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请上座之雁字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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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拉拢

有时候萧聿泽会做噩梦,梦到十多年前的那些事,最多的就是昏暗的暗室里,鼻青脸肿的小萧聿明扒着比脑袋还小的窗口看他,伸手将手里的一颗糖递给自己。

“沈大人进宫的那一年,正是先帝驾崩,皇兄登基的时候。那时皇兄还被姓孙的女人掌控着,白日里在人前是九五之尊,晚上回了长清殿被关在暗室里,就是一条狗。”

沈雁行就是在那个时候将尚且年幼的帝王从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中拉了出来,陪他度过了最黑暗的那几年,教给他怎样做一个正常的人。

“如果没有沈雁行,皇兄早就被姓孙的那个女人玩死了,现在嘛!只不过是疯了点,身子差了点,不过到底是还活着的,总不比死了难受。”

说到这里,萧聿泽勾着唇角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却半分不达眼底。傅桢看着他皱了皱眉头,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至于萧星河……他是我母妃和萧落的孩子,在母妃那儿……他也是她唯一的孩子。”

在叶萧雨看来,只有萧星河才是她的孩子,至于萧聿明兄弟俩,代表的只是先帝加注在她身上的数不尽的屈辱罢了。

所以萧聿泽很早之前就不奢求母亲的怜惜了,他学着去依靠自己活命,学着摒弃一切,而他的皇兄,永远都不可能想通这一点。

萧聿明有多恨叶萧雨就有多爱她,有多爱这个生身母亲,就有多恨被她偏爱的萧星河,可是现在他却将他最恨的人封做了亲王,究竟是何意?

傅桢想不明白,却也能从其中察觉到几分诡异之处,还有……沈雁行为什么一定要让萧星河死?

女子垂头思索,抿着唇角一言不发,萧聿泽看着她轻轻一笑,眼中多了几分邪气,轻声道。

“你说若是沈大人坚持要杀萧星河,我皇兄会答应吗?”

“王爷觉得呢?”

傅桢不答反问,置在桌上的手微微一动,略带薄茧的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处,萧聿泽垂头看了一眼,眼中笑意更甚。

他说:“会。”

意料之中的答案。

萧聿明对沈雁行,果真是特殊至极。

傅桢缓缓眨了眨眼睛,掩下了一瞬间的失态,然后起身,神情淡漠地看着萧聿泽。

“我现在要去演武场,王爷一起?”

“幸甚之至。”

两人离开后院之后便朝着演武场走去,不过他们去的并不是西边,而是东边禁军的训练场地。

赵瑜一般不负责禁军操练的事务,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心血来潮便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刚训练了一个时辰左右,便见到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的女子和璟王爷一同走了过来,当时便愣在了原地。

年轻健美的男子打着赤膊站在高高的演武台上,古铜色的肌肤在烈日下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汗,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渗出,从侧脸滑落至脖颈,又划过线条流畅的胸腹肌肉,最终没入裤带间。

“啧啧!没想到咱们统领大人看上去那么精瘦,脱了衣服这么有看头,啧!这胳膊,这胸肌,这腰……”

“……”

傅桢是在男人堆里混大的,男子的身体自然看得不少,但本着男女有别的原则,她只看了一眼便别过了头,反倒是身边的萧聿泽一瞬不熟地盯着看,眼睛贼亮,还不忘嘴欠地向她点评,那副模样看得她想直接上手给他一巴掌。

远处,赵瑜嘱咐了训练的手下两句,然后一边跳下演武台朝这边走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拣了衣服往身上披,急的满头大汗。

傅桢拧了眉头转头看着目光如炬的某王爷,发自内心地提出了一个困惑了她很久的一个问题。

“王爷,你真的不是断袖吗?”

“嗯……以前不是,但现在是了!毕竟,男色也是色嘛!”

萧聿泽居然真的歪着头认真想了想才回答了这个问题,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多惊世骇俗。

“微臣见过王爷千岁,见过……沈夫人安。”

这时,赵瑜也站在了面前,上身的衣服俨然已经穿戴整齐,只是胸膛仍旧剧烈起伏,俊朗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薄红,眼睛亮的吓人,与其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模样截然不同。

年轻男子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傅桢的身上,竟是有些看痴了的迹象。昨日见到她的时候她穿得那般华丽清贵,今日里再见却又是这样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好像每一次见她,她都是不同的样子,真的是和燕都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

“赵统领今日没在宫中巡职?”

察觉到身边女子渐渐皱起来的眉头,萧聿泽极有眼色地主动开口搭话,这才让眼睛都看直了的某统领大人回过了神。

“……回王爷,今日休沐,微臣便来校场这边看看,一会儿便要进宫呢……不知王爷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自觉让别人看了笑话,赵瑜也有些尴尬,顺着萧聿泽说起的话题便顺了下来。

萧聿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并无要事,不过闲来无事随便转转罢了。”

“……那什么,本王去前边看看,你们聊。”

萧聿泽可不会以为傅桢来此处是为了参观,为避免招人嫌,他自觉走远了,光明正大地去欣赏男色。

傅桢能感觉到赵瑜面对自己时的局促不安,可是何必呢?比她傅长挽更好的女子大把有,燕都的大家闺秀随便拎出哪一个来不比她贤良淑德?他该听他母亲的话的。

“赵心禅,你准备一直看着地面同我说话吗?”

她轻叹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

“你我年少相识,虽多年未见,却也勉强算得上是少年知己,如今因着所谓的儿女情长,你便这般疏远与我?”

“我没有……”

闻言,赵瑜连忙抬头,梗着脖子辩解道。

“我从未想过疏远与你……长挽,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赵家大公子年少成名,是为京城一众世家公子中的佼佼者,乃是燕都众多闺中女子的梦中情郎,这样的一个人本不该如此优柔寡断,但情之一字,向来是由不得人的。

赵瑜看到傅桢,就想到昨夜御花园中母亲的那些诛心之言,一字一句都是对眼前之人的折辱。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不能急赤白脸地跟母亲去辩解,因为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良久,他像是终于妥协了一样,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口气。

“你寻我,可是有事要说?”

傅桢说有。

“我知道赵英已经前去陇西,凭着他的才能,势必能在军中闯出一番天地。但是赵心禅你别忘了,陇西军那是谁的地盘?他日孙昊岩若想要将赵英臣服与他,赵英应是不应?”

或者说,孙昊岩会不会给赵英这个崭露头角的机会?

“自是不应。我赵家在朝中一贯不与任何人为党,赵家只是大燕的赵家,不是他孙家的,也不会是任何人的。”

赵瑜想办法将赵英送入军中,自是早就想过日后会发生的事,陇西军是孙昊岩的地盘没错,但谁又能保证它一直都是呢?

如今朝堂上的风起云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要沈雁行活一天,孙氏就不可能取萧家而代之。

赵瑜的想法傅桢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了,心下有些好笑。其实朝中不乏赵家这种不屑于孙氏同流合污,却也看不上沈雁行的大臣,但是他们又希望沈雁行可以凭着一己之力推翻孙氏,还天下一个太平。

说实话,傅桢看不上这样的人。

但她也得承认,这只是乱世之中一种很常见的生存方式而已,没有什么好指摘的。

“行,我明白了。”

这一刻,傅桢突然非常想见到沈雁行。她想紧紧地抱住他,想问问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