?我想办法把你罗盘弄回来。”

“你?你又没正儿八经学过,我都把家伙事儿丢了,你别去,那家人恶(注2)得很,我…我……”

哥哥这人老实,拜师学得也很老实,可是这世道,老实人啊[摇头]……这下又被人扣了罗盘,生计无望,倍感委屈。

“哥,你别担心,我自有办法,你先跟我说说今天你是怎么看的?去了哪儿?慢慢说,往细处讲……”

当下再无别话,哥哥合着泪水慢慢道来……

第二天,我便借了哥哥行头,穿上从发小家借来的新裤子,天不亮,就来到城西石家附近,专侯那石老爷。

鸡叫四遍,那石老爷带着跟班出门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气势,转出街角。

“叮铃~叮铃~天上一半,地下全知,阴宅阳宅,打卦问事啊~叮铃~叮铃~”

石老爷看将过来,我装作突然看到石老爷的样子,收起铃铛,掐指闭目。

“这位先生……”我手一摆,打断话头,睁眼,目光如炬,把那石老爷吓了一跳。

“善人家是否有白喜事啊?”

“天师妙算,天师好神通!我老夫人她寿终正寝,可否烦劳天师给看一处阴宅?”

“好说好说……”

一来二去,又和他客套耍簧,转眼老爷呼来轿夫,让了请鸟,我便不客气,乘上轿去,手指城外小溪河:“逆河走,西南三里,见‘两山迭连一山高’叫醒我。“

又对石老爷略一行礼,继续道:“我昨日刚从凤县田老爷家赶回来,有些倦,打会儿瞌睡,望老爷不要见怪。”剑指道了“无量天尊”,我便拉上轿帘,不再言语,只留下石老爷一脸称奇。

这是当然,凤县田家,土司后人,富贵之家,远近闻名,而刚刚指的这地方,也是石老爷你,带我那老实哥哥去的。

一路无话,摇摇晃晃,终是停了下来,我不下轿,专侯来请。

“天师,到了,再往里轿子不好去了,劳烦天师下轿步行。”

“无量天尊!”我只下了轿,不看他人,直直往心中盘算的地方看去,作势要掏罗盘,草草打开褡裢往里瞟了一眼,然后大叫一声:“好!”

石老爷那一干人等,正准备偷眼看我拿那罗盘,被这一声吓得不轻。

还不等他们发问,我急急往前赶了几步,回头说到:“前面有绝好之地!烦劳老爷亲自跟来,本仙自在前面带路,众人,跟上鸟!”

快步急行,不再回头,直直往最高的那处赶去。其间偶尔装作掏出罗盘定位,不等众人赶上,又立即拔腿飞奔,一边走一边还对那石老爷喊道:“不得了、不得了!石老爷你快快跟上,好地就在前方!”

石老爷及一干家丁,平日里富贵惯了,哪里这么跑过,只累得大口喘气,个个跟那夏日黄狗一样。

好一阵折腾,我早已立在山头,听见身后响动,装作把罗盘放回褡裢,一副大事已定的样子。

“天…天…天师…这…这…地…地……”

“你看!”手指之处,就是这石老爷带哥哥去过那最远的一地儿。

“五马奔朝,老爷要是将老夫人葬在此地,家中能人辈出、代代有人出仕当官,后世富贵,不可言鸟啊!”

石老爷已欢喜异常,早把这半日奔波抛之脑后。下人一番道贺,我只等着,石老爷哦,你还有一事,要求我啊…

“敢烦天师再指点吉日。”果然,石老爷上前来问。

我又装作掐指盘算,余光扫见石老爷已朝下人招手示意拿那碎银,拿捏了一袋,见我仍在摇头晃脑、念念有词,便示意下人再拿一袋。

许久,我开口应道:“刚巧后天有一大吉之时,那天我清早便来,为你主持安葬,可好?”

石老爷连声应和,示意下人俸上碎银。

“天师,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后日石某必有重谢、必有重谢!”

我拿过那两袋碎银,也不掂量,扔进褡裢,一比剑指,道:“那本日,我们就此回了,明日这覃老爷,还要请本仙过去看事,石老爷,您看?”

“可是洗马池上的覃家?天师神通、神通啊……”

下山无话,只是道谢,我又与那石老爷说了些许吉祥话,然后便乘轿回城,到了街道,石老爷又感恩道谢,要请我吃酒,我只是道还有杂事,便在城中巷道穿行,转回家里,哥哥已等待多时了。

哥哥也是怕我也吃亏,见我毫发无损就宽心了,我又与他将那石老爷戏弄的事情说了,更加向他请教罗盘定山和主持安葬的套路,只学这一地一局,死记硬背,不在话下。

这一日过了,再一日无话,这第三日清晨,我就又来到了石老爷府上。

这一次,好果好茶,好烟好酒,盛情款待。估摸要起棺了,我这才装作着急,上下摸索,石老爷当然上来查问:

“天师,天师,怎么了?如此着急?”

“哎哟…你是不知道,我昨日看完事,覃老爷硬是要留我吃酒,这罗盘怕是落在他们那了!这会要赶去,怕是要误了老夫人吉时啊!”

石老爷一拍大腿,说道:“区区罗盘,我当什么大事,天师勿急,我这就送您一个。”

于是,这哥哥被扣下的罗盘,便回到了我手里,然后翻山越岭、走山定穴、主持葬礼,再无新事。临末了,这白银两錠,也就落了我的口袋。

诸事结束,我回到家,将银子和罗盘交给了哥哥,这才见了哥哥的笑颜。哥哥笑着笑着,突然心生疑惑,问我: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前天拿的罗盘,是找谁借的?”

