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中
掏出块没有链子，更没有牌子的老旧怀表看了看，又瞄了眼黎明昏暗的天色，老队长开口道：
“六点，还有三个小时。
来，大家一人一口先把酒分了，然后去吹吹风漱漱口，一会儿当着骑士团人的面一身酒气可不行。”
大家有些沉默，没有人去拿起那个常常出现在大家美梦中的酒瓶。
“干爹，我...”亚度吭哧了会儿，憋出了句“我，我能不能不走啊？”
老队长瞥了自己的干儿子一眼，却没有说话，倒是一个光头老兵突然用手臂勾住亚度的脖子，额头碰了碰后者的脑袋，道：
“哟，小家伙怎么还婆妈起来了，这可是你老爹替你求来的机会，这个小破哨所有什么好呆的？”
“光头哥，我舍不得大家。”
光头老兵的外号就是光头，大家都这么叫他，只有亚度叫他光头哥。
光头是亚度刚来时带头欺负他的老兵之一，但之后俩人相处的不错，很多飞行与巡逻方面的事都是他教给亚度的。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这些老油子没什么本事，只能在这破地方苦熬个几年，拿张退伍证混点饷回去种地。
你留这儿有什么用，也和我们一样等着回家种地？你家有地给你种吗，有的话你也不会偷改了年龄出来当兵吧。”
亚度说不出话了，光头的话有点扎心，但也是事实。
他离家出来当兵的原因很简单，给家里的弟弟妹妹省口粮食，同时家里有人入伍能消税，军饷发下来还能寄回去让家里生活稍微宽裕点。
光头的话不好听，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为了打断亚度的胡思乱想，便也纷纷应和起来。
“这死秃子的话虽然难听，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没错没错！”
“小家伙，你知道嫡系空骑团的军饷是我们的多少倍吗？只要你在里面服几年役，就够买一大块地，说不定还能盘个店面做点生意，那时你家就算是熬出头了。”
“好了。”
老队长打断了大家的七嘴八舌，“亚度你要是觉得舍不得大家，写封信或者休假时来看看我们就够了，你到那边后要混出个样子来，大家面子上也有光。”
说罢便带头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有队长带头，大家也纷纷传递着酒瓶，一人一口喝了起来。
十几人传下来，大半瓶烈酒很快就空了，大家依次和亚度拥抱了下，相互拍拍肩摸摸头，算是道别。
“时间还早，趁骑士团的人还没到，咱们爷俩再去飞一圈。”见众人道别道得差不多了，老队长对亚度道。
“诶！”抽着鼻子的亚度心情瞬间明朗了起来，跟着队长向不远处的蛇龙棚走去。
众人见状也不由露出笑容。
伤感的道别已经结束，愁眉苦脸有谁要看？不如做点实在的，等小家伙飞完回来见到一顿丰盛的早餐，应该会很高兴吧。
......
“哈，看来是我们赢了。”
群青拍了拍烈风的脖子示意其减速，经过一段时间的极速飞行，当白峭礁的影子出现在视野中时，群青已与布雷兹尔拉开了一百多米的距离。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距离正在缓慢增加，胜负已分。
“咕噜噜噜......”名为号角的迅翼龙呼吸略显急促，发出一阵表示不满的咕噜声，这不是它与烈风的第一次较量，可惜输多赢少。
“好啦号角，不就是耐力差了点吗，下次咱们和他们比点别的，比爬升怎么样？”
布雷兹尔拍着号角的脊背试图“安慰”，可后者似乎并不领情。
细长的尾尖突然翘起拍向骑士的后背，同时扭过头，两股白汽裹挟着一些透明液体喷在布雷兹尔脸上。
“啊，鼻涕，真恶心！”
“嘎嗷！”
“你说什么，要不是我太重你早赢了？”
号角自然不会说话，但布雷兹尔很容易地从搭档的大眼睛中读懂了它的意思。
“我比群青那小子高了整整十公分诶，重几公斤不正常？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比烈风胖，对，就是这样，你平时哪顿不比烈风吃得多，居然还怪起我？！”
“唳！”号角怒叫一声，双翼收拢尾巴一摆，开始高速滚转，一副要将背上的骑士甩下去的样子。
“啊啊啊啊，你休想！”布雷兹尔死死地抱住号角的脖子，似乎想在被甩下去前先把它勒死。
“......”
减速回归到并排阵型的群青，略显无语得看着这对互相伤害的骑士与坐骑，无奈开口道：
“三天两头地这么来，还没玩腻。喂！号角，玩会儿得了啊，一会儿布雷再吐你一身，你们还想不想在新人面前保留点形象？”
号角闻言又狠狠转了几圈，这才恢复正常飞行姿态。
其背上的布雷兹尔晃了晃脑袋，从轻微的眩晕中恢复过来，整了整头盔与面甲，嘟囔道：“回去就给你节食...”
眼看号角又要发怒，一旁的群青赶紧帮忙劝道：“好了好了，他也就嘴上这么说说，什么时候还真少了你的吃食不成，赶紧歇歇，你们两个不要面子骑士团还要面子呢。”
看着还在相互赌气，但好歹安静下来的一人一龙，群青心中哀叹。
就这？就这货？居然还先自己一步晋升了？
我不服啊！
不过......这家伙去了攻坚旗团也好，至少耳边少了许多聒噪。
咦？
这么想的话，自己似乎摆脱掉了一个大麻烦？比起这个又油又啰嗦又热衷惹事的家伙，新人肯定更可爱些吧。
嗯，前提那新人是个靠谱的孩子.......
想到这，群青不由对即将见到的那位新人又多了几分期待。
“嗯？那是......”
就在这时，两个匀速移动的物体撞入群青的视野，他微微眯了下双眼，瞳孔收缩下很快看清，那是两名正在巡逻中的空骑。
“布雷，你是不是说过那个叫亚度的新人很年轻？”
“新人？哦，是啊，听团长说那家伙报名参军的时候谎报了年龄，实际上今年应该还不满十八吧。”
“白峭礁边境巡逻队，非常年轻，擅长投矛手臂很健壮，十有八九就是他了吧。”
群青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临行前还坚持巡逻，看来我们这位新人真的非常喜欢飞行啊。”
“你在说什么？”
“十点钟方向偏下方，看到了吗，其中一位应该就是新人了。”
“看到两个小点，那得有快两公里远吧，你这双眼睛，啧......”布雷兹尔撇撇嘴，语气中充满羡慕。
“赶早不如赶巧，烈风，我们去试试那小家伙的成色！”