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偶然开窍
不管怎么说,这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剩下的就得看沈雁行自己了,要是他一直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谁劝也没用。
傅家镇守萧关多年,祖祖辈辈皆为燕臣,傅桢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傅家守护的是什么,不是他皇族,而是大燕的黎明百姓!
兵权这种东西,在谁手里重要吗?不重要。百姓是不会在乎的,这一点他们傅家人很久之前就看透了,要不然也不会死死抓着手里的兵权不放,苦守萧关这么多年。
下午沈雁行没有去吏部当值,一个人在书房里待到了天黑。傅桢知道他内心的纠结,是故没有去打扰,而是带着白降又去了宛音坊。
这些日子下来,她和宛音坊的红袖已经混熟了,每次去也是红袖来接待,不过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向红袖透露过自己的真正身份。
红袖感觉得出这位年轻的公子对沈督公没有恶意,这才放心与其交心,在她这儿,沈督公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督公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傅桢与红袖交好,自然也是想从她口中探听一些有用的消息。
一曲终了,红袖施施然坐在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身边为其斟酒,虽说举手投足之间仍旧带着烟花柳巷独有的妩媚,但是与初见时相比,规矩了不少。
“公子可是沈督公府上的幕僚?”
傅桢淡声道:“算是吧。”
“奴家听说沈督公前段时日成了亲,对方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女将军,也不知道那位将军为人如何,生得何般容貌?”
一身水红色薄纱的女子垂眸低笑,执着银壶的素手葱白如玉,声音婉转悦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
傅桢轻挑着眉梢看她,她确定自己从这话里听出了除好奇之外的意思,心下莫名有些不舒服。
“……公子莫要误会。奴家对沈督公只有感激之情,万没有非分之想。”
红袖是在风月场所混久了的人,自然能察觉得到身旁之人的情绪,不由有些惊慌地解释道。
“呵,有也没关系。先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过来也一样,没什么好遮掩的。”
傅桢淡淡一笑,红唇轻轻勾起,目光落在女子身上的时候顿了顿,眉头轻轻皱起。
“你受伤了?这楼里可是有人打你?”
只见女子薄纱下赛雪的肌肤上点点青紫,分外刺眼。
方才离得远,现在凑近了些许傅桢才看到,她心中瞬间升起了怒火。宛音坊好大的胆子!连西厂罩着的人的都敢打!
“什么?”
红袖起先还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注意到她目光落下的地方后,猛地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而后便娇笑了起来。
美艳的女子香帕掩唇,笑得千娇百媚,抬起素手落在肩侧,拈了衣襟将那暧昧的痕迹遮住。
“公子您可真是……您这般纯情,倒是显得奴家孟浪了。”
傅桢被她笑得一脸莫名其妙,仍旧不得其解,只拧了眉头看她,心想着不是被打了,那就是生病了?要不然无缘无故的身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青紫的痕迹。
不过她为什么忽然觉得这些痕迹这么眼熟呢?
“难道……”
她看着红袖风情万种的模样,忽然福至心灵,白皙的耳根瞬间染上一抹粉红,声音都打着颤,差点含不住变声珠。
“……男欢女爱,乃世间极乐之事。公子年少,尚且不知此间之销魂,待日后娶了妻,成了家便会明白了。”
红袖笑着说道,倾身取了她面前的酒,自顾自地扬起优美的脖颈一饮而尽。
她不劝“他”共度春宵,只愿“他”娇妻入怀,因为“他”是那人的幕僚。既是同那人沾边的,便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英雄,自是不能倒在美人乡里的。
傅桢觉得,她得好好冷静一下。她只嘱咐了红袖一句,近日多加留京中权贵的走动,便匆匆起身离开了。
守在门口的白降看到她出来,很明显有些诧异,今日怎的这般早?进去连半个时辰都没有。
“主子?”
“回家。”
白降依令跟上。
这一路上傅桢的脑子都是木的,脑海中一会儿是那日清晨男人咬牙切齿为她掩衣襟的模样,一会儿又是红袖雪白的肌肤上暧昧的痕迹,乱七八糟的没个准。
面具被随意丢在一边,矮几上的香炉中燃着昂过的紫檀香,袅袅檀香散在空气中,安人心神。
白降守在一边拿眼神瞧她,见她神色不是特别愉快,也没敢随便问话。
“……”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剧烈震了一下,外面传来了马鸣声。
“夫人!前面好像有人躺在地上。”
“下去看看。”
傅桢一手撑着车壁,皱起眉头对外面的车夫吩咐了一声。
这般来历不明的人不该随便插手,真死了倒还好,要是活了,指不定是敌是友,白降不会劝自家主子去冒这个险,她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但她不确定主子是不是也和她的想法一样。
傅桢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任那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半道上。
“老于将那人送去医馆,递了银子让大夫医治便是,不必多言。”
“小人遵命。”
车夫俯首称是,从女子手上接过装着银钱的袋子便转身又走回那人身边,捞起人的腰身便抗在肩头,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马车内,傅桢看着平日里毫不显山露水的中年男子矫健的身影,无声轻叹一声,沈雁行身边,还真是个个都是人才啊。
“白降,赶车。”
“是,主子!”
傅桢还想着之前的那件事,那个来路不明的人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明明当初同沈雁行结下契约只是为了给傅家翻案,可是自从大婚之后,她和沈雁行之间的相处却并不像之前想象的那样相敬如宾,反而是如同寻常夫妻一般,温情甚至能够称得上是亲密。
可她却没有反感过。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傅桢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放任自己继续沉沦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