“哈哈哈啊哈哈哈……”我一听,便大笑不止,见哥哥愈加疑惑,便从厨房拿来一物,哥哥看后,也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随口说道:

”唉…这真是:

‘看地哪分好和坏,罗盘不及鼎锅盖。

老实巴交说真话,却被财主打出来。’“

陈家兄弟大笑不止,而这故事…书生我,也就收扇了……)

“…有·我·无·他!”

这一声战吼,将我拉回现实,看着手中罗盘,暗自神伤…

(罗盘哦罗盘,看来今日就是你我告别之日啰…多好的罗盘啊…多漂亮的字哦…多…会做人的弟弟哦…我,可是做不出来哟…)

楼下老丁,滔天怒火,我知道我的私人博物馆之旅就此结束了……

(老家伙!好精神啊,还在骂呢!也不怕自己血管崩了!)

反正也就是等判决了,不如我整理整理,也不枉这博物馆里走一遭,留个故事回去说说也好。

于是,就着那纸乱涂乱画的草稿,慢慢回忆,开始抄下来,当然,语句简练得多:

“相传,施州内有陈姓两兄弟,大哥拜师学艺……

……至此,春秋反复,只剩罗盘,述说着那陈氏兄弟与石财主的趣事。”

“呵呵…,罗盘不及鼎锅盖哦……”看着写完的故事,我不觉笑了起来。

“笑笑笑!你还笑得出来!”文主任上来就是对我好一顿牢骚,我只站起来,想去同他握手,道:“谢谢这几天的照顾……“

(我TM得回工地了,搞不好,工地都回不去鸟啊~)

“谢你妈妈D,你是胆子真的大哦,还不下去给老丁…给丁馆长道歉!”文给陈总打了电话,陈总安抚了老丁,而老丁又骂足了瘾,好像…又没那么坚定地要“有他无我”了……

(道歉就道歉,他要再骂,我上去就一滑铲,我看文主任你怎么收场!)

磨磨蹭蹭往下挪,身后,文却发现了我桌上的罗盘与那两纸文书,一纸草稿他自然是看不懂的,不过那纸故事吗,读起来还是有几分趣味的。

老丁房间,我一副低头认错的架势,老丁自然还在夸夸其谈:

“小张啊~我不是看着少数民族同胞不好找工作…陈总又求情……”

(嗯?您老知道现在站的地儿是自治州不?少数民族同胞真不多,也就52.7%…而已…)

但这次我把嘴关严实了,我只用鼻音发出“嗯”来回答老丁。

敲门声,文进来了,拿着罗盘还有一些纸质文件。

(哦?你拿那纸故事来做什么?这时候合适吗?)

经过我的时候,文白了我一眼,去和老丁咬耳朵了。我是想靠近点,听个虚实啦,但是刚刚犯了大错的我,这会儿又有了留下来的希望,有点心虚……

(我TM真不是怕老丁…只是怕工地呀!)

“小~张~~同志~啊”老丁的声音突然变了一个基调,吓得我一愣…

“看样子你还是有点家伙事儿的哦?难怪年轻人这么狂…”

(家伙事儿?嗯…我编的故事吗…可能还是能读通顺的……)

文在这时候递了那份打印的档案给我,打开,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写了这样一行:“白果树罗盘,老施州,X末X初,相传是两兄弟所有。”

(这有什么奇怪的…咦?你们是不是把这故事…和这……)

“这是……”

“这是申请博物馆时,往上面先报的古玩档案。我就不明白,你不是早上才拿到的吗,是怎么看出来他来历的?这档案上写的,是李老师说的,东西是他卖给陈总的,他都只知道是这么点,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看罗盘边缘那行小字:“郡中无君子,十木田中穿”

(这NM就一个“陳”字啊,还要多想么?至于怎么知道两兄弟的?你问我……?[摊手])

但是文主任又会错意了,觉得我刚刚指得是那纸草稿,跟着老丁一起来回看那草稿,有看看罗盘,试图找出一点联系。一小会儿后,两人都放弃了,只看那故事和罗盘。

而我,似乎也才刚刚想起这故事中的道理,不再多言语了。

“小张啊小张,你给我还藏了一手啊,年轻人,不要太骄傲,要尊重老前辈哦,你知不知道?”我只是点头附和。

丁老越看那页故事就越是高兴,根本看不出就在相同房间,刚刚还对我破口大骂。

“可以,可以!年轻人就是有胆量,小张,我硬是看起你了哦!”然后他老人家话头一转“…不过……你说得也是,这么讲,我自己也有点吃不消,那么以后……”

屋中两人,双眼放光,直盯这老头子。

“…我们改为和大学上课一样,四十分钟休息一次!”老丁宣布了这个令人“振奋”的决定。

(嗨!)

我看着文,眼光示意,希望他能读懂我的消息。

(要不?我们俩就在这里下手,他一个外地的糟老头子,我们两做干净点儿,应该没问题的吧?)

文主任并没有读懂我这目光之中蕴含的信息,反而给我一个“你小子走狗屎运了,偷着笑吧”的表情。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老丁以为我是为了他刚刚宣布的“好消息”,而文在他身后把白眼翻上了天。

“我就说吗,小张同志!你只要改掉骄傲这个坏毛病,还是很不错滴!”他又转眼看了下那纸故事,“哎呀哎呀!说实话,他们要学鉴定,还早得很!几年下来都可能门都摸不到,小张你就不一样了,文博后人,又有基础……”

(呵呵…瞎猫碰上…好吧…我也不全瞎…只是你们,不够细心啊…)

老丁已走到我这边来,无比亲切地搂住了我“……我们都是文博这条战线上哦!”

(老丁?“有你无我”呢?

[收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